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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在落鳳山見面後,我就知道世上鮮少有人能拘束得了你,唯有你同人並肩前行,你不僅求得是一心人,更求讓你服氣之人。」尹承善從袖口中拿出燙著金字的請柬,遞給丁柔,「別急著拒絕,給我個機會。」

    丁柔接下請柬,尹承善屈起食指,尖利口哨聲響起,一會功夫啪嗒啪嗒的馬蹄聲響,一匹黑鬃毛的駿馬跑來,在尹承善面前長嘶,他抓住韁繩上馬,「丁柔,回見。」

    不再多言,揚鞭而去,丁柔抬眸看著他遠去的方向,手中的請柬有些燙手,她亦有些心動,燕京學院最接近現代大學的一所書院,文會就是辯論會,往日的崢嶸她不曾忘記,她沒古人博學,她沒古人擅長經史子集,然古人亦沒有她受過文明的薰陶,文明不見得是進步,不見得古人都能接受,但請柬上的寫著一行小字,百花齊放,辯駁無罪。

    看拓印下的字跡,看這幾個字的語氣,料想有是太祖皇帝的手筆,聞名已久的燕京書院,匯聚天下才子的文會,她該去嗎?

    」六小姐?」嵐心雖然緊跟著丁柔,她弄不懂尹探花同丁柔的話語,尹探花沒靠近過六小姐,他們之間最少隔著三步的標準距離,亦是公子小姐必須守的距離,可嵐心卻感覺到他離著六小姐很近,「您看起來同原先一樣了,不,更像是在莊子上。」

    「故事的另一個結局,不一定是公主配王子,才子配佳人。」丁柔走進別院,輕嘆一聲:「許是首輔配悍婦。」

    「六姨母,六姨母。」

    貞姐兒跑過來,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長長的睫毛扇動著,黑葡萄的眸子泛著喜悅親近,小手挽住丁柔,「您今天說什麼故事?我想聽他小紅帽。」

    「今天不講小紅帽,講一個...」丁柔攥緊請帖,「一個在外聽皇帝,回家聽夫人話的大官的故事。」

    「多大的官?」

    「很大很大。」

    」比外祖父大?」

    「大得多。」

    貞姐兒點頭道:「他為何聽夫人的?」

    「因為他夫人聰明,聰明到無論他做了多大的官,只有她一位夫人。「丁柔領著貞姐兒回屋,聲音傳來:「只可惜她沒能養好兒子,沒能規勸住丈夫..不對,他的失敗在於皇帝,所以說這是故事,不是童話。」

    月朗星稀,銀白月光傾灑,放著昏暗燭台的桌上,擺放著一張請柬,丁柔雙腳放在熱水裡,陣陣的暖意沿著腳底上涌,她的額頭出現汗珠,略顯蒼白的臉頰也因舒服熱氣紅潤了幾分,唯有那雙眸子漆黑明亮,翻開請柬,『敬請學子丁尹參加燕京書院文會,暢談所想,明辨真理。』

    這張帖子如今在京城是千金難求吧,丁尹...他想說什麼?顯然取悅了丁柔,如果他敢寫尹丁,她會很生氣的,泡腳水有些涼了,丁柔提起水壺又倒上了熱水,舒服得哼了哼,他能弄到這麼一張帖子,在燕京書院有著不小的影響力,也並沒強調於他同行,她可自己喬裝去書院,聽他的語氣,每次文會定會有許多小姐都想要這麼一張帖子,都想學太祖皇后喬裝進燕京書院,如果被識破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非議。

    嵐心走近丁柔,為她再次續上熱水,「您想去就去唄,京城的小姐都會為文會請柬瘋狂,每次都有小姐被識破身份,但都毫無例外的被稱讚有太祖皇后遺風呢,這可是對小姐們最高的讚譽,雖然三小姐也會接到請柬,但她更想要您手中這份的吧。「

    」只能喬裝成男子?」

    「是呢。」

    丁柔又看了看請柬,抿了抿嘴唇:「你說五姐姐會不會有請柬?」

    丁柔不知道文會會發生什麼,一旦身份被識破,丁姝卻沒得請柬,總會是麻煩,她不想因一時的好奇,將大好的局面喪失,府里還有個總是蠢蠢欲動的丁敏。

    「奴婢不知道。」

    丁柔笑了笑,她都拿不準的事兒,嵐心又怎麼會知道?她是想去又怕有麻煩,她很少如此的猶豫,丁柔躺在了炕上,高舉手中的請柬,「你就那麼想讓我看你意氣風發?你是不是小看了天下學子?還是你另有學說可一鳴驚人?」

    丁柔猜不透尹承善,按說他的奮鬥目標是位極人臣,但從他反駁他師兄的話,丁柔又覺得他對儒學理學怕是來里另有一番見解,他給出的誘惑足夠大,去還是不去?

    此刻猶豫的不僅有丁柔,還有在丁府里的丁敏,能接名正言順的接到文會的邀請,丁敏很是得意,按照往年的規矩,唯有京城才女才會接到邀請,前生丁府可沒這份榮耀,但在得意時,丁敏看出大太太略有不悅,丁敏想將請柬讓給丁姝,但上面明晃晃的寫著丁三小姐,她如何讓得?

    她從心底想去,但又恐大太太不悅,丁敏一時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丁柔如果處在她的位置會怎麼做?這一念頭剛剛轉過,丁敏便搖頭,丁柔詩詞不成,又不是名媛,哪有機會去文會?更沒機會有她這種煩惱。

    第二百一十四章決定

    深秋霜氣很重,寒氣襲人,在道路兩旁的枯糙上掛著白白的寒霜,風華谷同往燕京的官道上,一輛青色碎花布的圍子的馬車急速奔馳。趕車的人呼出的熱氣轉白,揚起鞭子:「駕,駕,駕。」急促的聲音飄蕩得很遠,穿透清晨的白霜寒霧,剪碎了陣陣寒意。

    馬車趕到燕京城門口時,城門剛剛的開啟,馬車第一個進城。天不亮就上路的丁柔撩開了馬車的一角,她又回到了京城,即將回到丁府,丁家六小姐的身份她擺脫不開了,當在莊子上失敗時,她早就應該有此覺悟。

    她之所以去別院,不單單是靜心,最重要是她想著如何離開,思考了將近一月她想不出萬無一漏的辦法,太夫人對她的疼愛,別院的下人不少,這還不算,太夫人命人送來吃食,還有書信,從筆跡上是太夫人親自寫的,嘮叨都是瑣碎家常,可卻如同一張網困住了丁柔,直到昨日她接到了丁老太爺的親筆書信,現實條件已經不准許她假死離開,她不再是不得寵犯錯的庶女,她是太夫人疼愛的孫女。

    「回來呢。」丁柔闔眼吸了口京城清晨的空氣,仿佛能嗅出富貴權利的味道,睜眼願望,十字長街的盡頭是晨光下的肅穆莊嚴的紫禁城皇宮,走不掉,離不開,那便謀一世富貴,尋一心之人,賞大秦迤邐風光。

    馬車行駛進側門,丁柔扶著嵐心雅jú的手跳下馬車,直奔承松園,早起做事的奴婢見到她,忙俯身道:「六小姐安。」

    「嗯。」

    行禮的僕從看著丁柔的背影,雖然還是穿著素淡的衣服,但同離府時不同,六小姐精神了許多,好像也胖了些。

    承松園的僕從感嘆更深,雖然有府里的小姐陪伴,太夫人當面不曾念叨六小姐,但人後沒少惦記著,有時會看著六小姐喜歡吃的點心發愣,念叨著六小姐沒良心,都不惦記著她。

    每每接到六小姐從別院送回來的書信,是太夫人最高興的,老太爺也會借著陪太夫人用膳時,看兩眼書信。

    他在書房呆得時間越長,三小姐常去書房,陪他閒談,但大多時是三小姐在說,老太爺說得話並不多,三小姐向他請教時,老太爺也總是說得簡單,三小姐聽不明白,談話的興趣也少了,慢慢的來書房的次數也少了些,非大事不會再來。

    伺候老太爺的小廝卻知道,老太爺當時對六小姐比對三小姐還冷淡,說話還簡略,可六小姐愣是能接下去,不會啞口無言,引得老太爺不說也得說,不教也得教。

    即便開始之初,老太爺不說話冷著臉,連他們都想要躲得遠點,六小姐卻照常在書房裡找書看,照常坐在老太爺能看見的位置上讀書,興致到時會拍案叫絕,然後向老太爺歉意的笑笑,捂嘴著儘量不發聲音,一次兩次老太爺會被她弄得興起,不僅老太爺,小廝也想知道讓六小姐讀得興起的書。

    一切沉默生疏在老太爺出聲詢問時打破了,慢慢的祖孫兩人越來越近,會因一個事辯駁爭吵,老太爺的拍桌子瞪眼睛,吹鬍子都嚇不倒六小姐,在六小姐離府後,小廝聽過老太爺感嘆:「六丫頭怎麼還不回來?」

    「祖母。」丁柔衝進了屋子,見到太夫人同老太爺對坐著用膳,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太夫人紅光滿面,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眼底的驚喜顯而易見,「六丫兒。」

    丁柔看向嘴角翹的丁老太爺,「祖父。」

    「做什麼。」老太爺唇邊止不住的得意,卻板著臉道:「我教過你細心,你怪誰?」

    丁柔氣鼓鼓的兩腮,晶亮的眸子泛著懊悔,略帶幾分不甘心,頃刻笑顏如花,坐到太夫人身邊,向老太爺道:「孫女偶有一得,懇請祖父指教。」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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