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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雖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書房黯然無亮,但在丁柔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抹亮光,直直壓下來的如同鉛塊一樣的烏雲也仿佛淡了一些,也許事情沒她想得糟糕,可尹承善是生是死,才是如今丁柔最憂心的。

    她振奮了精神,點燃蠟燭,書房裡明亮了一些,她在書桌上翻看他寫過的東西,亦有幾本公文,也看見了幾本帳冊,攤開帳冊,是熟悉的記帳方法,有一對神仙一樣萬能的穿越前輩,丁柔很清楚的看明白官府帳本,核算明細...丁柔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但這幾本帳冊被尹承善單獨從衙門裡拿回家,出事前他又在書房忙個不停,如何看都不尋常,丁柔翻看著帳冊,旁邊的備註里的字是尹承善寫的,「你到底從帳本上看出了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呢?」

    看了好一會,丁柔放棄了帳冊,不管尹承善知曉了什麼,她是沒看出來。在書房繼續尋找線索,移開一沓宣紙,一個檀木盒子出現在她眼前,丁柔將手中的宣紙放在一旁,拿起檀木盒子,上面的鎖是虛扣的,她的食指挑開鎏金鎖,打開盒蓋...丁柔眼淚盈眶,「傻蛋,大傻蛋。」

    從出事後一直沒流淚過她此時眼淚順著眼角滾落,淚眼朦朧的她喃喃的罵不知生死的他是大傻蛋,蠟燭里的火花啪得一聲,光亮更重,丁柔手捧著盒子,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主子,主子。」

    丁柔將盒子蓋上,擦掉眼淚,儘量壓抑著嗚咽:「什麼...什麼事?」

    「是雅jú。」

    「姨娘怎麼了?她還想去京城求情?」

    丁柔一聽是雅jú找她,便知曉姨娘又不老實了,雅jú語氣里滿是無奈,「奴婢是勸了又勸,她不停的哭,晚膳也不用,水也不用,一直說去請太太開恩,奴婢本不應該麻煩四奶奶,但她這幅模樣長久下去會傷眼睛,也傷身體。」

    丁柔將盒子壓在胸口,她是他生母,不能動怒,即便說理也得等他回來,目光落在大秦律例上,丁柔拿起律例翻找能給她幫助的條令,當時還是她還是在幫二姐姐時認真研讀過,有些太條目記不太清楚。

    以太祖帝後的為人,他們即便痛恨叛國的人,但應該不會糙率的定案,謹防冤假錯案發生...找到了...丁柔欣慰的笑了,哪怕你死了,我也不能讓人將髒水潑到你身上,你想說的話,我明白了。

    ps如果沒大事發生,尹承善按部就班得升到一品太久了,也太困難了,也體現不出丁柔,最後她成為一品夫人,並非全部來自於丈夫。再求兩張粉紅。

    第三百七十四章勸解

    外面的人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丁柔對外面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她除了在書房研究大秦律例之外,還會翻看他從衙門裡帶回來的文書。

    丁柔不相信尹承善死了,根本沒去義莊拜祭他,因為丁柔的無情,姨娘哭得更凶了,如此三日後,雅jú再次來到書房門口:「啟稟四奶奶,她快支持不住了,再不進水用膳,奴婢怕她挺不過今日。」

    丁柔從書本中抬頭,如果她不是尹承善生母,丁柔管她去死,但因她有這個身份,丁柔總不能等著尹承善回來告訴他,你母親難過絕食死了。

    「我親自去看看她,你去廚房端點軟和的稀粥來。」

    「姨娘院子裡的小廚房煒著稀粥,只是她不肯用。」

    丁柔又對王媽媽吩咐照看好書房之後,迴轉後宅,一連啃了三天的律法,丁柔感覺飢餓的時候,會將臘腸放到饅頭裡充飢,她吃得東西讓王媽媽大吃一驚,但時間緊迫她必須得在京城來旨意之前,將律法吃透,如此才能將幕後之人釘在廣州,沒準還能釣出幾條大鱷來。

    她還沒進門,就聽見姨娘嗚嗚的哭泣聲,滴水未進的三日她的嗓子已經哭得沙啞,丁柔邁進門檻,姨娘沒被綁著,但她紅腫的眼睛很是嚇人,眼角隱隱有血淚,臉上如同吸血鬼一樣的蒼白,披頭散髮的模樣如果半夜出門會被當做鬼怪論處。

    她的眼裡一如既往的閃過驚慌,但同時也有幾分的憤恨,掙扎著下地,打算再次丁柔跪下哀求,丁柔上前兩步攙扶住她,平淡的說:「如今沒有外人,說話時不要又給我跪下。」

    「我不是...我不是因為外人才如此...」

    姨娘身上的淚水味道並不好聞,她壓抑不住的苦澀,「四奶奶求您讓我回京吧,我不能眼看著四少爺去了還被人污衊,只要能給四少爺申冤讓我做什麼都成,四少爺風光下葬之日,我自會相隨。」

    丁柔心裡滿是無奈,語氣里有她控制不住的嘲諷,「你對夫君還真是好,竟然想著同他生死相隨。」

    姨娘的身子顫抖,如同寒風中的枯葉,嘴唇一絲血色皆無,「您怎能誤會我?我是不想給四奶奶添麻煩。」

    「可你處處於我為難,處處給我找麻煩。」

    「我沒有...」

    姨娘連連搖頭,淚珠飄灑,哭了三天還有眼淚,丁柔很佩服她的,攙扶她坐下。

    丁柔嘆道:「以前的事我自會同你兒子說,我說了你也不見得能明白,我白費口舌,弄不好你又會以為我欺負你,算計你。夫君是你親生兒子,總不會害你的是吧,且聽你的話說,即便你為夫君死也是甘願的,為了他好,你總不會再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可他死了,去了,他怎麼還能同我說話。」姨娘手背抹著眼淚,看丁柔除了面容蒼白一點和衣服多了幾分褶皺之外,同平沒有太大的變化,絲毫不像是失去丈夫的寡婦,不顧對丁柔的恐懼,她沙啞的嘶喊:「你怎麼不傷心?四少爺對你好不夠好嗎?你太無情,太冷酷了。」

    丁柔說道:「我從沒以為他死了,為什麼要傷心?況且只有哭才是傷心?姨娘你哭了三日了到底哭出了什麼?」

    「我...我的兒子...我也是想幫他的,可我除了...除了進京求情還有什麼辦法?老爺是大學士,一定會幫四少爺洗清冤枉,四少爺的死訊是總督大人告訴的,我...雖然也不相信,但他去了。」

    「炸得焦黑的殘破屍身同我說那人是夫君,是叛國販賣軍火的夫君,我怎可能相信?我們成親不足一年,但這一年足夠讓我知曉他是什麼樣的人。」

    「姨娘是夫君的生母,養了他十多年,還不明白嗎?」

    丁柔加重了語氣,「他努力向上爬就不是讓你骨頭軟的再去求太太,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們的為人?大學士的官職是虛銜,他手中如果有實權的話,會動不動就責打夫君嗎?三嬸會求著夫君將堂弟送去燕京學院嗎?五少爺直到現在還沒進去學院上學,夫君的幾位兄長直到現在還是末流小吏,這些你難道就麼想過?」

    「我...我...」

    「我不指望你明白這些根由,但請你動動腦子誰對你好,誰捨不得你委屈。你回京求太太他們,只會自取其辱,不僅幫不上夫君,反倒給京城人一份認知,夫君確實叛國了,他們會說,看看生母都會來求援了還能冤枉了他?」

    姨娘捂著胸口,「我是回京幫四少爺不是害他,四奶奶你相信我從未想過害四少爺。」

    「無意識的傷害,有時比有意害人更殘忍。」丁柔拿起絹帕給她擦去眼淚,絹帕上殘留水印,「在意你的人會心疼你流淚,會在意你三日不進滴水,但不在意的人,即便你哭死都不會理會,他們只會高高在上的嘲笑你,在尹府過了這麼多年,你到現在還明白嗎?」

    姨娘臉色更白了,「不在意?」

    「我聽夫君說過,弟弟病逝的時候你也哭了一個月,你想想那時除了你和夫君妹妹難過之外,有誰憐憫過你?太太嗎?還是老爺?我娘也是妾,她也沒讀過書,大道理也不明白,但她最好的一點始終把我放在心上,會以我的立場考慮。她一樣肯為我犧牲性命。」

    丁柔接過雅jú手中的瓷碗,泛著米粒香味的稀粥冒著熱氣,用湯匙將稀粥弄涼了,她親自餵給她,「姨娘,吃吧,吃完了你才有力氣哭兒。」

    「嗚嗚...嗚嗚...」

    姨娘整個人軟了,嚎啕大哭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以為我沒骨氣...可如果我有骨氣的話,保不住他們..你說得我不明白,但我只知道一點啊,太太讓我立規矩就不會再辱罵四少爺。」

    可憐可悲的女人,丁柔心情更為的沉重,她是被楊氏和尹大學士欺壓習慣了,以為他們『欺負』了她,就會幫尹承善,以為他們是世上最厲害的人,「姨娘吃點東西吧。」

    她除了嗚咽後悔再也說不出別的來,丁柔看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到底生了尹承善的人...不過她現在明白了,往後不知道會不會糊塗,丁柔對她可沒什麼信心。

    總不能看著她尋死覓活的不管,丁柔拍了拍她的後背說:「京城你是不用去了,你去了尹大學士能直接將夫君驅逐出宗族,雖說夫君也不一定看上尹家,但沒有宗族如同無根浮萍一般非夫君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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