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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丁柔倒了一杯熱茶,驅散了心底泛起的陣陣寒意,如此血腥暴力的清掃過一遍,不僅達到清楚隱王餘孽的目的,同時也可以給奪嫡降溫,讓天下人知曉,皇帝的好惡決定一切。

    「就這麼安排,朕讓監察院配合皇妹。」

    文熙帝起身,丁柔也連忙起身,恭謹的彎了彎膝蓋,文熙帝和藹的輕笑:」小丫頭,朕可是嚇到了你?「

    丁柔臉一紅,吶吶的垂下頭,文熙帝笑容越濃,「朕以為你看了母后留下的手稿會心狠上幾分,但終究是...小丫頭這樣也好,也不好。「

    」這丫頭成不了皇妹。「

    文熙帝扭頭對安國夫人說,眼裡說不上失望還是什麼,安國夫人道:「我早就同皇兄說過,我沒有繼承人,一切都到此為止。」

    不知道她按了什麼位置,牆上洞穴再次開了,安國夫人從一旁取過斗篷遞給文熙帝,「您得多當心。」

    文熙帝系上扣子,地道他不是走了一次兩次,地道只能從皇宮同向信陽王府,誰也別想從信陽王府走向皇宮,皇宮密道門口的開關,除了文熙帝之外,誰都不知道,就連安國夫人都不知道。

    安國夫人將油燈點燃,「因為當年的特殊狀況才有安國夫人,皇兄,這麼多年我雖然沒有後悔過,但總是希望小柔能同我不一樣,能享受到我同母后,以及柳柳都沒享受的東西,她不會繼承我的衣缽,她所走的道路同我不一樣。」

    文熙帝嘆息了一聲,沒有當年的共患難,哪有今日的信任?丁柔如今的身份確實很難讓新君信任,有些東西只能終結在安國夫人身上,「罷了,一切隨皇妹。」

    眼看著洞口合上,丁柔略略有幾分愣神,安國夫人拽她上炕坐下,攏了攏丁柔的耳邊的碎發,「傻孩子,往常的聰明勁兒都哪去了?在陛下面前倒老實上了。」

    「我...外祖母...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定得血色瀰漫京城,哪怕我明明知曉您說得是對的。」

    「你雖然懂,但沒看過幾千顆幾萬顆的人頭,小柔不知道,那場仗..我是決策失誤,但我不是冒領軍功,旁人的戰功我不會要的,在荒原地底下掩埋了五萬人的屍身,其中投降的人占了大多數,是我下令坑殺的。」

    丁柔咬著嘴唇,安國夫人說道:「母后說過元蒙可驅逐,但帝國對韃子不受投,這是母后父皇說得最後一句話。」

    「也許您沒錯,也許太祖帝後錯了。」

    扼殺韃子的希望,扼殺將來出現的可能性,沒有比這樣的更殘忍更有效的了.

    丁柔滿懷著心事離開信陽王府。隨後幾日,文熙帝雷霆震怒,命安國夫人調兵,京城戒嚴,查找隱王餘孽,安國夫人當著百官的面,承認她決策失誤,恢復冤死的將軍爵位,但她還是安國夫人,將準備治她罪得的大臣盡數誅殺,玉面煞神的威名再次響徹京城上空。

    讓人費解的事情是文熙帝聽之任之,這些年隱藏下來的污穢再次被掃蕩乾淨,所有人都明白文熙帝從來都沒懷疑過安國夫人,皇妹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平靜

    京城風聲鶴唳,沒有經歷過隱王之亂的人全被安國夫人的屠刀嚇傻了,有過經歷的老臣子也一個一個老實的在家裡眯著。

    跪在宮門口請命的御史看到一頂被四人抬得軟轎子落下,裡面坐得人不用說便知曉是安國夫人。

    「你們是想著活還是想死?」

    「太祖遺訓,御史不死。」

    御史聲音多了幾分顫抖,安國夫人冷笑:「太祖遺訓對得是陛下,我今日破例給你們選擇,是因為我不想讓她憂心忡忡,再說一遍,你們是跪著,還是起來。」

    這些日子的血腥恐怖,讓習慣了文熙帝懷柔手段的御史大臣們非常的不適應,文熙帝沒有出面,但他將一切交給了安國夫人。這...老太太...比年輕的時候更兇殘。

    宮門口的人不甘心的散去了,安國夫人走出軟轎子,她身穿松香色繡壽紋得錦袍,紋絲不亂的髮髻上僅僅帶著一枚簪子,面容平和而又寧靜,如同府里的老太君一般,可就是眼前的這位安國夫人,愣是將京城弄得再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

    在帝國的江南,兩廣一帶,殘存的敵對勢力藉此顯露蹤跡,一樣被連根拔起。帝國太平了這麼多年,很多人都輕視了軍方的實力,這一次世人再次明白,什麼是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什麼是槍桿子裡出政權,江南有異心投機皇子奪嫡的豪族,一樣被移除,財產全部上繳國庫。

    文熙帝不是不知道皇子的野心。監察院雖然一直淡出世人的目光下,但此番卻呈交上鐵證,文熙帝自然不會再客氣,諸多皇子再次被文熙帝叫到宮裡。跪在奉先殿前,一個一個靜若寒蟬,奪嫡的野心降溫了不少。

    安國夫人走到宮門口。兩側的鐵柱上刻著太祖遺訓,她緩慢的跪下,這一跪便是兩個時辰,她同樣是一種表態,懲罰御史是錯,她認下了。

    安國夫人還徹底整頓了她提拔上的人,將某些囂張跋扈的將軍全部斬殺。她對自己用出來的人更為的兇狠,不念舊情,不聽解釋辯解,只有一個字殺。

    但凡她使出來的人都明白安國夫人的性子,他們不敢抗命。只求速死。

    安國夫人對著太祖遺訓磕頭之後,站起身,坐回軟轎子去:「燕王府。」

    「喏。」

    此時的京城誰也不願意見到安國夫人,見到她等於見到了閻王。燕王府的侍衛見到了那頂軟轎子,嚇得腿只打哆嗦,」見...見過安國夫人。「

    「你去給燕王妃回話,我不進去了,我這次來,只是想見見佛堂里的女尼。」

    安國夫人手捻著佛珠。她完全可以闖進去,燕王妃不敢阻擋,燕王這輩子同太子位置絕緣...她不怕什麼,但她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嘉柔死在她手裡不好。不是她不敢殺嘉柔,也不是顧忌文熙帝。嘉柔死在她手上,太抬舉嘉柔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

    嘉柔揮舞著寶劍,一腳踢翻了毒酒,白綾,她雙目赤紅,「我忍辱負重的活下來,不是尋死來的,我要報仇...報仇...」

    燕王妃顧忌比較多,在她讓人抓住嘉柔之前,嘉柔提著寶劍沖了出去,佛堂本就是偏僻的地方,嘉柔瘋狂起來,很少有人能靠近她,燕王妃追出來,看到嘉柔奔向角門,「愣著做什麼,放箭。」

    嘉柔活著,便會給燕王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斷尾求生不一定能讓文熙帝信任燕王,但總好過什麼都不做,留下性命才有可能再東山再起,安國夫人就在門外,燕王妃怒道:」殺無赦。」

    侍衛紛紛放箭,嘉柔的肩頭被箭she中,後背靠著牆,踹開了角門,愣是拼出一條血路出來,在門口的時候,嘉柔眼前出現了兩名女子,沒等她反應,眼前一黑的暈過去。

    「主人,女尼出了角門。」

    軟轎子中的安國夫人捻著佛珠的速度快了一些,燕王妃...竟讓讓嘉柔衝出來,「帶她去黑牢,順便只會陛下一聲。「

    「喏。」

    安國夫人又問道:「那位劉先生在何處?」

    「回主子的話,屬下讓人跟著。」

    安國夫人說道:「殺了吧,我不想再看了,許是那位的兒子,我不能因為一時的好奇,給我的外孫女留下隱患,他們家的後代都是瘋子。」

    丁柔的那雙眼睛太像母后了,尤其是丁柔說話時的神采,同母后太像了,因此她才總是說不過丁柔,安國夫人唇邊多了幾分的無奈,她本來就沒在言談間決定勝負的天賦,說不過,她打得過,但也不至於被丁柔說得毫無招架之力,雖然丁柔說得都是對的,不是因為丁柔像太祖皇后,安國夫人早就收拾丁柔了。

    當年母后的愛慕者可不僅僅只有師尊。擁有母后的父皇不懂得珍惜,而那瘋子卻想了母后一輩子,培養出了皇貴妃,弄出來隱王,沒成想他還有後代,當年那把火燒得不夠乾淨。

    「喏。」

    安國夫人說道:「回府。」

    既然嘉柔不想做出家為尼,那便在黑牢里呆一輩子好了,入了黑牢就沒誰能再出來。

    安國夫人如同以前一樣在佛堂里念經,同柳氏說笑,關心孫兒媳婦,聽了丁柔的建議種種花,練練字,或者打打太極拳,總之就像是個平常的老太太,但整個京城或者說天下的人再沒誰敢輕視安國夫人,她才是文熙帝最後的一張底牌。

    丁柔知曉了外面的動向,她扶著微凸的小腹,對安國夫人有敬佩,但也有擔心,她以為化解了信陽王府權柄過重的危機,但直到今日她才明白,擺在面上的沒有了,但外祖母手中還有決定皇位歸屬的力量,這才是最為棘手的。

    文熙帝是毫無懷疑的信任安國夫人,但新君不會是文熙帝,丁柔嘆了一口氣,那位老太太真真是讓人難辦呢,雖然她威風時,讓她心悅臣服,但將來的隱患...「兒子,她應該明白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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