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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一艘畫舫,脂粉墨香四溢,五六名姿態狂放的俊秀才子簇擁著尹承善,他脫去官服,身著月白袍子,面如冠玉,濃眉星眸,下顎處蓄起鬍鬚,多了幾分的飄逸,酒到興頭,尹承善把盞醉舞狂歌,放浪形骸肆意樣子,全然不像是被稱為官場上持重的青年俊傑,幾縷墨色髮絲垂下,更顯得他放蕩不羈。
尹承善不擅長詩詞,但不是不能應情應景的做兩首豪放派的詩詞,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在思想界,文壇,或者政壇的地位來看,即便他隨手念上兩句詩詞,都會被很多人捧著研究半天,他曾經對丁柔自誇般笑道,『如果辭藻不華麗,他們能看出意境,如果僅有平仄通順,他們能看出返璞歸真。』
由此尹承善隨後說得兩句打油詩,換來滿船人的叫好聲,陪酒的歌姬水盈盈含羞帶情的目光會追隨者尹承善,但沒有一人敢於坐在他旁邊侍奉,不是沒有歌姬憑著曼妙的身姿,卓絕的才情靠近他,但下場非常不好,尹承善一句話,在歌姬界再也混不下去,絕人飯碗的事情,尹承善只需要動動嘴。
尹承善不反對聚會上有歌姬助興,但旁人怎麼同歌姬調笑都好,歌姬別指望著進他的身。尹承善不會清高到對這種場合不屑於顧,畢竟除了官員之外,他亦是名揚天下的才子,被很多人推崇,他享受這份簇擁,亦在運用對學者的影響力,按照丁柔總結的是他在利用潛在的政治資源,讓他的執政理念被更多人認同,並且培養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鼠目寸光,僅僅在一畝三分地上逛游並非做不到首輔的位置,但尹承善是想快速的沖頂成功。他能將一切都利用算計上,因此這類的聚會他一般會到,他自己潔身自好,但無法要求旁人也同他一樣,雖然尹承善在美色上略微有些不合群,但不妨礙他交友。
他們有同歌姬調笑的資格,尹承善也有不喜歡歌姬伺候的資格。旁人調笑他一句懼內,尹承善含笑不語,轉身就將調笑他的人整得鬼哭狼嚎,由此一來,也沒什麼人不開眼兒在多說什麼。
談笑間,尹承善聽見洞簫聲由遠及近,他擅長洞簫,聽外面的簫聲能感覺出演奏者同樣是洞簫的高手,技巧極為的嫻熟,簫聲帶出孤傲清冷,他竟然能聽出目下無塵的味道來。
尹承善順著敞開的畫舫窗戶看去,在一隻燈火通明的畫舫船頭,站立著一名蒙面女子,一襲月牙白長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裙擺迤邐垂地,凸顯細腰豐臀,尹承善醉眼星眸,玩味的說道:「此是何人?」
太祖知曉無法禁止官員**,無法禁止色情業,於是他禁止不了,便著手規劃,因此在大秦帝國有官jì和私jì的區分,教坊大多是犯事的官官眷,太祖皇后雖然不屑於連坐,牽連妻女,但千年傳承下來的規矩,她在世的時候尚好,等到她故去,很多以前就存在的規定死灰復燃。
尹承善看到那名女子所乘坐的畫舫上的教坊的標誌,一向在秦淮河盛行的官jì,竟然在廣州城見到了,從女子打扮上看還是清泠。尹承善也知曉他在廣州待不了多久,眼下算不算提前體驗秦淮河的風情?
「許是梅花仙子,柳仙子,她可是教坊最紅的一個,聽說許多勛貴都捧著大把的銀子爭相做她的入幕之賓,亦有幾個打算給她贖身獨享柳仙子的。」
周圍的才子眼光熱切了很多,有高喊,「柳仙子可否一敘?」
尹承善將手中酒引盡,才子名jì是一對公認的組合,他見那艘畫舫靠近,尹承善手心拍了拍額頭,晃晃悠悠的起身,醉意朦朧的笑道:」你們會柳仙子,尹某先去回去了,趕明兒尹某愛妻生子,你們做叔叔伯父得都得到。」
只要想到即將出生的兒子,別說面前的是梅花仙子,就是王母娘娘都無法阻擋尹承善回府的腳步。他每天如果不聽一聽丁柔的肚子,隔著肚皮摸一摸兒子,他渾身不舒服,一身酒臭,回去也得清洗半天,要不讓丁柔不讓他上床榻。
兩艘畫舫相碰,跳板橫搭,柳仙子飄然而過,拂動的裙擺仿佛在水上行走,出門的尹承善正好同她碰上,雖然美人蒙面,但遮擋玉容得是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珍珠,尹承善停住腳步,同柳仙子清冷絕艷的眸子相碰,尹承善錯愕,愣神,「瑤池仙子,人間絕色。」
他想過柳仙子是一位才色雙絕的美人,甚至想過她會很美,若不如此不會引起如此的熱捧。但尹承斷斷沒想到她會美絕還塵,實乃他平生僅見的美人。
撲鼻的梅花香氣,尹承善不自覺的呼吸沉重,她身上的傲氣並非裝模作樣裝出來的,莫怪以梅花仙子相稱,尹承善勾起嘴角,欣賞又很真誠的說道:「你很美。」
柳仙子自從出道以來,但凡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露出痴迷的,高高在上的官員和勛貴見到她趨之如騖,他們眼裡的yín邪,她何嘗看不出?亦有許多人做詩稱讚她的絕俗美貌,再華美的辭藻都不及這麼一句簡單之極的你很美動聽。
她知曉他是誰,亦知曉她來廣州城的目的,「你是唯一一位看我很快回神的人,但我....我想...」
她手中的洞簫抬起,極快的探向尹承善,尹承善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躲閃開去,平淡的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美人,別以為你很美,我就會遷就你,你不用想得更美。」
尹承善越過柳仙子,跳上僅能承載一人的小舟,夜風徐徐吹拂起他腦後的垂髮,髮絲在星光中蕩漾飄擺,很快消失於眾人眼前。
回到知府府邸,尹承善洗淨了酒氣,先去了南苑,隔著帘子對安國夫人抱怨:「外祖母,有人勾引我。」
安國夫人一拍桌子,「誰?」
「不曉得。」
尹承善勾起嘴角,不知死活的東西,當安國夫人這尊大佛不會動怒嗎?(
☆、第四百八十七章狐狸
安國夫人夫人不同於太祖皇后,沒存女人不為難女人的心思,安國夫人一貫最是看不上嫵媚妖嬈般的女子,也最恨勾引男人的女子。她同文熙帝當年沒少被皇貴妃欺負,她雖然不屑於太祖,但畢竟是生父,總是會想如果不是妖媚的皇貴妃將太祖迷得神魂顛倒,父母會是很好的一對,她恨生父,更惱恨皇貴妃。
好在女兒外孫女沒有長得傾國傾城,沒有妖媚惑人,她給兒孫選的媳婦相貌上都很安全。從來到廣州後,她冷眼旁觀,對外孫女婿放心了一些,剛打算過幾天輕省的日子,就冒出來勾引尹承善的狐狸精,安國夫人哪會忍下來?
」你進來,同我說清楚,誰如此大的膽子敢勾引你?」
尹承善掩飾去唇邊的得意,垮著嘴角紛紛難平的向安國夫人行禮,那副委屈的模樣,安國夫人的心偏向尹承善了一大半,久經考驗的安國夫人也不是尹承善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外孫女婿的滑頭她也是知道的,但聽到尹承善說那位柳仙子如何如何勾人,說他如何的拒絕跑回來,安國夫人眯起眼睛:「梅花仙子...真真是好,王母昨日給我託夢,說是天上少了一株梅花,沒準會應在她身上。」
安國夫人早就習慣了取人性命,別說一個官jì,便是文熙帝的公主膽敢勾引尹承善她也照打不誤。當初嘉柔縣主的事情,一是安國夫人想著考驗尹承善,看看丁柔如何處理的,畢竟她的手段按照丁柔的說法是太過簡單粗暴。再有安國夫人真心沒想到嘉柔都成親還惦記著尹承善,雖然他不錯,但這世上也不就是他一個男人,嘉柔簡直丟盡了皇室血脈的臉面,搶男人就算了,還搶個有夫人的男人!!
尹承善也是面善心黑的主兒,小心眼兒的緊。又善於抓住機會。對安國夫人的決定並沒覺得有什麼異樣,」我尚未去江浙接任巡撫,便被人算計了,我...我...好委屈...小柔如此辛苦,真若是外面說了什麼,您也知曉小柔氣性有多大?「
安國夫人眉頭挑起。渀佛戳中了心窩子一般,尹承善知曉自己在安國夫人心中的分量,比之丁柔差得遠了,壓低聲音說:「沒準是瞧我不順眼的人暗中使壞。」
不管是誰設下的美人計。尹承善都準備倒打一耙了,趁此機會讓天下人明白,他不會被美色所迷惑勾引,要不然時不時的來一個才色雙絕的美人,他也會煩躁,直接一下子解決掉,也省得將來麻煩。尹承善將自己的後路亦堵死了,只要安國夫人發威,往後不會再有任何的女人不怕死的靠近他。
哪怕他將來位居人臣,哪怕安國夫人辭世,尹承善唯有一妻到底了。
安國夫人沉吟了一會,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坐下說話,小柔那裡不必告訴她,雖說她懷這胎輕省。但終究是有喜的孕婦。」
尹承善乖覺的坐下,猶如面見文熙帝恭敬又小心,並很會來事的給安國夫人遞上茶盞,在她面前是有一說一,有三說二,尹承善決不能全然告訴安國夫人,他想藉此機會震懾江浙官場。如果廣州是龍天虎穴的話,江浙進而江南官場就是神鬼難纏,他總不能然認為那裡是江浙平派系的大本營。他到任之後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屬臣擁戴,江南總督也是一隻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