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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丁柔眸光是溫柔柔軟的,將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壓在心裡,他如何能放鬆下來,尹承善問道:「你怎麼會想到讓丫頭去找我?恰好是最恰當的時候。」
「我說能掐會算,你信嗎?」
「不信。」
丁柔笑著說:「楊氏身邊的媽媽有一位受過我的恩惠,我曾經教訓過夏媽媽,她如今對我是睜一隻閉一隻眼,我不僅讓一個人去了,先頭去的丫頭聽見裡面的動靜沒出聲,等得就是她下跪...然後再過半刻鐘...告訴你,我想見你。」
「難怪你消息如此靈通,我方才說得話,她們都學給你聽了。」
丁柔輕嗯了一聲。「全都聽見了。」
尹承善將丁柔的手攥緊,「聽見了就好,我不會再說第二遍,她說我娶了個好媳婦,其實她也有個好兒媳,沒有你在,我斷不會就這麼算了,哪怕世人都說我薄涼無情,刻薄jian佞,我亦不會...」
「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會什麼樣?你最終會是怎樣?」丁柔柔聲問道。
「如果...如果我那樣的話,許是會死在首輔位置上,眾叛親離,有人恨我,有人怕我,就是沒有人會幫我。」
尹承善輕聲說道:「我是知曉的,但那時我看不到希望,只有恨以及敢於算計一切人的...現在我有了你,將來也會有兒子,有了你們,算計旁人我依然會做,首輔我還是想做,但我會收斂一些,同你走到最後。」
丁柔抹了把眼淚,望著尹承善,「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只有我們兩個走到最後。」
尹承善點頭,「睡吧,我陪著你。」
丁柔慢慢的睡著了,湯藥里有安眠的成分,解決心中大事的她自然困意襲來,尹承善聽見她呼吸平穩之後,放開了她的手腕,小心的下了炕,披上乾淨的外衣吹滅了蠟燭,悄聲的走向書房。
書房的燭火亮了大半夜,天邊魚肚翻白時,尹承善甩了甩手腕,目光落在寫了一夜的摺子上,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疏漏之處,尹承善眼裡閃過一分的陰狠,「嘉柔縣主。」
他不需要串聯御史清流,他們這些人看到了不平事自然會一擁而上,如果他做得太多,反倒會讓文熙帝心存疑惑。御史清流不是不敢對嘉柔縣主如何,他們以及背後的主子都在等一個機會。
尹承善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月白色的儒衫,外罩銀鼠皮的大髦乘坐轎子趕去了文華殿,今日是大儒給文熙帝開講的日子,正是最好最恰當的時候。
升座文華殿的文熙帝接到了尹承善所寫的奏摺,談論的方向變成了討論皇家公主的品議,謹防武唐時公主的放縱。
☆、第四百二十七章風暴
文熙帝坐於高位的龍椅上,面前兩頭翹起的玄色書案上放著打開的奏摺,清正藏鋒的字體,見慣了好字的文熙帝也有不由暗叫一聲好,文熙帝好文章,好書法,由此才會有文華殿的講經。
文熙帝落在奏摺主人尹承善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幾分的欣賞,太祖皇帝曾經有過命令,官員程奏給皇帝的奏摺必須用方正的宋體字,由此官員大多專心於練習宋體。
尹承善不僅宋體寫得好,還會多種的字體,著實讓文熙帝意外,在文華殿獻上摺子,說明他並非單純是朝廷命官,還有一個身份儒生...在諸多穿著官服之間的尹承善格外的顯眼,一襲儒衫儒雅清俊,文熙帝對尹承善多了幾分的親近。
「唐亂於擁兵自重的節度使,禮法上亂於天之驕女的驕奢yín逸,至使禮樂崩壞,公主張狂時,不尊婦道,不敬夫君,不守為妻之道,且蓄養面首,乾坤顛倒,陰陽不協,干涉朝政欲行女帝之道,如此唐焉能不敗?」
老大人們一個個對女子參與政事深惡痛絕,往常顧忌著安國夫人,如今安國夫人卸甲歸田,在王府含飴弄孫,他們自是暢所欲言了,況且在文華殿無論他們說得對於錯,文熙帝都不會怪罪他們,這是相對言論自由開放的地方。
文熙帝作勢認真傾聽,老大人們滿口的之乎者也,引經據典...尹承善沉默的坐在一旁,低垂著眼瞼,等他們說古說得差不多時,尹承善緩緩的起身,面向文熙帝跪坐,」陛下。」
文熙帝仿佛一下子來得興致,雙手放在了書案上,「尹卿,講。」
文熙帝經歷過太祖皇后。又視安國夫人為最信任的人,對安國夫人委以重任,在對待才學驚艷的女子上,文熙帝看得更遠。很少認為這樣的女子是不守婦道,牝雞司晨。
太祖皇后故去,安國夫人逐漸淡出朝堂,文熙帝再難找到讓他心折的傑出女子,他確信尹承善的想法一定會有別於旁人,如此才不負他看重提拔他。泯於眾人,人云亦云的話。尹承善便不是他欽點寄予厚望的首輔之才。
尹承善猜到幾分文熙帝的心思,師承寶親王,太祖皇后的事跡他如雷貫耳,當初為了研究能影響文熙帝的人,他仔細的看過安國夫人的生平,想過如何捏住信陽王府的軟肋,如果與信陽王為敵的話...他後來知曉知己好友是信陽王,尹承善並沒放鬆過對安國夫人的試探。只是他目的改變了,如今是保護下信陽王府。
隨後他娶妻丁柔,尹承善從沒小看過他的妻子。也因為信任她,尹承善才會放手利用一切...因為他知曉丁柔並非尋常的女子,她同安國夫人是一類人,他可以放心將身後交給她。
只是經過昨晚,尹承善記得丁柔喜極而泣的眼淚,原來再出色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維護,他得身體力行的維護保護,當她倦怠時有個安穩棲息之地。
「臣贊同諸位大人的說辭,但臣以為...」
尹承善揚起腦袋,一改在朝堂上的內斂。此時的他有儒生的狂放之姿態,有鷹擊長空之心,「臣以為有些女子不安於相夫教子,不安於內宅宮闈可行。前有輔佐先帝開國立業的太祖皇后,後有鎮守北疆數十年,遠征北元的安國夫人。如此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當受世人推崇。」
「若照你這麼說,前朝公主幹涉朝政,驕奢yín逸有違倫常就可以當做看不見?」
「就是啊,蓄養面首的女子將丈夫至於何地?」
「尹大人說得得兩位是鳳毛菱角的女中豪傑,然有太多的女不懂得自知自醒,才疏學淺,張揚任性,若是讓這樣的女子出入朝堂天下危矣,女子主政乃禍患根源。」
尹承善挺直了腰背,「首先諸位大人忽視了一點,如太祖皇后安國夫人確實鳳毛麟角,但她們身上有一共同特質。」
「尹大人是不是說她們是師徒。」
帶有濃濃嘲諷的聲音從旁邊人口中傳出,尹承善眼角餘光掃過說話的人,是他啊,楊和不屑於之交戰的今科狀元,他是將自己當成踏腳石了,可笑之極,這輩子只有自己踩別人,斷不會被一徒有其表的人當做楊名的踏腳石。
「世人皆知她們是師徒,你還用當面同我說起?狀元郎好不容易發現這點,不代表旁人不知。」
尹承善的話引來文華殿的人哈哈大笑,文熙帝也笑著搖頭,鋒芒畢露,意氣用事。這孩子性子也是個烈性不受委屈的。
文華殿中的學者,狀元少,大多是進士及第,俗語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中爭勝之心也不少,遙想當年科舉一招落敗,但誰都不會想著直到今日才學上還不如當年的狀元。
尹承善在科舉應試上敗於楊和,但如今天下人誰不認識尹探花?楊和是留在陛下身邊,但做得是清客,尹探花卻成了天下第一知府,屢次立下功勳,不說在兩廣,在廣州城中無人敢於向背。
尹承善才是他們學習的榜樣,而嘲諷狀元,他們都是樂意做的,雖然眼下狀元非他們那科的狀元。於他同樣的狀元也是滿臉的不屑,因為他,狀元都被嘲笑了。
江浙歷來都是科舉考試取士最多的地方,分屬江浙派系的人笑得格外的大聲,尹承善已經是派系後起之秀,同鄉,同科,姻親是官場上三大天然盟友,由此尹承善的支持者並不少。
文熙帝笑呵呵的問:「別給朕打馬虎眼兒,尹卿,說說她們有何共同之處?」
文熙帝手指點了點,「他還太嫩遠不是你的對手,難為他降了你的身份。」
文熙帝看似責怪尹承善,但那種親近引得多少人羨慕,同今科的狀元相交都低了身份?得皇帝首肯,尹承善將來的前途極為的光明,官場上沉浮的人心裡都有了小九九。
尹承善前途看好,但卻不好打壓,同時尹承善的報復心也讓打算設計他的人有了顧忌,他背後的實力不容輕視。
」遵旨。「
尹承善深吸一口氣:「臣以為青史留名的傑出女子並非因為她們的才學,讓世人敬仰後人讚嘆得是她們高潔的品行,這等女子並非罔顧倫理道德,相反她們比任何人都遵從理學,不以一身本事侮辱夫君,不以顯赫的功勳無視世人,不以尊貴的身份行大逆不道之事,不做欺男霸女蓄養面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