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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丁敏腳步輕快,笑容再也藏不住,頭上的珠釵是蘭陵侯送的,記起蘭陵侯俊美的容貌,丁敏意亂情迷起來,前生丈夫何處都比不得蘭陵侯,木頭似的不懂情趣,何時送過自己珠釵?耿直總是端著架子,從不肯說句討好自己的情話。丁敏只要想到蘭陵侯方才去看望大姐丁怡時臉上的疼憐之情,羨慕不已,也許以後他也會愛憐於自己?
在侯府丫頭的引領下丁敏傳過抄手迴廊,來到玻璃花圃旁,盛開的珍品鮮花,璀璨透明的玻璃,更襯出侯府的富貴,玻璃雖然常見,但也分好壞的,從透明度來說,侯府的玻璃遠非尋常人家可比。丁敏遙遙看去,一株珍品茶花就值成上百兩銀子,尋常人家哪會像蘭陵侯一般隨意放置。
「三姐姐?」丁書喚道:「過來啊,我同六妹妹在這呢。」
丁敏回神時,一片墨綠之間,搭著一個鞦韆,丁姝丁柔坐在鞦韆上,兩姐妹手挽著手,不是說笑並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丁敏好似插不進去她們中間,無法享受只屬於她們的歡樂,是因有過前生的經歷,丁敏很難如同剛及笄的少女,丁柔看著逐漸走進的丁敏,笑盈盈道:「三姐姐。」
丁敏不願同丁柔一處,明明含笑,明明沒自己經歷得多,可丁敏偏有中被丁柔看透的感覺,隔著丁姝丁敏坐下,丁柔卻起身,」鞦韆上坐兩人最好,多了我怕承不住。」
「五姐姐坐,我去那邊小湖看看,撿幾塊雨花石回去,想必大姐姐不會在意的。「
丁柔俏皮的眨眨眼,聽方才領路的丫頭說,有些從南京運來色澤鮮亮的雨花石都沉到小湖裡去了,丁柔又何嘗願意同丁敏一處?總是被人警惕的看著,很不舒服。
丁柔走到花圃旁邊的鴨蛋形狀的小湖岸邊,湖水很清澈,站在岸邊還能看到些小魚,丁柔蹲下身,手拂過水麵,從水裡取出五彩斑斕的雨花石,辨識一番價值後,蘭陵侯府實在是很富足,這不過是侯府一角,並不是最大的花園,可修葺得精緻,頗具江南水鄉的風格。勛貴不得掌權,全都用在了享受上,這算不算太祖皇帝另類的腐化他們?
丁柔輕笑,如果勛貴們犯了錯,惹當今皇帝動怒,爵位沒了,習慣了富足生活的勛貴們,怕一日都活不下去...丁柔聽見腳步聲響,忙起身回頭,見到一頂丈青色軟轎從她身邊路過,軟轎旁跟著的丫頭媽媽穿戴都很好,是侯府的主子?除了蘭陵侯趙鴻飛一房外,丁柔記得還有分了爵位的二房,三房,蘭陵侯一共兄弟四人,最小的兩個弟弟是庶出。
最小的弟弟今年不過十四五歲,還沒成親,自然沒封爵,還住在蘭陵侯府,二房,三房雖然離著蘭陵侯不遠,但總是頂門立戶過日子,只是來蘭陵侯府比較勤快。侯府不降爵承襲,賜丹書鐵劵,如此說來,萬一如今的蘭陵侯趙鴻飛犯錯,侯爺的爵位會轉到別人頭上...丁柔搖搖頭,她想得太遠了。
」您是丁六小姐?「
軟轎過去後,停了下來,轎子裡的人對伺候在旁邊的丫頭說了什麼,小丫頭帶笑問道:「是丁六小姐?」
「是。」丁柔同樣笑盈盈的道:「姐姐是?」
「奴婢聞月拜見六小姐。「
聞月?這名字起得一點都不像丫頭,丁柔不知是侯府哪位主子身邊的大丫頭,不敢怠慢,微笑著道:「不必多禮。」
「是太夫人讓奴婢來叫丁六小姐。」
丁柔看向軟轎,她一向記憶很好,軟轎里露出半張面容,是那位在皇家書局見過的老夫人,她是蘭陵侯府的太夫人?不是去上香了嗎?丁柔屈膝道:「見過太夫人。」
第八十六章善緣
「丁六小姐。」語氣平和,侯府太夫人撩開了軟轎的帘子,看向垂頭的丁柔,眼睛彎成弦月,看丁柔手裡握著雨花石,笑道:「很喜歡?」
丁柔恭謹的輕笑,頭更低了些,雨花石有些個燙手,蘭陵侯太夫人怕沒見過喜歡石頭的幼稚少女,糯糯的道:「挺好看的,就撿了塊。「
太夫人拍了拍扶手,軟轎落下,聞月忙上前攙扶太夫人走出軟轎,丁柔在她目光下,稍顯緊張,以丁柔的身份,怎麼可能得太夫人另眼相看?為了往日的情分?不對,以前的丁柔不過是見過太夫人幾面,沒多深的印象,原本丁柔被丁敏挑撥得以為爭強好勝,遠不是平和的太夫人喜歡的樣子。
丁柔可沒自大到太夫人是看出她穿越女的氣質,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隨著學識,地位,見聞,談話,衣著才能體現出來。現在不過十一二歲的庶女,哪有氣質可言。
太夫人瞧出丁柔的緊張來,輕笑般的握住丁柔拿著雨花石的手,「一塊石頭而已,喜歡了,我讓人再多給你送幾塊去。」小姑娘臉頰迅速的紅了,就連耳垂都粉紅色的,可愛得緊,乾淨清秀的眉眼,透著一絲的尷尬,又可憐得緊。
太夫人越發喜歡了,乘坐軟轎路過時,看見一小姑娘拿著雨花石對著日頭,仿佛好奇的研究雨花石的紋路,口裡還念念有詞,太夫人便將上香後的異狀逐淡忘了些。軟轎過去後,她記起是皇家書局裡同管事談笑的小人兒,清亮的眸子太夫人還記得,轉念一想,親家太太來府里看望長媳丁怡,她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命聞月來打聽,果然是丁柔,太夫人唇角愉悅的微揚,丁柔吶吶的道:「不用麻煩了,我有一塊便好。」這般表現和符合丁柔此時的年紀,在這些太太,太夫人面前,丁柔儘量的掩藏起成熟世故,她們看了太多的人,稍有不一樣便能發現端倪,丁柔可不想因『獨特成熟』被送道廟裡去,什麼年齡就得做什麼事兒,改變也得循序漸進。
太夫人方要說話,丁敏柔柔文雅的聲音響起,「六妹妹...你看這花..」丁柔抬眸,丁敏臉上一驚,隨後綻開了溫潤恭順的笑容,似一株好看的白蘭花,清雅高潔,曲了膝蓋:「太夫人安。」
丁柔退開,丁敏新換過衣衫,釵環首飾,衣物都是侯府的,彰顯蘭陵侯府的富貴,看了看自己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裙,丁柔什麼都好,但在針線上,實在是拿不出手,不是柳姨娘幫著繡了個扣子,衣裙更素些。
「三小姐丁敏。」太夫人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但比方才疏遠了些,「幾日不見,三小姐出落得越發好了。」
丁敏迎上太夫人,道:「太夫人過獎了,姐妹中我不過是中人之姿。」
自謙恭謹的少女,很得上了年歲的太夫人們喜歡,丁敏笑容無懈可擊,「前些日子,母親讓我繡了佛經,說是供到廟裡去,有幾處不甚明了,母親說起太夫人精通佛經,佛理懂得也多,禮佛誠心,不似我光知道繡了卻不知佛理,母親常贊您是慈祥的人兒。」
太夫人微顯得驚訝,「珈藍寺里供奉的心經是你繡的?」
丁敏憨厚的笑笑,「勉強入眼,許是被無為大師選中了。」
前生的丁柔就因一部繡出的供奉在珈藍寺的心經得了蘭陵侯府太夫人另眼相看,沒侯府太夫人點頭,丁柔是嫁不進來的。記得前生她勸丁柔送去大佛寺,那裡香火鼎盛,求佛祖保佑也能靈驗些,熬得眼睛通紅的丁柔卻笑著搖頭,『三姐姐不懂,我求得不是佛祖庇佑,是一份善緣。』
珈藍寺大半的香火銀子都是蘭陵侯府捐獻的,雖然也接外客,但蘭陵侯府是他們最大的施主。重生的丁敏自從拿起繡針那日,便不停的繡心經,一遍一遍,繡了不知多少,終於繡得比前生丁柔還好,借著大太太去珈藍寺的機會,將心經留下,果然如她所料,被主持選中供奉在佛前,讓太夫人看見了。
「這話我不愛聽,好就是好。」
太夫人有幾分佩服能將心經繡得如此好的丁敏,彎出更多的笑容,「親家太太是個有福氣的,花骨朵一般懂事的女兒們承歡膝下,哎,不似我那丫頭,驕縱慣了,讓她能拿繡針比劃兩下都難。」
「婉柔姐姐書畫威名京城,就憑她那一手畫,就夠我們姐妹學上很久了。」
婉柔?丁柔來蘭陵侯府前了解過,趙婉柔是太夫人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了卻還沒定親,蘭陵侯府唯一的嫡女尊貴非常,看太夫人眉梢的寵溺,她是疼寵女兒的,可十五歲還沒定親,太夫人在等什麼?或者說在等誰?
丁敏誇讚趙婉柔的書畫,太夫人笑容更多了些,也不乘坐軟轎,讓丁敏三姐妹陪著她回去,丁敏和丁姝左右伴著太夫人,丁柔落後一步,後面跟著丫頭媽媽,浩浩蕩蕩去後院太夫人住處,丁敏做足了功課,也顧不得藏拙了,讓著丁姝,同太夫人說起佛經,長篇拗口的佛經脫口而出,丁柔默默的聽著,瞥見神采奕奕的丁敏,心中佩服,佛經可不是念幾遍就能記住的,拗口難懂的很。
她不會是從重生後就開始背誦佛經了?太夫人含笑聽著,眼裡也閃過難言的驚喜,快到蘭園時,太夫人突然抓住丁敏道:「這一篇...這一篇...你從何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