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尹承善優勢比丁家要大,他早年見過文熙皇帝,丁柔相信以尹承善的謀略,文熙皇帝不會輕易忘記他之才,他又是本科的探花,面見聖上比在天牢里的丁棟容易得多,勝利誘人的果實就在眼前,看看誰更快。
相反的方向,撐著雨傘的尹承善停住了腳步,幾名穿著蓑衣的漢子走到他身邊,雨水順著蓑衣留下,領頭的漢子面無表情,眼底卻露出一分恭敬之色,「主人有請尹公子。」
尹承善攥緊了雨傘把,稍刻之後,邁步離開,對漢子的邀請視若無睹,漢子在背後喊道:「尹公子。」
尹承善再次略略的頓了頓,後背朝著漢子,輕聲說道:「一動不如一靜,陛下雖老,龍威尚存。」
說完此話後,尹承善撐著雨傘遠去,漢子摸了把臉上的雨水,轉身道:「走。」
「喏。」
尹承善獨自一人來到雨幕下的紫禁城,北方舉子曾經撞上宮門前太祖帝後立下的柱子,柱子上的血被雨水沖刷掉,『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鎏金大字閃閃發亮,再多的鮮血又如何?坐在皇位上的帝王,才是這片天下的主宰。
摸了把袖口裡的奏本,尹承善從腰間取下玉佩,只能用一次的玉佩,在尹府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不曾想著用玉佩面君,一是沒必要,二是玉佩是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他曾自信不用玉佩,也可走到萬歲跟前。
尹承善收了雨傘,雨水弄濕了他的衣衫,手持玉佩,道:「尹承善請求陛見。」
信陽王府,身穿松香色夾襖的老太妃推開佛堂的門,邁步走進佛堂,跟著的丫頭重新闔上門,遠離佛堂,等候傳喚。
雨天陰霾,佛堂里雖然點燃著蠟燭,但略顯陰暗,在佛前的蒲團上跪著一人,從後看直挺的腰杆,露出不服的氣勢。
木太妃嘆道:「我關了你三日,還沒想通?」
「祖母,不通。」
「齊恆,我說過,她死了。」木太妃眼瞼低垂,「靈牌貢於佛前。」
齊恆咬著牙,「依祖母所言,然祖母能眼看著他們充入教坊?供勛貴達官顯貴門yin樂?」
木太妃身子一顫,走到孫子身後,蒼老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恆兒,你小瞧了丁柔。」
「祖母?」齊恆抬頭,手上多了兩張紙,低頭看去,丁柔同丁老太爺的話一句不差的記錄下來,齊恆面露喜色,「她像祖母,很聰明。」
齊恆看完後,抬眸看向木太妃,「您動用了鳳舞迷蝶?」
「龍騰鳳舞是師傅定下的,為她破一會例,也是值得的。」
「孫兒該如何?」
齊恆來了精神,木太妃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孫子重情重信,卻也不是對俗事一無所知,如娶一賢妻相助,信陽王府有托,可...賢妻有,卻壞在出身之上,「世上無十全十美之事,恆兒,信陽王府富貴以及,無需再多謀劃,你進宮陪陛下說說話,去看看皇后,科舉舞弊,南北紛爭,不許提起。」
「孫兒記住了。」
齊恆躍起,「祖母不進宮?」
木太妃盤坐在蒲團上,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捻動著,淡淡的嗯了一聲。齊恆看向佛前供著的牌位,嘴唇幾乎咬破:「就沒別的辦法?」
「嗯。」
齊恆感覺到壓抑,拉開佛堂之門道:「您不認,我認,祖母,我不能讓父親英魂難安。」
木太妃闔眼,「如果你真心為她好的話,不許有任何異動。」
齊恆狠狠的錘了下佛堂的門,冒雨騎馬進宮,木太妃擦拭了一下眼角,似往常一般繼續誦讀經文,波光流轉間帶出難以言表的苦澀心痛。
天牢門口,丁柔下了馬車,嵐心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拿著包袱。對丁柔來說不好奇天牢是不可能,大秦有獨特的風俗,不,應該是那對穿越夫妻的惡趣味,當初沒少將大臣往天牢里折騰,文熙帝時還好些,太祖皇帝時,沒下過天牢的朝臣都不好意思張嘴說話,他們兩個一定是忠臣下天牢的小說電視劇看多了。
丁柔掃過一眼,天牢的戒備看似並不是很嚴,只是在門口豎起個牌子,太祖皇帝御筆親提兩個字『天牢』。守著天牢的侍衛大多躲雨去了,據老太爺說,當天牢的侍衛最是輕鬆,俸祿卻同御林軍相當,同樣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說是天牢是高危險職業,需要各種補助,丁柔心說,太祖帝後是盼著有截天牢的事吧。
大秦立國七十餘年,就算太祖皇帝時將朝臣趕去天牢最密集的時候,也沒劫獄的,太祖帝後一定很失望。
「做什麼的?」一名穿著蓑衣的侍衛問話了,「天牢有什麼可看的,還下著雨來看,走走。」
丁柔盈盈一笑,難道天牢還是京城一景?「官差大哥,我是丁大人的女兒,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進去給父親送點衣衫藥物...」
丁柔還準備遞上銀子賄賂一把官差,看見官差激動的道:「進去吧,進去吧,多待一會也無妨。」
避雨的觀侍衛看著丁柔也是驚喜萬分,有人仰天長嘆,「這個月終於有探監的了,咱們可以多發五兩銀子。」
丁柔腳下一頓,嘴角微抽,不用問就知道,有是太祖帝後定下的規矩,除了他們,誰這般無聊?古人對天牢有本能的畏懼,親人探視會很少,文熙帝又不會像太祖皇帝一般『胡鬧』,輕易不會將朝臣下天牢,凡是入了天牢的,八成都是重罪。罪臣樹倒猢猻散,有幾個會來探視的?
丁柔邁步走進了據丁老太爺形容很恐怖的天牢,鐵閘落落下時,到是多了幾分的可怕,然丁柔看著天牢的布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問旁邊的牢頭:「都是這等待遇?」
「那倒不是,罪大惡疾的都關在下面,上面的單間僅僅提供給閣臣朝臣。」
沿著夾道,丁柔向跟著牢頭向前走,兩側是黑漆漆的欄杆,牆壁隔開了一個個單間,倒是像牢房,然裡面的布置,丁柔覺得同家裡沒什麼區別。有床,有被辱,有桌椅板凳,有筆墨紙硯,有放滿書架的書籍,有齊全的日常用品,除了不能自由外出以外,據牢頭念叨,什麼都可以提供。
丁柔低眉斂笑,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下面的牢房也如此,下面不見光的牢房,才是真正的天牢吧,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進過天牢的人也不會說起裡面的布置,天牢是大秦最奇特的存在。
「父親。」
牢房的門打開,丁柔走進了關押丁棟的單間,屈膝道:「女兒來了。」
ps今日雙更,夜在努力中。故事不能太沉重了,那對穿越夫妻其實挺惡趣味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棋差(加更)
身處天牢居住環境再好,同府里沒得比。丁棟被剝了官服,穿著大紅的囚服,坐在床榻上沉思。如果他不是有個曾經做帝師的父親,世人皆知徐大人是被冤枉的,丁棟也享受不了單間的待遇。
牢頭說得清楚,閣臣重臣才會有優待,一般如果丁棟被下了天牢,也得在下面呆著去。
丁棟見來人是丁柔,眸子帶有一份的赤金,冷冷的說道:「你怎麼會來?」
丁柔笑盈盈的道:「奉祖父祖母之命來看望父親。」
牢房裡什麼都不缺,但丁棟的氣色遠遠趕不上在府里時的從容,在天牢裡帶著,就算是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因只有一個透氣的窗口,外面又下雨,天牢單間裡陰涼,丁柔打開包裹,取出一件斗篷,輕步上前給丁棟披上,瞄到旁邊桌上的奏本,他應該寫完了。
「府里有祖母母親安排,一切安好。」
「嗯。」
因擔心尹承善搶在丁棟之前,原先準備的安撫丁棟的話,丁柔顧不得說了,還有一重要原因是丁柔可討好於任何人,但對父親,她唯有漠視,始終無法做到面對老太爺太夫人等人時的自如。
丁柔輕聲道:「祖父讓我問您,為何不上奏本?」
丁棟的眸光突然鋒利起來,直she丁柔,「你知道什麼?」
丁柔手扶著丁棟的膝蓋,慢慢的跪下,「女兒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想讓您出去。」
丁柔唯有不把丁棟當成父親,才能說出這話,清澈的眼底慢慢是關心敬意,丁棟聲音暗啞了些:「丁柔,六丫兒。」
別開了目光,女兒的手心是熱的,從膝蓋處沿著經絡上涌,這些天丁棟不是沒後悔過,尤其是外面傳來的消息很不好,徐階徐大人又是個死硬耿直的,丁棟也曾想過將南北分榜的事情告訴給徐大人知曉,兩人聯名上書,然還沒丁棟說出此事..徐大人根本不肯聽,他最常說的一句話,他沒錯,為江山社稷,為公平,他沒錯。
丁棟嘆息道:「為父何嘗不想出去?只是分榜之事...不知會徐大人,同僚如何看待與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