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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今年不同以往,宴會上那場刺殺是隱瞞不住的,過年並未阻止文熙帝追查隱王餘孽的腳步,大年初一,他去天壇太廟祭拜之後,便下旨徹底徹查,往日不是很常見的監察院的人如今隨處可見,並且還有許多隱藏在民間屬於龍騰,鳳舞諜報體系的密探各自向自己的上級匯報得到的消息。

    雖然文熙帝儘量不驚動百姓,但對京城的百姓是有影響的,過年走親訪友之時,百姓會湊在一起議論,刺客到底是不是隱王餘孽,畢竟隱王死了快四十年了怎麼可能還有後人?

    京城的年味兒沖淡了很多,雖然不說人人自危,但很多人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朝堂間偶爾流傳出的八卦消息,將文熙帝諸位皇子攪進去大半。

    前幾天說是魯王,又有人說燕王的。總之很多人不相信是隱王餘孽,應該是皇子們著急了,想要幹掉文熙帝,天家血肉相殘,百姓聽著驚心,有上年歲的人說起以前的隱王之亂時的血雨腥風。告訴後輩謹言慎行。

    白雪覆蓋紫禁城。[看小說就到~]本應驅散一切陰霾的白雪,此時如同壓在眾人心頭的雪山,寒風瑟瑟,文熙帝低沉憤怒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冷冽。聲音震動了樹丫上的積雪,「逆子,逆子。」

    大殿外的皇子王爺聽見這話。紛紛跪下,手扶著地面,一個個都很老實。過年時,文熙帝喜歡一家團員,於是燕王,遼王,魯王都被文熙帝找回京城,文熙帝的兒子是齊聚的。

    遼王垂著眼帘,手扣緊地磚邊緣。眸子裡滿是紅光,他很冤枉。他萬萬沒想到查來查去主謀落會是他。他是想做皇帝,但哪個皇子不想做?他從未想過弒父,也不敢弒父。

    遼王身邊的兄弟大多抱有幸災樂禍的神色,大多人遠離遼王,此時如何都不想被當成遼王一黨處理掉。雖然文熙帝只是得到些許的證據,放置宮燈的人受過遼王恩惠,並且對遼王很忠心,那些刺客冒充的舞獅團也同出京去江南的遼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個時候沒有會相信遼王是清白的。

    一臉肅穆的燕王唇邊多了一道極細的笑容,他一樣沉默得跪著,如果能將九弟魯王也能牽扯進去就好了,燕王感到文熙帝的猶豫,冊立他為儲君的決心不像以往堅決,如果文熙帝沒得選擇,燕王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儲君。

    遼王聽著大殿裡文熙帝越罵越難聽,他心底升起幾分的絕望,想起尹承善離京前夕,同他說過,他太急了。

    『奪嫡之事兒,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更有可能是十年,皇位的傳承事關江山社稷,陛下必然會慎重,望殿下不因一時得意而自滿,不因一時失意而絕望,斷不可瀕臨絕望時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陛下挑選皇位繼承人並非只看一方面,許是你這點差了,那邊會彌補上。』

    他以為他去江南代表著文熙帝對他的看重,代表著將燕王徹底壓下去,遼王小心不足,最終被人鑽了空子,如今誰能救他?遼王清楚文熙帝罵過之後,便是他的末日。【】

    「父皇...兒臣...」

    「畜生,給朕住嘴。」

    文熙帝尋常時是寬和慈愛的帝王,極少動怒,但他處理謀反之人或者禍國殃民之人,下手絕不留情,血腥鎮壓了很多人,曾經打著隱王旗號反對文熙帝的反賊無論輕重的都是殺無赦、

    所有人都能聽出文熙帝根本不相信遼王的任何解釋,燕王翹起嘴角,遼王算是徹底的毀了,嘉柔,二舅舅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才應該是真正的昭陽縣主,不,郡主,不,昭陽公主。

    「來人...」文熙帝怒道,此時一個軟轎翩翩而至,內侍通傳,「啟稟陛下,安國夫人到。」

    這世上唯有安國夫人能影響文熙帝,皇后的意見文熙帝會聽,但一向謹慎的皇后此時只會迎合文熙帝,她不會給遼王求情,哪怕她暗中偏向遼王,她一樣不會多說一句話,識時務,少說話,這也是皇后同文熙帝相伴終生的最根本的原因。

    安國夫人則不同,遼王死灰般的心重新點燃了,也許他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安國夫人沒用內侍攙扶,她走下軟轎,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走上了漢白玉的台階,在跪伏在地的皇子面前,屈膝行禮,隨後她向大殿裡輕聲道:「皇兄。」

    原本想要將遼王關起來嚴加盤查的文熙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比方才好上一些,「是皇妹?你進來,陪朕說說話。」

    「遵旨。」

    安國夫人推開殿門,轉身關門時,她順便看了一眼跪著的皇子,遼王多了幾分的感激之色,他就自己的孫兒看好的皇子王爺?沒想到卻落入這麼個簡單又有效的圈套中去。

    難怪恆兒說,以前尹承善不看好遼王,後來因為嘉柔,尹承善舍了燕王,只希望遼王有這次教訓能少些衝動,多些穩重沉著,成為大秦帝國真正的繼承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對刺殺的事情過多的發表意見,她畢竟是老人了,在宴會上也只是強裝著鎮定,回王府後,她很累,很疲倦,整日看著柳柳給丁柔即將出世的孩子繡衣服,單純的看著她快樂的笑顏,安國夫人有了幾分的羨慕,要強了一輩子,血雨腥風了一生,她現在只想像是個尋常的老太太含飴弄孫。

    安國夫人拋棄了煩惱,但今日齊恆跪在她面前說,孫兒不相信遼王殿下是主謀,求祖母救救遼王殿下。安國夫人這才知曉孫兒和孫女婿都被遼王拽過去了,她前腳打了齊恆,將他關起來,後腳進了皇宮,既然他們對遼王有好感,遼王就必須是勝利者,否則...經歷過幾場政變的安國夫人很明白失敗者下場有多悽慘。

    政治無情,非勝不可,這是師傅在發動宮變前告訴她的,安國夫人為了兒孫的將來,她只能趟這趟渾水。

    安國夫人成為唯一一個走到此時文熙帝身邊的人,遼王看著慢慢合上的殿門,眼圈有幾分紅了,他也知曉是誰幫他情動的安國夫人。燕王神色變了變,她能讓父皇改變主意?

    文熙帝身上穿著皇帝常服褶皺不平,大殿裡很是陰冷,只有角落裡零星的擺放著火盆,奏摺,秘折,茶杯碎片,瓜果等等撒了一地,垂地的薄紗不知被來得寒風吹起,文熙帝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但眸子卻還是亮的。

    安國夫人撿起了就近的摺子,摺子是監察院的標記,她看了一眼後,走到文熙帝身邊,憂心的說:「皇兄保重龍體,監察院的大統領石磊不是還沒有論斷嗎?您不是小孩子了,龍體最重要。」

    文熙帝賭氣的說:「沒有論斷?這還不夠?唐高祖想不到玄武門之變,想不到李世民殺兄殺弟,想不到會逼他退位,證據,證據有什麼用?」

    安國夫人安撫的說:「皇兄彆氣壞了身子,不是我向著侄子們說話,侄子們想著當皇帝不足為奇,誰讓他們是皇子呢,但要說他們敢於弒君,我是不信的。況且皇兄忘了父皇和母后對貞觀之治的評價?唐太宗是個好皇帝,本身才學足夠,因為有奪嫡時的卑劣,便發誓做個名垂青史的皇帝,因此才有了貞觀之治的大唐盛世。」

    「合著皇妹的意思是朕被不孝子逼得退位了是好事?是給不孝子壓上了一座大山,逼著他必須做明君才不會被後世人罵?」

    文熙帝不高興了,臉拉得老長。安國夫人低笑:「這話可不是我說的,皇兄生氣同母后說去,您不是唐高祖,侄兒們任誰也成不了唐太宗。」

    安國夫人走到角落裡,提起叉子,將炭盆移動到文熙帝跟前,文熙帝道:「讓奴才們做,皇妹坐下。」

    「沒事。」安國夫人安排好幾個炭盆,將奏摺一分一分的撿起來放到文熙帝身邊,「皇兄冊立儲君的事情,臣妹本不想多說話,但選繼承人的事情是每個皇帝都會遇到的難題,尤其是您的兒子一個個都很出色,出色的皇子太多,陰謀陷阱就多,您更得擦亮了眼睛,省得冤枉了誰。」

    「皇妹的意思是遼王被誰冤枉了?」

    文熙帝有幾分的異動,安國夫人搖搖頭,「臣妹不知,只是沒徹查清楚之前,貿然做決定對遼王不公平。」

    ps二更送到。

    ☆、第四百五十八章暗流第(18:23)

    文熙帝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乾澀的眸子暗淡無光,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一張一合的說:「朕這個兒子少了冷靜,容易意氣用事,衝動起做事不計較後果,朕原本以為他生母故去會沉穩,但他...他讓朕很失望。【】」

    「皇兄?」安國夫人琢磨出味兒來,「您對遼王?」

    文熙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朕是對他另眼相看,他不弱於老二燕王,但今日朕對他很失望,也很痛心,無論刺客是不是同他有牽連,如果是想爭太子之位的人怎麼會被人利用算計?還是他言行間少了冷靜,朕不放心。」

    所以文熙帝對證據並不看重,他看重的是遼王被人算計,失望之餘就想將遼王當成幕後之人處置了,先關起來,許是能更容易查清楚,膽敢借著隱王行刺,是對文熙帝王生涯的否定,嘲笑他即位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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