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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大太太鄭重問道:」有譜?別被人騙了。」

    「有的,有的,今日我瞧見專門冒著風雪去念慈庵感謝主持師太的婦人,她好懸一屍兩命,是那副藥,救了她也保下了孩子,老奴打聽得詳細呢,豈敢亂帶方子回來?念慈庵偏僻,香火也不盛,就憑這主持師太手裡攥得方子勉強維持著,方子做不得假。」

    大太太闔眼,」如此說來,敏兒不算白跑出去一趟。」

    李媽媽縮了縮身子,「三小姐是為了大小姐祈福去的念慈庵,佛家講究心誠則靈,三小姐去了一趟念慈庵損耗了些許元氣,許是佛祖菩薩看她心誠,保不住收了壽元給了大小姐。」

    「掌嘴,休得胡說。」

    大太太佯怒,李媽媽輕輕拍了拍臉,在大太太腿邊闔眼,」主子,六小姐今日?「

    「她很好。」

    李媽媽不再問了,能得主子一句很好,六小姐是入了主子的眼兒了。

    丁敏養病,丁柔照常陪伴太夫人,閒時得了太夫人首肯,去書房找兩本遊記雜學看,一些深奧的容易引人懷疑的書籍,丁柔哪怕再感興趣,也不會碰,有時會在書房遇見丁老太爺,丁柔一貫屈膝行禮後離開,他不說話,丁柔也不會主動開口,只是偶爾找書時會發現丁老太爺打量探究的目光,許是沒想過丁柔會看書那般快吧。

    博聞強記是丁柔另一項有優點,好記性並未隨著穿越換了軀殼消失,丁柔每日照鏡子,會發覺在容貌上同前生越來越像,丁柔摸了摸臉頰有些個緊張,她同丁怡越來越像不見得是好事,好在丁柔現在的軀殼比較稚嫩,沒有丁怡的嫵媚風姿,可將來呢?一旦丁怡...丁柔如何都不嫁給姐夫,做丁怡的替身。

    既然改變不了容貌,丁柔只能期盼丁怡平平安安活到她出嫁的時候,對丁怡的事越發上心,還有一個月丁怡便會生產,前兩日大太太又去了趟蘭陵侯府,回來時眼角眉梢難掩喜悅,聽跟去李媽媽的語氣,丁怡氣色身體都不錯,比上個月還願意活動了些,丁柔得了丁怡的賞賜,竟然同丁姝一摸一樣,大太太又給了柳氏一些燕窩,丁柔嗅到了一絲不同,她怕也不是一隻老實的蝴蝶。

    午後時,太夫人歇息,丁柔披著斗篷出門去看望丁敏,別看病得重,可用了幾副湯藥下去,丁敏恢復得很快,尤其是聽說三日後萬梅別院有聚會,丁敏絕不肯落下,有此信念的支撐,丁敏恢復得更快了。

    」三姐姐,您今日氣色不錯,全然看不出大病初癒。」

    丁柔坐在丁敏旁邊的繡墩上,丁姝,丁瑜,丁雲,也都圍坐著,丁柔笑盈盈的說道:「三姐姐雖然比往日清減了些,但也多了一分柔弱疼憐,別說別人,就連我都捨不得讓三姐姐顰眉。」

    丁敏嗔道:「六妹妹。」

    猶見猶憐的氣息更濃,丁敏嬌羞之姿,含羞帶怯,如空谷綻放幽蘭,如夜晚盛開的白曇花,丁柔暗自讚嘆劉姨娘的好遺傳,以容貌來說,此時丁敏不弱於最出色丁瑜。去念慈庵凍了一場,丁敏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什麼,比往日多了一分的深思熟慮,必然會出現的人並未出現,意外讓丁敏也學會了思考。

    「大姐姐陪嫁丫頭琥珀小產了?生生的滑下了個男胎,仿佛琥珀傷了身子,神形俱枯,不養個兩三年下不了炕。」

    丁敏聽見丁姝說起琥珀,臉白了白,「琥珀,五妹妹提她做什麼?」

    丁姝輕笑,讓身邊的丫頭取過荷包,「三姐姐病著,我同母親去了大姐夫府上,琥珀說感念三姐姐,特意繡了荷包給你,我不好推辭,順便帶回來代替琥珀送給三姐姐。」

    丁敏臉慘白,身體微微顫抖,「荷包?」

    「是琥珀一針一線繡的,她說她的心意都在荷包里。」丁姝嘆息道:「三姐姐收下吧,等著再去蘭陵侯府時,你可親自去見琥珀的。」

    丁柔將蜜餞放在口中,丁姝是故意的,琥珀小產是丁敏的心結,上次丁敏去蘭陵侯府同琥珀嘀嘀咕咕,一定給她什麼,咬開蜜餞,甜滋滋的味道溢滿口中,大太太養大的女兒,看著在純真無邪,心思也可百轉千回。

    丁敏拿著鮮艷的荷包,儘量讓自己平靜,她沒錯,她只是奉命行事,琥珀不是她害的,誰讓琥珀趁著丁怡有孕時勾引蘭陵侯,還有了身子,琥珀不背叛丁怡的話,她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屋外腳步聲響,月如滿臉欣喜,『給小姐道喜,老爺剛剛回府,奴婢聽說老爺被皇上認命為本科會試的副考官,大太太滿府的打賞奴婢。」

    丁姝等臉上綻放著喜悅,丁柔卻看見丁敏身子晃動,顯得吃驚不小,仿佛極為可怕的事情降臨,丁柔靠近,聽見她喃喃自語,『副主考?怎麼會?這不是喜事,是催命符。」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禍

    丁姝喜不自禁,就連二房的丁瑜也覺歡喜,是整個丁家的榮光。副主考比丁棟原先的科舉協理上升一格,最終要的是官職,副主考是從三品,從四品擢升為三品是一道關卡,許多官員一輩子都邁步過去的關卡,丁棟在而立之年終於成為高級幹部,莫怪丁府眾人喜氣洋洋。

    寄希望丁棟能借著本次科考一飛沖天,再有一點好處,副主考雖然不像主考官一般是所有中進士的恩師,但只要中了進士的人,也會記得尊重副主考,在講究關係的官場上學生同老師的關係是最為穩固的,每一位閣臣身後身邊都有一堆人輔佐。

    「三姐姐,你做什麼去?」

    丁柔拽住丁敏的手臂,見她面色驚恐,緩緩的說道:「你是打算去給父親賀喜?三姐姐病才好,穿厚些再出門,真若著了涼,母親對三姐姐身邊的人不會客氣了。」

    月茹等上圍住丁敏,這次丁敏著涼傷寒,大太太借著她們往日不用心伺候丁敏的名義,狠狠的將丁敏身邊的丫頭婢女發作了一頓,有幾個丁柔瞧著老實忠厚的丫頭都被打了,反倒一直惹禍不斷的翠煙倖免於難,聽嵐心帶回來的八卦,說是丁敏給翠煙求情。大太太此舉有意讓丁敏同身邊的大丫頭離心離德,月茹等雖不見得背叛丁敏,但對丁敏不可能沒怨言。

    大太太輕輕鬆鬆的束縛住了丁敏的手腳,還得了疼惜女兒的好名聲,這等手段非一般的刻薄嫡母所比,大太太是察覺到了丁敏去念慈庵的異常,才會先整治了丁敏的丫頭,再敢多嘴或者為丁敏通報外面的音信,大太太下手無情。

    見焦急的丁敏被丫頭們圍住,丁柔唇邊露出一抹淺笑,通過丁敏的異常推斷前生,丁柔感覺很新鮮也很有趣,不做想點什麼的話,在深幽的後宅里,丁柔會覺得憋屈壓抑,是多少錦衣玉食都無法彌補的。

    丁柔細想丁棟此番榮升一級背後的原因,旋出笑意,」三姐姐,別急呀,父親不會忘了你的,沒你給父親說起修河堤的事,陛下可看不見父親穩重方正的品性。」

    丁敏臉更白了一分,在她得病前經常出入丁棟的書房,偶爾聽見丁棟同清客說起朝中的事,丁敏記起前生原先主管河堤的田大人是有本事的,卻被皇上給撤換,換去的官員貪污河道款項,最終弄得黃河決口,丁敏順勢說了幾句,使得丁棟受益匪淺,連夜上摺子闡明觀點,贊同小修河堤以防水患,懇請萬歲爺信任如今的主管修建河堤的田大人。

    丁棟同田大人沒什麼交情,田大人是河北人,屬於北方陣營,丁棟能不局限於地域派系,皇上許是看出丁棟胸襟廣博,又恰巧出了周府上jì女上門的事兒,周大人原本的副主考被丁棟取代。

    丁敏給丁棟建議的事,府里小姐們都知道,丁柔曾聽丁棟當著人面稱讚丁敏聰慧敏銳,大太太給了丁敏許多的好東西。沒丁敏,丁棟絕對沒表現的機會,也不會被皇上記住。

    「是我..是我...」

    丁敏喃嚀,是她害了父親?害了整個丁家?本屆科考發生了建國後最大的科場舞弊案,主考賜死,滿門抄斬,副主考賜死,家眷或充作教坊或流放關外。丁敏都打算得好好的使用計策讓丁棟辭了科考協理,沒想到一場大病突來,丁敏剛養好病,父親成了副主考,還是因為她...丁敏差一點氣暈過去。

    她只感覺渾身冰冷,骨子裡冒著寒氣,比在山上風雪中等候在念慈庵還冷,丁敏瑟瑟發抖,不想父親身首異處,不想被流放或者充為官jì,不想牽連整個丁家。

    「你們放開我,我一定要去找父親。」

    丁敏像是瘋了一樣向外衝去,月茹先是被丁敏推開,但丁敏體弱,沒幾步被月茹死死的拽住,月茹跪在地上哀求:「三小姐,您不能糊塗啊,求您看在奴婢伺候還精心的份上,別折騰了,再著了涼太太會將奴婢打死的。」

    屋子裡受過大太太教訓的婢女都全都跪下了,懇求丁敏好生養病,她們雖然不知道丁敏怎麼回事,但氣沖沖的跑出去絕不是恭賀老爺的。翠煙卻衝到丁敏面前,拽開月茹,「主子有大事,你膽敢攔著,眼裡還有沒有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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