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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大太太先表明,她無意將女兒嫁去周家,嘆息:「我娘家四妹是個好強的,早些年就壞在要強心氣高上,自從四妹夫去了後,我看著倒是心平氣和了些,二弟妹今兒也見了,她把我那外甥當成鳳凰蛋一樣兒,我怕她不知瑜丫頭的好。」
大太太沒有用不嫌棄,反倒用了一個好字,二太太眉眼舒展含笑,「大嫂子,只要您無心,這樁親事我就有八成做成了,周家外甥對瑜丫頭也是垂憐心疼的,瑜丫頭還看不出,但我估摸著總會看得上周家外甥的才學。」
「二弟妹且放心,敏兒姝兒我早有安排,至於六丫頭,還得看母親的意思,母親心善疼惜孫女,總不會讓陪著她的六丫頭吃虧,六丫頭有是得理不讓人的性子,我那外甥看不上六丫頭。」
大太太再次表明,無論周世顯是否高中,她都不會同二太太搶,只要二太太能讓四姨太太點頭,她不會從中作梗,壞了二太太的好事。
妯娌之間相處十幾年,二太太看得出大太太說一不二的性子,笑著問道:「大嫂子可得找找備下添妝之禮,送於瑜丫頭。」
「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就為瑜丫頭算計上了,我啊,不會虧了她。」
兩人說說笑笑,馬車回到丁府,府里掛上燈籠照亮,大太太二太太作別,丁柔送大太太回房,才能回到太夫人身邊。越是得太夫人看重,越是瑤小心。
丁柔的處境不過比剛回府時好轉了些,遠不到得意自在時。太夫人再疼丁柔,都不會因她同大太太犯口角,大太太占著嫡母的名分,丁柔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丁柔這分謹慎恭謹讓大太太高看一眼,歇在羅漢榻上,眯眼看著眼前的三個女兒,二太太都能瞧出丁敏學了怡兒五分,她又如何看不出?見丁敏總是帶著珠釵,大太太放了一半的心。多撒些香油錢,求得佛祖保佑,怡兒如今的狀況也不見得撐不過去,不見得會落下後遺症,這其中有丁柔的一分功勞在。
大太太心狠精明,但同樣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對於她有恩的人,會記得,比如說柳氏,比如說如今的丁柔,以前都說丁柔五官同丁怡最為相像,可如今看來,丁柔像了她幾分,許是柳氏在自己身邊呆久了,懷著丁柔時還不忘伺候她,丁柔占了她幾分氣息也是有的。
「六丫頭,你回承松園好生照料太夫人,往後在外說話不許義氣用事。」
「是。」
丁柔彎了彎膝蓋,大太太不提罰跪的事,丁柔樂得不去遭罪,罰跪之事輕輕的揭過。
「母親,如不是六妹妹先開口,我許是也會意氣用事。」
丁敏笑盈盈的給大太太遞上了茶盞,輕嘆:」周表哥總是四姨母獨子,他又是五妹妹嫡親的表哥,我有心說話,又恐掃了母親的面子,光顧著氣憤了,趕不上六妹妹嘴快無所顧忌。」
丁柔垂頭擋去眼底嘲諷,丁敏是一點機會都不肯錯過,有心諷刺丁敏兩句,又想到今日剛惹下了事兒,在大太太跟前同丁敏相爭不是好事,大太太明顯用得上丁敏,寵著丁敏,丁柔靠邊站著看丁敏表現,她為何如此篤定丁怡會早逝?她都重生了,又做了許多改變細節的事兒,怎知丁怡不會活下去?
「我怎樣都好,就是容不得大姐被人誤會不賢惠。」
丁敏眼淚盈盈,跪在踏板上,道:「請母親准許我明日去念慈庵為大姐祈福平安。」
「念慈庵?敏兒,怎麼偏去念慈庵祈福?」
「女兒聽說念慈庵香火靈驗,念慈庵雖然遠了點,可女兒不怕苦,為了大姐一切都值得,母親,求求您讓女兒為大姐盡一份心吧。」
丁敏磕頭,丁柔和大太太從事蹙眉,念慈庵從沒上受過丁府的香火,也沒丁敏說得那般有名,她突然提出去念慈庵,怎麼都有些怪異。大太太太做出拗不過丁敏的樣子,「好吧,我明日讓李媽媽同你一起去,李媽媽,多準備些香油錢,敏兒說念慈庵靈驗,香油錢是要出的。」
「是,太太。」
「照顧好敏兒,她少了一根汗毛,我都饒不了你。」
「太太放心,老奴時刻跟著三小姐。」
丁柔瞥見丁敏臉一白,身後跟著對大太太忠心耿耿的李媽媽,丁敏有心思的話說也難以實現,丁柔回承松園的路上,想到當初丁敏見錢家姐妹,開解王公子的情形,是不是...是不是...丁敏去念慈庵等誰了?丁柔抬頭看著天上絮絮飄落的雪花,看不見星辰,重生啊,真是好大的金手指,但旁人也不都是傻子,明天會很冷,丁敏能不能撐得住?處於峰頂的念慈庵是很冷的。
第一百零五章慈愛
丁柔回到承松園,再累再倦怠得先去向太夫人請安後,才可沐浴歇息。進了門,聽留守的丫頭說太夫人去了書房,丁柔知曉是是去見丁老太爺,看光景一會就能回來。丁柔坐在暖炕上等候太夫人。
許是太累的緣故,許是昨夜一夜沒睡,今日又在周府里一番折騰,丁柔不可能時刻都緊繃著神經,在寧靜的臥室里,香爐里升起裊裊安神助眠的馨香,丁柔手肘拄著炕桌,手掌拖著下顎,眼睛不自覺的黏在一處,打起盹來,腦袋一點一點的,慢慢隨手肘撐不住丁柔,丁柔歪在了炕上,喃喃道:「我先歇一會,祖母回來叫醒我。」
一直跟在丁柔身邊嵐心疼丁柔,在周府里受得委屈,虧著六小姐忍得下。嵐心將手裡的披風蓋在丁柔身上,熟睡的六小姐,嘴唇微微嘟起,蜷縮著身子,比清醒時的從容不迫多了幾許孩子氣。
六小姐說過,在丁府即便睡著了,都不覺得放心。嵐心越想越心疼,六小姐何時才能像在莊子上展露自信張揚的笑容?自從回到丁府,丁柔一直笑盈盈的,但嵐心卻知道,其實有些時候六小姐不得不笑,只有笑才能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掩藏起真正的情緒。
喜鵲登枝的帘子挑起,太夫人扶著文麗的手進門,嵐心剛想叫醒丁柔,太夫人搖了搖頭,示意嵐心不必叫醒她。太夫人走到暖炕前,仔細的看,丁柔的睡姿,太夫人眸子裡多了一縷淺笑,剛坐在丁柔身邊,手還沒來的急碰觸她,丁柔便睜開黑漆漆的眼眸,清澈清醒,絲毫不像是剛睡醒的,如果知道丁柔方才是睡著,太夫人都會懷疑她裝睡了。
這孩子戒心太重了,太夫人暗自嘆了口氣,蒼老的手摸了摸丁柔的臉頰,聲音放得很輕:「醒了?」
丁柔一骨碌起身,將鬢間的碎發籠在耳後,笑容比比尋常時略顯倦怠帶著沒睡醒的慵懶,「孫女失禮了,原本想著歪一會,沒成想變成小憩,我算是為祖母暖塌,錦被生香,我比湯婆子好用。」
「好個不害臊的柔丫頭。」
太夫人輕輕戳了戳丁柔額頭,「這般討好於我,是不是今日在外惹下了事,惹你母親生氣?」
丁柔眼瞼一顫,笑意不改,「孫女一向乖巧,哪會惹事讓母親生氣?」
「是嗎?」
「我哪敢糊弄老祖宗?」
丁柔扶著太夫人靠在軟墊上,丁柔遞茶水,伺候太夫人淨面,做習慣了,丁柔伺候起來一絲不差,文麗讓小丫頭撤去炕桌,從柜子里取出被辱鋪炕。人一旦上了年歲,就怕冷,火龍火炕不能燒得太熱,文麗按照往常的慣例準備了湯婆子,沒等掀開被辱,撤去頭飾的太夫人道。「今兒不用了,我有個更好的。」
為太夫人鬆開髮髻的丁柔微怔,是說她?陪太夫人一起睡?丁柔除了對柳氏之外,很難與人同臥一榻,瞥見太夫人正通過鏡子打量丁柔的神色,丁柔不敢露出一樣來,「我有心為祖母暖被褥,可睡熟後不老實,怕驚擾到祖母。」
」無妨。」
丁柔心知推辭不得,笑盈盈道:」孫女先去梳洗,祖母稍後。」
「嗯。」
太夫人曉得丁柔愛乾淨,不僅愛洗澡,隔上兩日必要洗頭的,除非出門必要,丁柔很少用頭油,哪怕是豆蔻坊出品的頭油她也不愛用,她有一頭烏黑柔軟的髮絲,總是泛著皂角的香氣,聞起來沒花香的膩人,乾淨清新的味道。
「她什麼都沒說,即便今日睡在我身邊,對周家不會說上一句多餘的話。」
太夫人又是欣慰,有是心疼的輕嘆,太夫人一生形形色色的人見得人了,丁柔對她是是真心孝順,對卻少了一分孫女對祖母的親昵,丁柔隱藏得再好,總會露出蛛絲馬跡,文麗扶著太夫人上了暖炕,四角撐起的幔垂下。
」奴婢方才見六小姐洗頭,絞乾頭髮,六小姐才會就寢。」
「亮著燭火,當心磕到她。」
「是。」
文麗並沒像往常一樣熄滅燭台的上蠟燭,陪著太夫人悄聲說話,太夫人剛從老太爺的書房出門時,聽見周府的事,惱得不行,她養在身邊的孫女,竟然被周家小子輕視責罵,是很打她臉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