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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默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比我性命都要緊,這般大事我會聽差了?我也不信錢昭同他私定終生,但事實擺在我眼前,容不得我不信。」
錢氏抿了抿嘴唇,眼底滿是心疼,「好在他先同我說了,萬一默兒一時衝動去找了老太妃或者同王妃說起,他這是打算逼死我,逼死錢昭。」
錢震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兩位當眼珠子一樣養大的女兒,接連在婚事上讓錢震不省心,才解決了錢晴的逼婚之事,如今一直很懂事的小女兒錢昭腦子也犯了混,偏就看上外甥楊默,拋開楊默錢昭的身份差異,錢震樂意成全他們。楊默識書達理,品貌俱佳,又是錢昭表哥,放在平凡人家是良配,可楊默是楚凌王府庶出王子,錢昭是商賈之女,他們之間天差地別,混不到一起去。
「妹妹,我···我這當兄長的對不住你。」錢震有一分悔意,為了亡妻不肯續弦,弄得錢晴錢昭無母親教養,長於僕從媽媽手中如今看來欠妥當。
錢氏見錢震臉色難看,反倒勸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不疼小昭,可他們不合適,我又不能眼看著小昭步上我的後塵,去給默兒為妾,在王府我不過是表面風光,默兒從生下起便被王妃抱走了,我···我是他親生母親,只能偷偷的去看他,就算再捨不得默兒,在他身邊不敢多留一刻,生恐驚動王妃,惹其不快而怠慢眉默兒,他從未喚過我一聲娘親,默兒每喚我一聲姨娘,都如同在心上扎了一針,太祖鐵勛勛貴子弟不得入朝為官,默兒是王府庶子,封爵的事兒得看皇上,不瞞大哥,老太妃已經為默兒相中了一家,雖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可能入老太妃眼裡必定是對默兒封爵有益處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當初你入楚凌王府我就不是很贊成,我同樣無法看著小昭與人為妾,即便是楊默也不成的。」錢老闆懂得錢氏的意思,「他們兩人不過是一時情迷,我會看管住小昭,隔著他們遠些,不再碰面他們的心便淡了,等外甥定親下定後,小昭就能死心了。」
錢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我在王府有今日也是靠著哥哥相助,哥哥,即便老太妃撩開手,不理會默兒婚事,還有王妃操持,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妃看著是和善的人兒,對默兒也很好,但我怕他在默兒婚事上···王妃是要臉面的人,不會名目大膽的虧待默兒,可我怕我怕萬一默兒一時糊塗同王妃說要娶錢昭,王妃···沒準會應允。」
錢老爺拍拍額頭,「你別擔心外甥封爵的事兒,旁的幫不上你,錢府上有些銀子,外甥不僅得結門好親,銀子也不可少。」
錢震取出一個盒子,遞給錢氏,「我當舅舅的也沒什麼能幫得是上外甥的,裡面有十萬兩銀子,你代他收下。」
錢氏嘴唇一張一合,錢震道:」收下,我不會讓錢昭再同楊默見面的,妹妹,你大可放心。」
錢昭捂著嘴,眼淚盈盈跑開了,錢晴看了看書房裡的父親和姑姑,又看了看淚奔而去的妹妹,嘆了一口氣,情字最是傷人了。
第五十七章起勢
錢老爺送走楚凌王夫人錢氏,氣沖沖的去找錢昭理論,可見到女兒錢昭紅腫著眼睛,錢老爺心一軟,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道:「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不用為父操心,小昭你怎麼偏偏看上了楊默,是不是只看上了楚凌王府尊貴?忘記了你是商賈之女。」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妹妹?」錢晴也想到傷心事,眼圈泛紅,道:「我們願意是商賈之女嗎?妹妹夠難過的了你還句句戳她的心窩子兒,妹妹不比的小姐們差,為何不能般配表弟?」
錢老爺嘴唇哆嗦,「你們沒錯,是我的錯,是我耽擱了你們姐妹。」
「爹,女兒沒怪過你。」錢昭拽住了姐姐錢晴,抽泣道:「是女兒不知道好歹,我再不見他就是了,女兒不敢讓爹讓姑姑為難。」
錢老爺看錢昭從眼裡滾過的淚珠,真真心如刀割,他比錢昭還難過,曾答應過亡妻給女兒們最好的,可他先是被王誠看不起,再被妹妹拒絕,眼看著兩個女兒為情所傷,他對不住亡妻,商賈有銀子卻買不來地位,在讀書人眼裡在勛貴眼裡永遠上不得台面,有些落魄的勛貴窮得都吃不上飯了,照樣端著架子瞧不上富甲一方的商戶。
錢老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落寞的出門,他有百萬家資又如何,疼愛的女兒照樣為情所傷,錢老爺命丫頭媽媽看住錢昭,他怕女兒一時想不開鑄成大錯。重新回到書房,錢老爺再看寫滿字跡的宣紙,記起丁柔談笑間的氣魄,莫不是商賈富戶永遠比不得的教養?
因妻子早亡,錢老爺特意找的王府媽媽教養錢晴錢昭,可卻沒養成她們人上人氣質,丁柔是庶女,被下送去莊子上養病,可通身的氣度,眼界比之他精心教養的女兒要好許多,方才聽錢氏說起,不是丁柔言談間暗示錢昭,怕直到現在他們還被蒙在鼓中,日子長了,兩個孩子會更難分難捨。
「過兩日,接丁小姐入府。」
「是,老爺。」
錢老爺盼著丁柔說說錢昭,能讓錢昭想明白些,重新翻開帳本,錢老爺撇開女兒的事兒專心對帳,過兩日得去楚凌王府回話,他出不得一絲的差錯。依仗楚凌王府做買賣,外人瞧著風光順風順水,誰知道錢老爺的苦楚?面對楚凌王王妃是低三下四的奴僕,莫怪妹妹不肯成全,楊默雖然是外甥,可也王府的主子之一,他除了在銀子上能幫忙外,其餘方面幫不上忙。
重臣府邸林立的朱雀大路上,有一處清幽的府邸坐落其間,往日的清淨被往來的下人打破,高懸的匾額,『赦造太傅府。』為當今萬歲親筆所提,以示對丁老太爺的尊敬,丁老太爺雖然致仕卻因皇上的再三挽留不曾回鄉,每逢年節皇上總有賞賜送到丁府,有時也會命太監宣召丁老太爺入宮,或閒談,或下棋,或品茶,不忘丁老太爺當初的教導之恩。丁家的兩位老爺官職雖然不夠顯赫,但因有著昔日的帝師情分在,丁家根基很是穩固,丁家門風正派,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人找丁家麻煩,大太太處事穩重,同重臣夫人結交,丁府在都城很吃得開。
一處兩層的繡樓,敞開的玻璃窗戶旁,放置著一張楠木繡架子,架子腿雕花,臨近還能嗅到楠木的淡淡香氣,繡架子上繃起一副即將完成山水刺繡,從針腳到配色,以及山水樣子,都可看出繡娘的精湛技藝,重重疊疊的山巒,翻滾的江水上扶著一隻小船,不僅繡功好,整副繡品意境深遠。
丁敏放下繡針,活動了一下手腕,窗戶外飄來幾片木棉花絮落在繡品上,丁敏攏了攏頭髮,小心翼翼的將花絮捻起,出邊勾起柔和的笑容,將花瓣扔出窗外,丁敏闔眼吸了一口氣,連著趕了幾晝夜,她可在父親過壽時獻上這副山水屏風,寓意父親仕途一帆風順扶搖直上,沒記錯的話明年父親官職會提升一格,更為接近中樞,陪伴聖駕。
丁敏手指輕輕滑過繡品上的浮雲,當年她不懂事,給父親繡了鞋襪以表孝心,父親對她淡淡的,丁柔卻以一副扶搖直上圖引得父親關注稱讚,丁敏現在才明白,父親看重女兒孝道,但更為看重仕途之路。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方才聽說姨太太要上京城看望太太並給老爺賀壽。」
姨太太?這三個字重重的砸在丁敏心頭,是他?丁敏沉穩了心神,問道:「哪來的消息?」
紅裳笑道:「是太太房中的李媽媽,奴婢聽三小姐的吩咐,常給李媽媽送些管風濕的膏藥,李媽媽原先回絕奴婢,可幾次後,李媽媽對奴婢越發的好了,有些事會同奴婢說,全賴三小姐,奴婢過兩日能拜李媽媽為乾娘呢。」
紅裳不是家生子,買來的無父無母的孤兒,跟了三小姐丁敏好不容易熬成大丫頭,在府里沒根基丁敏又是姨娘生的庶女,紅裳常被人下絆子欺負,能拜李媽媽為乾娘,紅裳也有底氣些,誰不曉得李媽媽是太太面前的紅人?紅裳向丁敏道謝,不是丁敏出的主意,她哪會知道李媽媽有老寒腿,丁敏還教紅裳繡護膝給李媽媽,這才打動了她。
丁敏似沒聽見紅裳的道謝,安排的一切全是前生丁柔做過的,丁敏不過是有學有樣罷了。丁敏最在意的是大太太的兩位妹妹舉家進京,大太太在娘家排行第二,如今她過得最好,三姨太太和四姨太太來京城必會拜見大太太,前生她們就是趕在父親壽宴前來的京城。
讓丁敏出神的是三姨太太的嫡長子朱能,那是一位俊逸非常的少年郎,前生丁敏在沒出嫁時曾經對他···丁敏揉了揉額頭,「太太說安排在何處了?」
「三姨太太京城裡是有宅子的,想必不會住在府上,四姨太太喪夫,怕是會在府上住下,大太太讓人收拾蘭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