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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丁柔慵懶的眸子閃過幾分的光亮,「定了?」
「皇上也是沒有法子,外孫女婿升遷是太快了,但不用他,旁人又沒有才幹鎮住江南官場另說,關鍵是陛下會不會相信。」
木太妃嘆了一口氣,做皇帝的人都不耐煩黨爭,但自古官場就有黨派,除了指派尹承善之外,江浙派系的官員不會通力合作,尹承善步步高升,同樣有黨派在後面全力支持的原因,「弄不好帝國真會出現個三十歲入閣做首輔的人。」
丁柔蜷首依靠著木太妃,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丁柔總是願意這麼做,木太妃剛開始極為的不適應,從來沒誰這樣的,很多的人都不敢靠近她,怕她,畏懼她,敬畏她,羨慕她等等,就是沒誰依靠著她,哪怕她對柳氏再好,柳氏都不敢過分的親近她。
木太妃攬住丁柔的肩頭,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搖了搖,笑著問道:「怎麼?做首輔夫人不高興?大秦帝國雖然開國不長,但往上數,像外孫女婿這歲數入主中樞的人可不多見。」
丁柔嘆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雖然機緣巧合遠遠超過同齡人的升遷速度,但他根基不穩,很容易碰到磨難...江浙派系的魁首大多致仕了,年輕一代就屬他最為出色,本應該扛鼎的中生代一個個都沒提起來,沒得選擇只有讓夫君接班。」
「然後呢?」木太妃笑著問道,丁柔回道:「他會很累,比一步步熬上來得累,夫君不能做錯一點,他哪怕錯一點都是大錯,想要不被雷劈,只能永遠的作對下去,可夫君是人,就是神仙也有犯錯的時候。」
旁人都有犯錯並且改正的機會,唯有尹承善沒有,他沒有回頭路,看似前面榮華富貴,金光燦爛,但其實他走得不是獨木橋,是邁一步,毀去後面台階的山路,左右後面都是萬丈懸崖,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山頂走。
「所以我雖然是生氣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沒硬要留你在京城,小柔啊,男女湊在一起才是一個好字,外孫女婿需要你幫襯著。」
木太妃摸了摸丁柔的臉頰,她的舊部可不都在北疆,她的師傅也不是只有母后一個。為了帝國也好,為了兒女親情也罷,木太妃手中的隱藏實力也應該交給丁柔了,只有交到他們手中,母后師尊留下來的暗棋才不會浪費。
「咦,船好像是慢了。」丁柔看著岸上緩慢移動的柳樹,納悶的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走運河的船隻不是只有她們,因為沒打信陽王府旗幟,很多時候都會被『欺負』,經常給官眷們讓路,港口的檢查也是排在後面,富商再多的銀子社會地位也不會高。
可她們剛剛過了港口,來往的船隻不多,怎麼突然慢了?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果然是出事了,丁柔同木太妃走到船甲板上,夕陽斜照著水面,波光粼粼,如同跳躍的金子,三四隻船隻堵在一起,前面的船隻上掛著官府的旗子,丁柔隱隱看到船頭有一被僕從簇擁的命婦,她身上穿戴極好,珠光寶氣的,但此時卻哭成個淚人,「沒良心的,一旦嫻姐兒有個好歹,看我能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她的聲音格外的尖銳,木太妃能體會她的心情,吩咐道:「救人。」
專業的同業餘的就是有差別,丁柔眼看著隨著木太妃一聲令下,方才和藹的媽媽好幾個躍入水中,既然掉下去的是小姐就得多些顧忌,入水的媽媽有水性,很快抓到落水的小姐,動作極為的嫻熟,丁柔看落水的人平安之後,腦門上隱隱有黑線,這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才安排在丁柔身邊,想要做什麼?
「你猜對了,就是給你這調皮的丫頭準備的,」
「外祖母,我也會水的好不好?」
何況丁柔也不是不懂事的,大著肚子玩跳水,木太妃抿嘴笑道:「有備無患。」
因為是她們的人將落水的小姐救上來,那邊的船隻靠過來,婦人哭著跳過來,抱住渾身水的女兒,大哭:「嫻姐兒,你想疼死娘嗎?」
「娘...娘...爹呢..」
「別提你那狠心的爹。」
此時,又有一名柔弱眉清目秀的女子走到那名婦人身邊,「母親,姐姐平安的,還是不要哭了吧。」
婦人抬手就給了女子一記耳光,十五六歲的女孩被打了卻只是低垂著腦袋,「母親。」
在往遠處看,船頭站著一名將近四十的男子,滿身的官威兒,安國夫人扭頭扶著丁柔進了船倉,」外祖母認識他?」
「見過幾面,如果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江浙布政使,皇兄亦很信任他。」
「哦。」
旁人的家事,丁柔自然不好多問,不過瞧著方才的情景,沒準又是嫡庶相爭,木太妃說道:「那位布政使能有今日,甚得妻族相助,只是如今妻那邊反倒不如他了,才學,品行都無錯,真沒想到他家裡會鬧這麼一出。」
『一妻多妾,兒女也多是難免的,看他對落水的女兒和被打的女兒都是心疼的,應該也是有分寸的,沒有當面不給妻子好臉色看。」
丁柔錘了錘腰,心思放在了廣州,不知尹承善過得好不?他會來接自己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除患
救下了人,江浙布政使夫妻親自登船表示感謝,並且那位夫人送了重禮,接待他們的是丁柔。
雖然丁柔名聲也挺響亮的,但托她不成出門又懷孕發胖的福氣,稍加打扮一時不會讓人認出來,對比柳氏和安國夫人,丁柔的長相安全得多。
她們出京是為了散心,如果被各地的地方官纏上了,丁柔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落到京城怕也是不好。文熙帝信任安國夫人,但安國夫人也不能時刻挑釁信任的底線,該收斂的時候,絕不能囂張。
雖然布政使夫人覺得丁柔有點面熟,但一時還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感激丁柔救下女兒是真,可聽聞船主是商賈的家眷,布政使夫人難免透著幾分的高傲,丁柔對此只是淡淡一笑,想要扭轉世人對商賈的認識,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反倒是江浙布政使皺了皺眉頭,對丁柔很是客氣,那名不到四十的男子,儒雅冷峻,說話行事持重且方正但顯得又不拘泥於迂腐,丁柔多看了兩眼,難怪文熙帝會派遣他做江布政使,按照性情上來說,同尹承善會有契合。
也難怪依靠岳家入仕的他,如今能穩穩的壓著岳家一頭,是個有能耐的,但布政使夫人說話有幾分傲慢高傲的時候,丁柔看到他流露出一抹無奈,並且會將話重新圓過去,面上夫唱婦隨,但實際...丁柔送走了他們,轉身對安國夫人道:「他瞧不起其妻,或者說他心裡另有婉約知己一樣的女子存在。「
木太妃放下了茶盞,好笑的問道:「你不過見了他一面,說話沒有半刻鐘,我聽著大部分是那位夫人在說,你怎麼會知曉?」
「感覺吧,布政使的心沒在其夫人身上。」
木太妃冷笑:「男人!」
丁柔輕聲感嘆:「他許是還算是好的,許是一肚子委屈。他敬重著髮妻,沒有忘恩負義,給髮妻臉面,不過是不喜歡妻子的傲慢罷了。方才我看他對那名庶女可比對落水的嫡女親近。」
「這你也看的出來?」木太妃皺了皺眉頭,「你把聰明才智是不是都用在這上頭去了?」
「哪能呢,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我以前就想到的事兒,如果...如果娘還在父親身邊的話,等到太夫人百年之後,也許我也能感受到這種待遇。」
「別給我提他。」木太妃多了幾分的惱怒,「你當他是好人?對柳柳真心?」
「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至純的情愛是最傻的。我何嘗不知道娘如果不是安陽郡主,他不會如此在意。」
「你想說什麼?「木太妃雖然在身為女子的覺悟上差了一點,通俗的說就是現代的鐵娘子,情愛遲鈍,但不意味著她看不出丁柔的意圖,瞄著丁柔,「你可別同我說讓柳柳回去。」
「哪能呢,祖母說過。她只認母親。」丁柔笑容越發的燦爛,「我也不覺得娘應該同父親在一處,從一而終對女子是迫害。」
「外祖母介不介意多個女婿呢。」
「...」
木太妃戳了丁柔的額頭。緩了一口氣:「只要你娘願意,我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在意什麼?」
木太妃眼裡划過心疼,這一輩子最為對不住得便是嫡親的女兒,柳柳才三十五,守活寡的滋味她清楚,「她是個死心眼兒,你能勸得動?」
「試試看吧嗎,京城人太多,娘的名聲太顯赫,不好找人。」
「京城外的人一樣會看重柳柳的身份。」木太妃提醒丁柔。「許是會更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