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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丁柔轉身,盈盈下拜,從畫作左上角殘留的燃燒過的痕跡可知,這副畫是信陽王太妃私藏下來的。料想也是,太祖帝後最後拔刀相向,這副畫太祖皇后豈會留著?應當是最先毀去的..

    「你想錯了,這副畫是師傅送我的,之所以有燃燒過的痕跡...是我,是我燒的。」

    信陽王太妃一襲松香色衣衫,如同在萬梅別院,質樸不見任何華麗,眼前的老婦人,不知道很難相像她就是信陽王太妃,被當今陛下稱之為皇妹的人。

    太祖皇后一生生了三個兒子,雖然太祖皇帝也留下兩三位公主,然唯有信陽王太妃----安國夫人以皇妹相稱。

    「木太妃安。」

    丁柔屈膝下拜,低垂著眼瞼盯著竹子地面,偶見竹簾微動,在竹子香中,浮現一抹檀木念珠的香味,「陪我坐坐可好?」

    「是。」

    能說不好嗎?被周媽媽引來此處,不就是同木太妃詳談?丁柔雖不知究竟,但看了畫像,估算了太祖皇后的年齡,如何都生不出柳氏來。同木太妃對面跪坐,竹子茶几上,擺放著茶杯,茶壺。

    木太妃抬手倒茶,同樣是竹筒做成茶杯,茶水溫熱,丁柔欠了欠身子,恭敬的接過茶杯,攥在手心裡,溫熱的觸感,緩解了丁柔內心深處的幾分緊張。

    事情註定會發生,她緊張又有何用?眸子重新平靜了,微展開笑意,似尋常般道:「多謝木太妃。」

    木太妃眉頭鬆緩,見丁柔小口的喝著茶水,唇邊的笑意越濃了一分,嘆道:「你比我強。」

    丁柔不解的抬眸,木太妃卻緩緩的道:「師傅臨終前,燒了很多的東西,她說,她這一輩子值了,不需要後世之人記住她,也不想後世之人研究議論她的功過,我阻止不了師傅,眼看著火苗竄起...這一點我比不上你祖父。」

    丁柔臉微紅,看來祖父有太祖皇后的手札的事她已經知曉了,「祖父同我說起過,他不忍一代巾幗女傑隱於太祖皇帝身後,後人只記得太祖皇帝,而忽略同樣為天將神女的太祖皇后。」

    「哈哈,哈哈。」木太妃笑了,「你不用拍馬屁,真如果怪罪你祖父,丁家主人早就被檢察院拘禁起來了。」

    丁柔垂頭看著茶杯,圓圓的竹筒里裝著清茶,茶麵上浮現她的倒影,輕聲道:「太祖皇后之才學,斷了太可惜了。」

    「丁敏的所做的詩詞,是我師傅留下的。」

    丁柔咬著下唇,這是最難辦的一點,借用太祖皇后的詩詞揚名,雖然她也是抄襲的,但沒人知道啊,但丁敏做出來,能瞞過旁人,瞞不過木太妃,左想右想,不解釋不行,可解釋全然說不通,最後回了一句:「天下文章一大抄。」

    「噗。」木太妃差一點噴茶水,咳嗽了兩聲,「你丫頭,到真真是讓我意外。」

    丁柔勾了笑容,其實她沒說錯,都是抄的嘛,聽見木太妃問話:「師傅留下的都被丁敏得了?」

    「不,只有幾首詩詞或散落在書中的紙張,太祖皇后的手稿...祖父賜予我保管。」

    「手札?是師傅最後留下的那批?」

    「是。」

    木太妃緩和了語氣,道:「無事的時候看看也好,世上的人怕是都忘記了師傅。」

    丁柔抬眸,堅決說道:「不會忘記太祖皇后,亦不會忘記太妃您。」

    木太妃眼底光亮閃過,抿了口茶水,悵然道:「這副畫...是師傅親自畫的。」

    丁柔再次看向了懸掛的畫作,穿越前輩在現代怕就是才女,能有此等繪畫的功力,沒十幾年功底做不到,聽著太妃的聲音,「繪於隨太祖皇帝親征賊首朱元璋後...密林之戰,朱元璋夥同元蒙,陳友諒設伏,太祖皇帝中計損兵折將,幾乎陷於死地,是師傅帶人引開了緊追不捨的追兵,太祖皇帝得以脫險,得到援軍後,發下血誓復仇,將使用命,朱元璋投靠元蒙傳開後,天下之人啜泣,漢王陳友諒又是陰險之人,失了民心,難敵太祖皇帝..就此南方一統,重挫元蒙騎兵,天下兩分,大勢劃江而治。他在南京登基稱帝...並命人尋找為他引開追兵的師傅。」

    「太祖皇后當時是無悔的。」

    「當時這詞用得好,用得太好了,師傅在窮鄉僻壤養傷一整年,幾次因重傷差一點...不是一直跟在師傅身邊的..他相救,師傅活不下來。」

    他是誰呢?情人嗎?丁柔努力會想開國功臣的名字,木太妃道:「他是師傅的表哥,曾同師傅有過婚約,後因撞天婚..師傅同太祖皇帝結緣,他便寫了退婚的文書,以他德行不休般配不上師傅為理由,過了幾年便出家雲遊四方。師傅落難時,恰好碰見了他,養傷一年多,唯有他陪著師傅,上山採集糙藥為師傅治病,當時戰亂紛紛,師傅又落難在敵酋的地盤,他們東躲西藏躲避搜捕。」

    丁柔腦子裡能描繪出當時的狀況有多兇險,聽木太妃所言,那位表哥倒是有擔當的痴情之人,為情退婚,為情出家,又為情保護太祖皇后,如果不是他們夫妻穿越的話,表哥表妹許是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逃難養病時,以夫妻相稱,這便是太祖皇帝懷疑師傅不守婦道的原因,剛把師傅接回去時還好些。」太妃抬手指著上面的畫作,「那首詩詞便是當時師傅寫了上闕後,太祖皇帝回答,師傅以為太祖皇帝同她心心相印,彼此信任,然師傅從鄉下接回了我...矛盾就此埋下。」

    木太妃放在桌上的手輕顫著,這段往事是她最痛苦的吧,那個種馬男一定以為木太妃是太祖皇后同表哥所生的孽種,丁柔眼底閃過鋒芒,握住了木太妃的手,「男人變了心,永遠都挽不回來,我記得...我記得就是稱帝後,太祖皇帝廣納後宮的吧,就是那一年在林間偶遇天仙絕色的皇貴妃,是不是?是不是他將變心的理由推給了太祖皇后,當初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江山同辛桐共享,他都美色迷昏了頭,早就忘記了吧,太祖皇后的『背叛』成了他變心的最好理由,無恥,無恥之極。」

    木太妃眼見著丁柔暴起,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仿佛是她親眼所見一樣,當世之人敢咒太祖皇帝的太少了,「你相信師傅不曾偷情?」

    「為何不信?」丁柔看著畫作,「有一美人清揚婉兮,太妃殿下..」

    丁柔含笑道:「我猜測您的閨名,是婉清可對?」

    木太妃點點頭,「你如何猜到的?」

    木婉清,不是太祖皇后的惡趣味,非要拷貝金庸大俠,而是對太祖皇帝的嘲諷,天龍八部里秦紅棉一生唯有段正淳一個男人,親生母女以師徒相稱,即便太祖皇后最後明白相信了,太祖皇后也沒讓木太妃叫他一聲爹,難怪信陽王府比王爺王府還華美,不僅是因信陽王功勳卓著,更深層次的是太祖皇帝對女兒的補償,可笑,可笑之極,他以為榮華富貴就能補償得木太妃早年受到的輕視傷害?

    就如同她的父親拿著銀行卡,拿著珠寶首飾,拿著房產來補償她一樣,丁柔道:「因為詩詞,更因為唯有木太妃才配得上這兩個字。」

    「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太妃殿下協助太祖皇后平定隱王之亂,何等的巾幗不讓鬚眉?」

    木太妃抿了抿髮鬢,淡淡道:「因我當時殺戮過重,血色瀰漫京城。傷了天和,丈夫兒子戰死,唯一的女兒...死於城頭。」

    丁柔心一顫,死於城頭?是定性了?木太妃目光灼灼的看著丁柔,「如果你是師傅,當如何?」

    「我...我...」丁柔眼底隱含著鋒芒,「我會在南京時設計對付太祖皇帝,即便我將半壁江山砸了,也不會留給他一分一毫,我想看看落魄的他,用什麼來嬌寵皇貴妃,而天仙絕色美人會不會看上他,以為自己是情聖?」

    剝了皇帝的皮,他還剩下什麼?當時太祖皇后已經有兒子了,子承父業相比打天下的大臣也不敢說什麼,太祖皇帝多享受了十幾年的富貴。

    木太妃闔眼,「師傅臨終最後一句話也是如此說的。」

    ps今日雙更,求粉紅,猜對木太妃名字的獎勵,所以夜今天拼死也會雙更。

    第一百七十五章苦衷(加更)

    隨著木太妃說了太祖皇后的遺言,兩人沉默了一瞬,丁柔垂頭繼續欣賞著竹筒茶杯,太祖皇后是盼著一同穿越的丈夫回心轉意吧,他們在現代就是夫妻,同穿到古代,彼此另有婚約,他們費了多大力氣才能在一處。她當時必定不相信太祖皇帝會移情別戀,許是當初還以為是因木太妃丈夫誤會了。

    「師傅常說一句話,皇貴妃除了是絕色之外,哪一點比得上她?她同太祖皇帝經歷了許多,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理想,受過同樣的教育,他們不僅是夫妻,還是知己。皇貴妃以及太祖皇帝後宮的妃嬪,哪一個懂得她所懂得的?我記得在天下一統後,太祖皇帝同師傅大吵一架,說師傅變了,寬容,理性都沒了,同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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