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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大太太福身,「當不得母親稱讚,是她們懂事。」
二太太得了太夫人警告的一眼,也就不敢再多說話了,伺候太夫人用膳時更加細心。大太太早知道她愛掐尖兒的性子,隨她去了。用膳後,兩位太太知曉太夫人外出,叮囑丁柔好上照料,送太夫人出門。
丁柔上馬車時,輕聲問了句:「三小姐出門了?」
「回六小姐的話,三小姐說念慈庵路途遙遠,為表對菩薩佛祖的心誠,天剛亮便出了門,奴婢猜想三小姐會是第一個出城門的人。」
丁柔緊了緊披在外面的狐狸領大髦,天空陰沉,似鉛塊壓下,寒風凜冽,吹得臉頰有些疼,看光景今日會有一場大雪,在京城還好些,畢竟人多,有建築物擋一擋,丁敏遠去念慈庵,不是祈福是受苦去了。
手爐撐不了多久,大髦再厚也擋不住山上的風雪,「還不上車?」太夫人聲音在馬車裡傳來,丁柔忙踩著小凳上了馬車,因太夫人是有品級的誥命夫人,馬車裡的裝飾更好些,安放著暖爐,車裡很暖和,即便如此,太夫人示意讓文麗將手爐遞給丁柔,帶著一絲心疼道:「有什麼話不能上車再問?偏就在外面受寒風。」
「是說三姐姐的事,孫女敬佩她為大姐姐虔誠禮佛...」
太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丁柔,丁柔抿嘴不言語了,太夫人戳了戳丁柔的臉頰,」你這鬼丫頭,是佩服她挨凍,三丫頭不是不聰明,總是想當然了些,豈不知人心是最琢磨的。」
「嗯。」
丁柔向太夫人身邊靠了靠,手裡拿著暖暖的手爐,丁敏從沒弄懂過人心,她所圖什麼?是人還是事兒?
馬車行至半路,隱隱聽見有吵鬧聲,丁柔好奇的撩開車簾一角,絮絮紛紛的雪花飄下,在道路一旁,兩位青年爭執不下,馬車行駛的不快,丁柔看見其中一人的相貌,嘶了一聲,太夫人道:「是誰?」
丁柔想了想道,「瞧著像是信陽王殿下。」
「你見過信陽王?」
太夫人聽見信陽王,命外面趕車的人停下,丁柔道:「在莊子上養病時,偶然見過兩面,信陽王殿下讓人印象深刻。」
他不是給老太妃關到府里了嗎?怎麼又出來了?丁柔見信陽王拽住身邊的青年,「今日不論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去什麼庵堂...你母親的病...我來想辦法...」
庵堂?是念慈庵?丁柔仔細的看著側對著馬車的青年,他也有些個眼熟...丁柔猛然記起...落鳳山上那對庶出的兄妹,是他?尹家的庶子?
第一百零七章蝴蝶
風雪中,信陽王極力的拉住尹家公子,別看他有些文弱,但力氣上並不弱於領兵征戰的信陽王齊恆,兩位男子拉扯,丁柔露出幾分好笑,對比賞賜所見,尹家公子容貌更為俊秀,許是下雪天冷,他皮膚越發白皙,不似旁邊小麥色肌膚的信陽王齊恆,看他們的樣子很熟悉,如果丁柔沒記錯的話,他是庶子,如何同權柄赫赫的勛貴之首信陽王有牽扯?
「子墨,你休要攔我,念慈庵我是一定去的。」
」承善,我幫你。」
尹承善?丁柔歪了歪腦袋,看樣子他是很著急去念慈庵,丁敏等得八成是他,那尹承善許是有一份光明的將來,丁柔將馬車帘子放下,遮擋著嚴嚴實實的。
太夫人突然問道:「你認知他?」
他指的是尹承善,丁柔輕笑:「是九九重陽那日在落鳳山碰到的,他同妹妹一起去落鳳山賞景,我同姨娘在亭子裡歇息時,聽了幾句他們兄妹的談話。」
丁柔沒打算瞞著太夫人,落落大方的將那日的事情講出來,她同尹承善不過見過一面,今日不是巧遇,連姓名都不知,看他如此著急,又是去你念慈庵,大半是為了他生母,看尹承善的穿著,尹家也是大戶人家,比丁府怕是要富貴些。能以字稱呼信陽王的人,才學,家境,人品都應數得上。
那位坐鎮信陽王府的老太妃不是尋常的女子,疆場產子箭she蒙古帥旗,是唯一繼承太祖皇后衣缽之人,信陽王有是她唯一嫡親的孫子,老太妃對捨得讓他鎮守北疆,疆場拼殺,立下戰功。但回到京城,聰明的老太妃會對孫子周圍的人多加注意,京城各方勢力交錯,皇子們對太子儲君之位躍躍欲試,信陽王府不能走錯一步。
雖然同信陽王不過匆匆見過兩面,話沒說上幾句,丁柔直覺信陽王齊恆有著武將的一切特質,驕傲,剛烈,勇猛,在排兵布陣上的智謀,但在京城,他這種烈如火的性子,很容易被人算計。以信陽王老太妃的精明,怎麼會看不出孫子的劣勢...丁柔轉念一想,許是信陽王這樣皇上用著才會放心。
「你...你是信陽王殿下?」
外面出來尹承善的驚呼,丁柔瞭然一笑,原來是隱瞞身份結交,因尹承善眼前的困難他才無奈表露身份,尹承善會如何做?是卑躬屈膝?是勃然大怒?還是葛袍斷義?丁柔提起些許興趣,卑躬屈膝----小人行徑,勃然大怒----不夠圓滑,略顯自卑,至於割袍斷義氣----書生意氣,自命清高。
太夫人顯然也對外面的事感興趣,不曾催促馬車前行,專心的聽著,丁柔猜透太夫人心思,尹承善怕是太夫人也是聽說過,丁柔再次撩起馬車的一角,寒風絲絲卷進來,足夠讓太夫人看見外面的動靜。
她順著一角向外看去,尹繼善不敢相信的愣住了,一身鶴裘大髦的信陽王齊恆尷尬的解釋:「我不是有意瞞你,回京後我見了不少人,那日在酒肆,我同你拼酒論劍何等的快活自在?你對我的脾氣,如果我告訴你實情,尹承善,你一定會疏遠本王,瞥下我離開,哪有後來咱們相交的事兒,除了沒告訴你我是信陽王之外,我沒瞞你任何事,子墨是祖母為我娶的字,進程鮮少有人知道。」
「你今日是專門因我偷跑出信陽王府?」
「聽說你母親病了,你去念慈庵求庵主師太救命,我同你說那位老尼姑最會糊弄人,神神叨叨的每一句準話,她又不是妙手回春的大夫,如何能救你母親?」
尹承善眼底黯淡了幾分,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可別無辦法...信陽王殿下...」
尹承善突然握住信陽王的手臂,「信陽王府是神醫門座上賓,你同神醫閣閣主認識的,能不能請動神醫閣的人,為姨娘把脈?」
「你不怪我隱瞞身份?」
「不怪,不怪,能認識子墨,姨娘有救了,子墨,子墨...快些...快些...」
尹承善拽著信陽王就向神醫門走,「能救下姨娘,我明日親自將五年前買於樹下的美酒啟出,讓子墨嘗嘗我釀酒的手藝。」
「好,好,好。」
尹承善做了最好的選擇,丁柔看著他們兩人離去,據說神醫門之所以奉信陽王府為座上賓,因受過老太費的恩惠,昔年曾同太祖皇后有交情,想到在念慈庵等著尹承善的丁敏,丁柔推測尹承善定是去了念慈庵,求醫無門時,丁敏安慰他?還是丁敏手中有醫治他生母的方法?莫非前生信陽王沒同尹承善認識?還是信陽王偷溜出府沒成功...街角處人影一晃,丁柔敲了敲身子,看見那人腰間的玉牌,是信陽王府的人,老太妃派來跟著孫子的齊恆的。
如此想來,前生信陽王並不認識尹繼善,方才聽他們談話,他們在酒肆相遇很偶然,前生可不一定會碰見,不認識信陽王的尹繼善能讓丁敏冒著風雪去念慈庵,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小,而認識了信陽王...丁柔倒有些拿不準,他會不會比丁敏那世更出色,信陽王府耀眼尊貴卻也是暗藏兇險,或者說得信陽王府提攜,尹承善仕途順暢?仕途之路太過順暢,少了歷練沉浮不見得是好事,尤其是同信陽王交情莫逆,尹承善還會是尹家庶子?
因突然而來的富貴,失了本心,如同丁敏對翠煙毫無緣由的寵愛,寵得煙翠不知身份好歹,尹承善會是另一個煙翠?落鳳山上自傲自強的話,『一定要給生母掙出誥命。』又自在耳,希望他能記住,信陽王老太妃可看不上軟骨頭趨炎附勢之徒。
太夫人不著急趕路,偶爾撇過沉思的丁柔,嘴角欣慰般的翹起,不打擾丁柔的思路,雖然太夫人也不知道丁柔從中想到什麼,但她只要肯想肯琢磨,總比輕易放過的好。
太夫人見丁柔逐漸清明的眸子,抿了一口茶:」尹承善,尹大學士府上四公子,生母為良家妾,他學富五車,通讀經史子集,在太祖皇帝所立的燕京學院裡頗有名望,比之尹家其餘嫡出公子強上許多。」
「燕京學院?」這是什麼地方?太祖皇帝怎麼沒直接再搞怪點用燕京大學?「是不是萬歲爺是燕京學院的院長?」
太夫人點頭,」大秦全國共設立四所皇室承認的學院,一為燕京學院,二為直隸學院,三為杭州書院,四為廣州書院,四所學院的院長都是當今陛下,天下文人大多匯聚四所書院,每所學院有五十名助學名額,免除一切學費,為這五十名額寒門子弟掙破了頭,絲毫不亞於科舉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