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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鼓聲一響不管丁氏能不能說出道理,總督今年的考評會被記上一筆。他歷年的考評都很清白,紀錄的功勳多,錯處幾乎是空白的,不是能力出眾他也不可能以中流進士的身份位居總督的位置,兩廣總督在官場的風評一直不錯,如今都被尹承善夫妻給攪和了。

    即便蕭夫人再說丁柔的好話,此時她在總督眼中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來人,抬太祖皇帝親自下令鑄成的砧板,本督撫倒要看看丁氏見到砧板後會不會退縮。」

    如果她勇往直前,總督會覺得尹承善娶了個莽撞的妻子,不堪大用,知府府邸是內存高人。如果她退縮了,總督更是瞧不上,不過是跳樑小丑。怎麼想著丁氏斷沒有出路。

    「威武,威武,升堂,升堂。」

    丁柔聽講府衙裡面的動靜,停止了敲鼓,將鼓錘掛好,後退兩步,丁柔向上提了提後背的書箱,並用帕子擦臉,太長時間沒人碰的大鼓敲了她一臉灰塵。

    「總督大人升堂,閒雜人等退後。」一名中年漢子穿著暗紅的差役服飾走出來,目光在丁柔身上轉了一圈,「何人鳴鼓?」

    「尹知府之妻。」

    眾人退後,丁柔不說話,旁人看得到她。

    「尹知府的妻子?我記得是姓丁?」

    「對的,對的,是如今翰林院院長的女兒,致仕帝師的孫女。」

    後面的人小聲議論,「難怪敢以如此穿著對峙公堂,今日可有熱鬧看了。」

    「是很熱鬧,哪個罪犯叛國的官員家眷敢像她這樣?看總督大人如何收拾她。」

    有人讚嘆,自然有人反感,丁柔沒把沖耳的議論放在心上,對那名看似很兇悍的差役說:「我是否可以見總督了。」

    「大人等著你。」差役領著丁柔進門,守在門口的人伸手阻攔一下:「且等等,我得看看您有沒有攜帶利器。」

    丁柔將書箱放下,「你看吧,裡面的東西全是我呈給總督大人過目的,寸刃不在我身上。」

    書箱被打開,衙役謹慎的翻看,冷峻的面色多了一分的狐疑,眼看之後,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您怎麼帶這些東西?有用嗎?」

    丁柔自信的一笑,拍了拍書箱,「這裡的東西每一件我都能用上,待會回你就知道我如何用了。」

    將插在書箱上的小旗卷好,丁柔回頭目測里一下人數,對小旗招蜂引蝶的效果很滿意,既然有人不讓他們夫妻消停,丁柔又憋了一腔的怨氣,其中有對尹承善抱怨,有對姨娘不分好歹的埋怨,同樣也有被叛國官眷壓出來的恨意,種種加起來她只會將事情鬧大,官場地震,都不得消停。

    雖然掛小旗是顯得二中了一些,但效果好就成了,能出心中的惡氣就成了,誰沒犯過二?誰沒熱血衝動過?她之所以選擇男裝,做中性的打扮並非搏人眼球,挑戰刻板的老古董,她將來要做得女裝實在是不方面,況且女裝背著書箱,插著小旗不是宣傳,是不守婦道的招蜂引蝶。

    丁柔還得在廣州住上幾年,被人詬病的事情她會儘量避免。回眸一笑之後,丁柔走進總督衙門大堂,兩邊是手持棍棒的衙役,總督坐在兩頭翹起的漆黑可鑑人影的書案之後。

    她是第一次見總督,他一襲紅黑相間的官袍,五官方正,濃眉之下有一雙犀利的眸子,看她時泛著幾分的冷冽,總督身上的官威同肅穆威嚴的衙門氣息極好的融合在一起,直向丁柔壓下來。

    總督見丁柔直直的站在正堂上,在她打量他的時候,他亦將丁柔看個清楚,清秀的眉眼不是極美,毫無嫵媚美艷之感,修長的身軀不如尋常女子嬌小可人,她不是牡丹等盛開艷麗的花朵,是一桿竹子,莫怪夫人給她如此高的評價,總督收斂了幾分輕慢之心。

    「鳴冤的話,先過砧板,再同本督撫陳訴。」

    兩名衙役將砧板抬到丁柔面前,這是她必須解開的第一道難題。

    ps明天雙更。

    第三百八十四章巧妙

    丁柔面前擺放的砧板不大,有一人高,上面的豎立著半寸長的閃爍著寒芒的釘子,如果護住身體的滾過去被扎得千瘡百孔,但不至於失去性命。

    「敢問大人,此砧板是不是太祖皇帝下令鑄造的?」

    「然。」

    「再敢問大人一句,大秦從開國後是不是沒有人走過砧板?」

    「太祖皇帝英明,同僚辦案公正,叛國之人證據確鑿,不會有人像你這般胡鬧生事。」

    丁柔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就是說我是過砧板的第一個人?」

    「確實如此,砧板自從做好後,分發各督撫,一直不曾用過。」總督眼角的皺紋重了幾分,「你可敢?」

    丁柔蹲在砧板前面,身手輕輕碰觸上面釘子,突然笑了,太祖帝後...穿越前輩,如同天牢時的哭笑不得一樣,他們一直給上告之人留有機會的。在人權高度發展的現代受過教育,他們如何都不出絕對蔑視人權的事兒,他們可以向傳統現實妥協,但總會給人留有一線生機。

    也算是苦中作樂,在壓抑的古代,沉重的禮教,即便身為帝後也有許多的迫不得已。

    「尹丁氏。」總督再次提醒丁柔:「你可敢?」

    丁柔按了按釘子,「抱歉,即便我猜到了這種可能,但也不敢賭,並非我信不過你們,被刺傷會很痛,一旦有人換過砧板怎麼辦?一旦工匠偷工減料了怎麼辦?」

    「尹丁氏。」總督等得有幾分不耐煩了,丁柔絮絮叨叨說得話,他琢磨不明白。

    丁柔站起身,從書箱裡取出一本書冊,然後放在砧板上,口中念念有詞:「太祖皇帝法相莊嚴,有萬千佛身,可解信民之之危難。」

    總督眼看著丁柔越過砧板,跪在他面前,「你是何意?」

    這就算過了砧板,是不是太兒戲了?

    丁柔仰頭說道:「太祖皇帝常說他是天神臨凡,且是佛祖的弟子,化身千萬,乃天天上金龍所化,我真心祈求,他定會慈悲以法身相代,我銘記太祖皇帝之恩。」

    在砧板上的書冊就是太祖語錄,記載了太祖皇帝酒後自吹自擂的話,開口第一句,凡我大秦百姓,誠信叩請,朕可化法神相救。

    這本太祖語錄很對人都看過,當時可謂人手一冊,誰讓騷包的太祖皇帝奪了江山,他刊印之後免費發給大秦百姓,無比做到每戶一本。丁柔猜想他是想搞造神運動,但古人對此不感冒,發放的手冊大多被用作墊桌角的東西,在不認識字的百姓眼中,這本書比不得一塊燒餅實惠。

    而在書香之家,大多數人會將太祖皇帝此舉當成是玩笑胡鬧,這種在他們眼中不著四五的事情功成名就的太祖皇帝沒少做,大家一笑了之罷了。

    總督手扶書案,眼裡閃過不敢置信的神色,在旁邊記錄的屬臣一個一個長大嘴巴,有一差役差役手中的廷杖都掉落了。原來太祖語錄可以這麼用啊?法身相待受苦之人。

    「你是犯官的家眷。」

    「請總督大人慎言。」丁柔眼睫毛扇動了一下,「大秦律例總鋼第十條,犯罪之人有人鳴冤,在重審時,犯罪之人變為嫌犯,不可以罪犯處置,我為夫君鳴冤,他此時也就是嫌疑犯,既然他不再是確實的叛國,亦是大秦百姓,何況即便他定罪,我也是大秦百姓,太祖可沒說叛國家眷不是大秦百姓,我請動太祖千萬法身的一個如何不成?」

    總督鼻子裡噴漆,冷哼一聲,「狡辯之徒。」

    「大人,我是有理說理,您如果不認可大可用法理壓下我的話,太祖曾言,有理走遍天下,您不會以為太祖這話是錯的?」

    「本督撫何時說過?」總督對丁柔的伶牙俐齒有了印象,心裡越發的不痛快,「丁家果是好教養,著實讓本督撫佩服。」

    正話反說,丁柔淡淡的說道:「教養有多好倒不敢當,您從未理解太祖的苦心,所以您才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太祖皇帝有薄倖好色的缺點,但他亦有良知,不會逼得百姓無處伸冤,才有了監察院,有了皇宮門口的鐵令,他曾經很努力的改變避免著歷史的悲劇,只是後來他的雄心壯志抵不過美色的誘惑,抵不過美人胸前的四兩肉。

    丁柔說道:「太祖是悲天憫人的人,犯錯是一人,不應罪責家眷,懇請大人取一塊木模過來,我給您看看太祖留下砧板的目的並非是為了為難犯官的家眷。」

    「准,本督撫看看你還能鬧得出什麼舉動。」

    衙役將模板遞給丁柔,丁柔將砧板上的書冊收好,「辛苦您了,太祖陛下。」

    所有人只見她將木板放到了鋼針上,丁柔淡淡一笑,坐在了砧板之上,嗡的一聲,總督衙門門口為官的百姓止不住大聲喧譁,「天啊,鋼針沒了。」「太祖陛下原來是有此憫人之心?」「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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