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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這是丁柔曾經說過的話,在何處說得,丁敏已經記不住了,但這句話卻像是烙鐵一樣烙在心裡,她兩世為人掙不過丁柔?

    「今日...今日...」

    丁敏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不在尹承善身邊,尹承善也沒那麼可怕。

    當年她在念慈庵的寒風中錯過了尹承善是因為她不知道信陽王會幫尹承善,那人剛到京城,舉目無親,應該不會有所變化的。

    「慶幸我還記得幾條消息,慶幸尹承善是愛顯擺的人。」

    丁敏攥緊拳頭,她雖然沒有丁柔今日耀眼,但她在幫助夫君上,不比丁柔差,岳寧侯一定會感激她。

    第四百零一章好男

    大秦都城燕京城附近有很多家寺院,大多香火鼎盛,但也有幾間寺院殘破,人蹤罕至。雷音寺便是其中之一。

    丁敏一大早送走了去內務府的岳寧侯,安排好侯府里世子小姐們,等到她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匆匆吃了幾口點心,丁敏坐著馬車出門。

    看時辰她怕有人搶到她之前,好在這次她不用再冒著大雪去等尹承善。她讓人悄悄的打聽不過,那人一直在雷音寺里,丁敏催促道:「快點,再快點。」

    初冬的午後是最為暖和的,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丁敏緊了緊手中的暖爐,她很怕再冒雪等人,那一年將她整個人都快凍僵硬了。馬車路過尹大學士的府邸,丁敏眸光複雜了幾分,她不能再輸給丁柔了。

    「停一下,停一下。」

    丁敏突然吩咐,標示著岳寧侯府標示的馬車停靠路邊。因玻璃的普及,馬車窗戶大多是玻璃的,有喜好隱私的貴婦在車窗上掛上紗簾,外面的陸人很難看見疾馳馬車裡的動靜,但馬車裡面的人想看的話可以將道路上的狀況看清楚。

    「夫人,您是怎麼了?」

    夏荷跪坐在丁敏身側,眼看著丁敏攥緊薄紗簾,指甲仿佛能將紗簾弄出個窟窿,眼裡恨意是夏荷不曾見過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過是一會館,並非看出有什麼不妥。

    「那處會館是京城才子經常聚會之處,聽說當今也曾私訪過此處,許多御史和在翰林院的大人都偏愛會館種植的梅蘭竹jú,閒暇時會來會館以文會友,或者小酌兩倍,文人御史一貫如此。」

    丁敏仿佛沒聽夏荷的解釋,目光能將玻璃刺穿,「夫人?」丁敏一貫看不上酸腐的清流御史,今日怎麼會一反常態?

    過了好一會,丁敏仿佛很掙扎,「走...不,再停一會兒。」

    「雷音寺不去了?」

    「不是不去,是我始終狠不下心,我總不能眼看著...」

    眼看著他再被人欺騙,眼看著已經出嫁的七妹妹重蹈她前生的覆轍。丁敏無意識般拍了拍逾期香爐,精雕細琢是她上輩子所沒有過的,丁敏嫁入岳寧侯府之後,雖然有著諸多的不順,但在吃穿上一直是高享受。

    她本來不應該在記掛著他,然看到他...丁敏並非是三心二意的人,只是無法做到全然的無視,即便梅家一旦有事的話,她會傾注全力相幫,但丁敏不忍心眼看著他走上錯路去。

    雷音寺那裡有不能不去...丁敏左右為難。

    會館的人進進出出,丁敏總不能一直等候在會館門外。岳寧侯比不的京城重臣閣老,但岳寧侯的富庶也很多人惦記。

    「走吧,去雷音寺。」

    丁敏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倦怠得和上了眼睛,夏荷將水貂皮子蓋在丁敏的膝頭,鋪平褶皺時,見到一人從會館裡出來...馬車走得很快,夏荷認識他----七姑爺,她尋常一般的坐在丁敏身邊,垂著粉面將銀碳放到宮馬車上內置的爐子裡,是看他?

    丁敏沒注意夏荷的動向,轉而想著過量日給七妹妹提一句呢?起碼不至於像她前生被人欺騙了,把壞人當成好人。

    雷音寺是一座經營慘澹的寺廟,前兩年還穿出鬧鬼的傳聞,如此更是雪上加霜,來雷音寺的香客越來越少了。寺廟主持想盡辦法都不能挽回名聲,總不能請道士來寺廟裡抓鬼吧。

    於是主持連著念了一個月的經書,沒想到累得吐血,養病的時候,寺廟裡的小沙彌雲遊去了不少,雷音寺越發的荒涼,到是有一些窮苦百姓將棺槨寄放在雷音寺里,都是鬼的話,誰嚇誰?

    雖然給燈油錢不多,但有勝於無,主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尚也得吃齋飯,因為有了這一項收入,雷音寺勉強維持著,大秦規定,寺廟道觀也得每年上稅,也是有人頭稅的。上稅的銀子對香火好的寺廟來說不算什麼,但對雷音寺是很沉重的負擔,如果稅賦不夠的話,寺廟會被強行關閉。

    主持實在不想傳到手中的寺廟就此淹沒於塵世,於是雷音寺里最多得不是香客,而是黑漆漆的棺材。

    寒風中,一衣著襤褸的中年漢子穿著露腳趾頭的鞋子,蹲在雪地上,搬動地上的石快,小心的找尋枯黃的糙藥,在雷音寺四周的石頭地下生長著一種糙藥,去藥店能賣上二三白紋。

    漢子的臉上露出笑意,將手深入雪下,掃開了積雪,將糙藥挖出來,不顧受傷凍得裂口的疼痛,小心而滿足的放到腰間的袋子裡,裝得半滿的袋子看起來今日他收穫不少...將布袋子緊了緊,生怕糙藥露出去一根。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嘀咕一聲,站起身子用手錘了酸痛腰,蹲著太久了,他眼前有些昏,停了一刻他向前雷音寺走去。

    途中路過一處水面結薄冰的湖泊,漢子想了想,將那雙破舊的鞋子,放在岸上,將褲腿挽起來,雪地上留下凌亂的腳印,赤著腳狠狠的跺進水面上,腳一下子沒入冰冷的水中,漢子嘶了一聲,將腰間的布袋子掛在脖子上,踏碎冰面,彎腰用網子池水裡撈魚。

    冰面被他弄碎,冰茬子劃破了他的腿,貓腰了好意會,漢子提起了網子,看見裡面留下三寸長的此小魚,嘿嘿:「小東西再來兩條,足夠給燕娘熬一晚魚湯了。」

    將網子的小魚仍到岸上鞋邊,從準度上來說,漢子伸手不錯,來回撈了半個時辰,漢子從池水中上岸,腿已經凍得通紅,擦乾淨腿上的水珠,放下挽著的褲腿,將小魚一條一條的數好放到網子裡,「只有三條,早知道多說兩條。」

    穿上鞋子,搓手...他向寺廟裡跑去。

    「鐵柱子,你可回來了,你夫人咳嗽了好半天了。」寺廟裡穿著補丁僧衣的小沙彌給停放的棺材前點長明燈,聽見咄咄的腳步聲,知曉是三個月前投靠到寺廟裡的人回來了,轉身壓低聲音說:「我聽主持說,明日不會留你了,你夫人...的病太重,主持怕她在廟裡沒了。」

    漢子道:「老和尚死了,燕娘也不會死,雷音寺不缺死人。」

    「鐵柱子,你小心。」

    「多謝你。」

    漢子伸手感激的拍了拍小沙彌的肩頭,小沙彌想了想將袖口的雞蛋拿出來,塞到漢子手中,「山下福嬸子給的,我...我不殺生,給燕娘施主吃吧。」

    「等過了這惱人的冬天,我去...我去南山she獵,你..」

    「阿彌陀佛...小僧不吃。」

    小沙彌咽下了口水,漢子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

    漢子也沒客氣收好了雞蛋,快步轉回破敗的廟宇,來到後面一處更矮小的屋子前,尚未走進就聽見裡面咳嗽聲,漢子猛然推門而入,「燕娘。」

    「啊,你回來了。」

    屋中病弱的婦人臉色土黃,盡力壓著咳嗽,拿過水喝了一口,「我...我是...嗓子干...咳咳...咳咳。」

    漢子幾步走到她身前,將水奪過去,已經涼了,「大夫說你不能喝涼水,我去燒水,今日抓了幾條小魚,糙藥的收成也好。」

    屋子裡漏風,很冷,依靠在炕上的婦人看著他忙碌,反倒不覺的冷了,「穆鐵,是我拖累了你,我...我怎麼就不去了呢...」

    燒火的漢子手停了停,「燕娘你說得是什麼話?沒有你就沒穆鐵今日,我們是夫妻,真如果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了你。」

    燕娘擦拭了眼角,她不知道還能陪著他多久,真如去了,不拖累他是好事,但她去了,以穆鐵的性子必然回去報仇...

    穆鐵將魚放到鍋里時,聽見外面有陌生的腳步聲,穆鐵回身,門口站了一位穿得貂皮斗篷的婦人,一身的打扮貴氣襲人,主持在旁邊眼中露出巴結,「鐵柱子,快見過李夫人。」

    「你來作什麼?」

    婦人對主持說道:「你先迴避一下,我認識他們。」順便給了方丈兩顆金瓜子,主持笑著離開,「您忙,您忙。」馬騮的走了。

    「鐵柱子?你還想守著這她幾時?」

    「不用你管。」

    穆鐵將魚湯倒在破了邊的碗裡,好像看不到門口那名美艷的婦人,端到燕娘身邊,一改方才的冷淡,體貼的說:」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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