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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他們跑到船頭,看見尹知府腳盤著繩子,手抓著在海水裡的於文,「於統領,我這也算救你一命,咱們扯平了。」
於文眯了眯眼睛,船頭檢察院的人同時打了寒戰,尹承善回頭說:「不把我們拽上來?」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將他們拽上來,於文回船艙更換衣服,伺候他的隨從說:「尹知府膽子很大。」
於文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玩味兒笑笑:「年輕,他再沉穩老辣也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他到現在還背負著叛國的罪名,又擔心妻子,不會責怪陛下,但對我,對檢察院沒有好印象,不讓他出口氣,那小子將來瞅到機會發難,如今讓他出口氣罷了。」
「大人是不是高看他了?他還敢報復檢察院不成?」
「首輔之才,軍師之謀。」
於文動了動脖子,將衣領弄得舒服一些,「他不想欠人人情,即便不會為難檢察院,但時不時的同陛下說上幾句,派我去偏遠地方...為國盡忠我心甘情願,然我也想媳婦啊。」
他一巴掌拍在屬下的腦袋上,「都是你們...找不出交易的地點,讓我受這等委屈,回去都給我特訓一個月。」
特訓?一個月?他們不由得咬牙切齒,好恐怖,提起檢察院的特訓,他們只有一句話往事不堪回首,寧可流血去狼窩也不想特訓。
於文身體靠著船艙,再次看向站在船頭仿佛憂鬱的文學青年般仰望明月的尹承善,他是一隻猛虎,尚未長出翅膀,下手真狠,於文揉了揉被撞疼的肋骨,為了引他上鉤,他甘願做餌...是為給妻子解氣,也可讓他自己少一分內疚,於文同樣抬頭看了一眼明月,「真他娘的亮。」
檢察院遊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間,他們並不習慣在;亮光下,所以他們的制服都是黑色的,太祖皇帝曾說過,他寧可這輩子都看不到檢察院的人。
於文將迴轉船艙,尹小子出氣了吧,於文唇邊勾出對子侄一般的笑容,能讓尹小子如此記掛的的夫人,等到風平浪靜之後,他也想見見,看陛下的意思,他得留在兩廣一陣子了,自己的夫人性子古怪,沒準同尹小子的媳婦合得來,他拍了一下腦袋,「你們說等尹知府回去後,咱們去聽牆根兒怎樣?」
「...統領大人...」
屬下驀然,有人說道:「聽牆根兒不怕,可不是洞房,尹知府不會更生氣?丁夫人看樣子也不是好對付的,萬一他們一起發難,統領大人可不單單是掉下海的就行了。」
「混帳玩意兒,你們不能說點好聽的?」於文照樣一人給了一腦崩,「他有夫人,我就沒有?真論起來我夫人是正經八百的河東獅。」
「...」屬下揉腦袋,聽見外面尹承善的聲音:「於大人,於大人,快出來,交易地點就是島上。」
於文立刻少了方才的調笑,正色道:「記得保護尹知府,在同等危險下,最先保護他。」
「遵命。」
他領著人出了船艙,能進行大筆軍火買賣的人背後定然有非同一般的人支持,這回他們算是抓到大魚了嗎?
海面波光粼粼,尹承善抬手指向西邊,「就是那裡。」
「悄悄的靠上去。」
「遵命。」
京城,燕王府側門開了,岳寧侯府標識的馬車行駛出來,坐在馬車裡的丁敏嘴角彎了彎,燕王妃好像很得意她呢,那人...那人怎麼會在這裡?丁敏捂住了嘴巴。
第三百八十章掃把
那人丁敏是眼熟的,只見他被燕王府的大管家送出府門,儀態風流的騎馬從容的離去,樣貌出落得極是儒雅,言行間有一種難言的灑脫,路過的行人大多會贊一聲他有潘安之容,名士之姿。縱使隔得遠,丁敏也會記住他。
『三姐姐別看他品貌出眾,學識好,白逸書不是個好的。』
前生時在白逸書最為得意的時候,她同丁柔閒談說起在京城聲名鵲起的白公子,被四皇子封為上賓的白公子,丁敏那時滿嘴的讚嘆,丁柔才會同她說起這人,丁敏當時是不相信的,以為出現鳳儀不弱於蘭陵侯的男人,丁柔是嫉妒吃味兒,只許她的丈夫是京城美男子,看不得白逸書好。
『三姐姐,如果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禍害得是他夫人一人,然他的品行絕對絕對有問題,你沒發覺他對閨中小姐傾慕之意很享受?』
丁敏那時不懂,丁柔在她耳邊說得一句話,讓丁敏很是噁心,『他既然好男風,還禍害別人作甚?世上的無論男女都得仰慕他?我今日同您說這麼多,便是想給你提個醒,四皇子看錯了人,信陽王的親信也看錯了他,回去提醒三姐夫一句,三姐夫也是好文的人,他那幾首詩詞,那筆字很是能糊弄人兒,最好勸著三姐夫離他遠一些,千萬記得別被他牽扯進去,他如今越是光鮮,越是得人交口稱讚,將來他闖下的禍事越大。』
「她怎麼會知曉?怎麼可能知曉?」
丁敏喃喃自語,因為白逸書的出現,讓她身上方才的得意消失無蹤,兩輩子加起來她從未擺脫過丁柔的陰影,即便她做了岳寧侯夫人,丁柔在她心裡也是越不過的一道砍兒,前生在白逸書最風光的時候,丁柔就判斷出他不是好人,丁敏到死都沒想明白丁柔如何知曉的,丁柔也只是告訴她,用心看自然會看明白。
丁敏來王府奉承燕王妃,除了結好她之外,還有一分存著為丁柔說請的心思,兩世為人她同樣不相信尹承善會叛國,前生尹承善雖然風評不好,後背被人指責不孝,刻薄,陰險,但他在韃子犯境時,苦守孤城三個月,韃子勸降過很多此,許以高官厚祿,他始終無動於衷,等到援軍趕到的時候,尹承善光養病就調養了整整一年,更有傳說因為這次傷了身體元氣,壽命有損並且子嗣艱難,這種傳聞不知曉是不是真的,然直到丁敏死前,尹承善都還沒有子嗣。
尹承善的品行不會因為她重生了就會改變,何況丁柔...不管丁敏心裡多記恨她,不得不服氣一點丁柔看人很準,如果尹承善在大是大非上有問題,丁柔如何都不會嫁的。
聽見尹承善叛國的消息,丁敏也是相信他被冤枉的人之一。說來也是可笑,她前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今生卻會相信丁柔的眼光。仕途官場上難免有被冤死的,丁敏從未想過救下尹承善看,她只是想讓丁柔免於流放,只要丁柔回京,她一準好好的照顧她。
白逸書的出現,而且他竟然現身在燕王府,這使得丁敏異常的警覺。上輩子白逸書是四皇子保薦給陛下的,他在江南斂財,並且喜好男風的他將軟禁了好幾位名門公子,虧空修建河堤的銀子...引得江南水患千里,他在問罪前叛逃去番邦,給倭寇提供消息,福建兵禍連連。
等到抓到他被文熙帝王下令千刀萬剮時當時天下百姓拍手稱快。四皇子自責有眼無珠,並被陛下厭棄,自請戍邊,但文熙帝卻留他在京城養老,太子冊立之後,四皇子也就此徹底的倒台,很多支持四皇子的人被清算,文熙帝默許之。
如今白逸書這掃把星怎麼會在燕王府?更讓丁敏擔心的是王府管家相送,這說明燕王很看重白逸書。丁敏心神恍惚的迴轉岳寧侯府,此時她總不能衝到燕王妃面前說白逸書不是好人,更不能對燕王說此事。
「夫人安。」
丁敏進了門,聽見岳寧侯說道:「你去哪了?」
「去了一趟燕王府。」在岳寧侯動怒之前,丁敏說道:「燕王妃相召,我推辭不過才去的燕王府。」
岳寧侯皺了皺眉,實在是不知曉燕王妃怎麼就看重丁敏,幾次相邀的事兒他也是清楚的,看來燕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岳寧侯知曉自己的本事,文不成武不就,最會經營的買賣,雖然是勛貴但比商賈高不了多少,清流們看他全是斜著眼睛,直到進了內務府,清流們才正常一些,也許看重他為皇上掙銀子吧,經商也可以為陛下效命。
如今岳寧侯可不是剛回京那會兒了,他本就是個精細小心的人,娶丁家小姐為繼室算是他做得最好的決定,偶爾丁棟會指點他一二,再加上他本能的對危險的預判,岳寧侯在京城行事越來越小心,只要有心不難看出端倪來,燕王因為他疏遠而熱情拉攏,燕王缺銀子,但他此刻想當成燕王的錢袋子。
燕王雖然聲勢浩大,然他一日沒坐上太子寶座,一日都存在著變數,岳寧侯儘量的遠離漩渦。
丁敏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溫暖了她冰涼的手心,「侯爺的顧慮妾身也是清楚的,但總不能為了將來可能出現的危險就得罪眼下的貴人,妾身以為貴人尚在位置時,將來如何不知曉,現如今收拾侯府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兒。」
岳寧侯讚許的瞥了一眼丁敏,丁敏能說出這番話也是受足了教訓,還沒出嫁時去萬梅別院,丁敏冷落萬首輔的孫女被丁柔搶白了一句,雖然萬首輔致仕了,但丁柔的話她也記住了,巴結將來的貴人會得罪眼下的貴人,在他們倒霉之前足以收拾了她,但明知道將來誰會得意而不去結下善緣,她就是傻瓜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