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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0:54 作者: 夜惠美
    心地善良的柳氏很難見死不救,丁柔卻冷淡的一笑,「娘,我攔她做什麼?今日攔住了她,明日後日呢?橫豎不就是個死?她自己都不想活了,攔著也沒用。」

    李媽媽手撐著水井,躍身要往下跳,丁柔又道:「為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尋死覓活,全然不顧兩個尚未及笄的女兒,她這般狠心的娘親,活著也沒意思了,速死,速死。」

    尋死的人,你越是勸著,她越是要死,丁柔冷淡的反應,李媽媽投井的動作停住了,回頭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眼淚滾落,抽泣道:「別怪娘,娘是被你爹逼的,那小賤人進門哪還有娘的容身之地?不如死了乾淨。」

    「你罪加一等,知道她不安好心,自己倒是死了個乾淨,你女兒呢?你前腳死了,後腳她就能當繼室,你兩個女兒終身可都在她手裡攥著,等她生了兒女,將你女兒許給鰥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趕上災荒念頭,發賣了她們為奴還好些,萬一賣去煙花風塵之地,可惜這對女兒,你還指望著王管事對她們回護?我看啊,你不如抱著她們一起投井的好,多乾脆利索。」

    李媽媽徹底的停住了,兩個小姑娘才衝到娘親身邊,抱著李媽媽的大腿,「娘,我們一起死了吧,娘親,別丟下女兒啊。」

    丁柔見李媽媽尋死之心少了,嘆道:」可憐見的,你們娘是個狠心的,你們抱著她做什麼?別耽擱她投井尋死,以后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你娘是軟弱無能之輩,撇下女兒被個寡婦逼死了,多光榮,說出去多好聽啊,有個投井自盡的娘親,你女兒將來許是婆家難找了。」

    李媽媽失去力氣,同女兒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娘對不住你們,翠兒枝兒,娘送回丁府請姑姑照看。」陣陣的哭聲驚飛了樹上的烏鴉,嘎嘎的飛走了,「娘,我們不離開你···嗚嗚···不離開娘···」

    丁柔慢條斯理的道:「我恍惚記得府里的李媽媽能照看得了她們幾日?沒娘的孩子像根糙。」丁柔走到柳氏跟前,「娘,咱們回吧。」

    柳氏淚眼朦朧,看了看李媽媽母女,嘆了一口氣,同丁柔回後院,李媽媽抬眼看向丁柔,有種感覺丁柔能幫她解決眼前的事兒,六小姐病好後變得就不一樣了,李媽媽拽起兩個女兒,快步跑到丁柔面前,跪地道:「六小姐,求求你給老奴指點條明路吧,老奴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李媽媽連連磕頭,身邊的女兒也哭著磕頭:「六小姐,幫幫我娘吧,求求您···我們不能沒娘啊。」

    丁柔眼裡也有些酸澀,古往今來夫妻之間鬧矛盾,最可憐的就是孩子了,丁柔想起前生小產的孩子,嘆道:「起來說話。」

    「謝六小姐。」李媽媽起身,眼睛腫得像是櫻桃,脂粉全花了,臉上左一道右一道,丁柔道:」你先去洗一洗,我在屋裡等你,她們兩個擔驚受怕的,你寬慰些,年紀小受不得嚇。」

    「是,六小姐。」李媽媽握緊了兩個女兒,對丁柔更為信賴,就衝著丁柔的穩當沉穩,李媽媽知道找丁柔出主意沒錯,丁柔和柳氏進屋去了,李媽媽安慰女兒幾句,也想明白了些,六小姐說得對,不能撇下女兒給那賤人禍害,也不能白白便宜那賤人,李媽媽洗乾淨臉,想了想打開箱子,從地下掏出個小布包,丈夫總是拿銀子回去給賤人使,李媽媽便長個心眼,將銀子收首飾頭藏好,李媽媽打開布包,取出赤金鐲子,就是柳氏當初給李媽媽的那隻。

    赤金鐲子上雕刻著花紋,李媽媽是有見識的,知道這隻鐲子很值錢,說是府里的老爺賞給柳姨娘的,李媽媽早就惦記著,尋思給女兒做嫁妝,趁著丁柔病重,李媽媽才會算計來,李媽媽握緊鐲子,得還給柳姨娘,好在沒被那沒良心的漢子翻了去,李媽媽有些眼力,看出丁柔對柳氏孝順,求人家幫忙也得將人家原先的東西還上才好開口。

    回到屋子裡的丁柔坐著喝水,她們如今的狀況也喝不起茶葉,一兩銀子一斤茶葉沫丁柔也不稀罕,溫溫的開水挺好,丁柔喝了一杯後,後給柳氏到了一杯,「娘,你先歇會,我處理的李媽媽的事兒,就燒飯,咱們晚上吃魚。」

    「六小姐,奴婢去吧。」嵐心在旁邊道,丁柔皺了皺眉,「你先去把魚收拾了,等我下鍋,得了兩尾魚,不能讓你浪費了。」

    嵐心臉一紅,六小姐的手藝不錯,比她還好,「是奴婢沒用···」

    「停,停,嵐心啊,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過是不擅長煮飯,別的都很好啊,有點自信,自信的人是最美的。」

    李媽媽在門口聽見這話,有了些許的感悟,「六小姐,老奴來了。」

    第二十九章盈利

    「進來吧。」丁柔清清淡淡的聲音,比方才和柳氏嵐心閒談時,顯得多了幾分正式,也多了些許疏遠,李媽媽嫁錯了人,可不是蠢笨之人,也曾在丁府混得風生水起,來莊子上當管事娘子,一是莊子上她最大,不受氣,二是這處莊子看似沒什麼油水,實則不然,每年給丁府上沒少添進項,能當莊子上的管事,都是大太太信得過的,李媽媽的姑姑也沒少幫腔說好話,才能落到她們夫妻頭上。

    因此丁府六小姐和柳姨娘被送到莊子上,李媽媽雖然占些便宜,卻也不敢太過怠慢,大太太真惱了六小姐,就不是送到此處靜養了,原本李媽媽還敬畏些,後見丁柔實在是不知好歹,自跌身份,聽姑姑傳口信,六小姐也沒什麼好前程,李媽媽才敢放肆,如今六小姐大病一場後,變得不同於以往,李媽媽不敢在丁柔面前托大,進了屋後,老實規矩的行禮,「老奴見過六小姐。」

    柳氏欲起身還禮,對於府里管事娘子,柳氏是丁府里的姨娘也不敢給臉色看,姨娘是最尷尬的存在,似主非主,似奴非奴,丁柔拽住了柳氏不讓她起身,道:」李媽媽起來吧。」

    李媽媽行了全禮才幹起身,方才看了眼丁柔,瞧得不太仔細,李媽媽此時看著含笑不怒自威的丁柔,心裡打了個哆嗦,真的是變得不一樣了,李媽媽有種面對大太太的感覺,大太太,在李媽媽心裡就是神靈一般的存在,李媽媽顯得侷促拘謹些,徹底收了狂妄心思,六小姐得罪不起啊。

    「李媽媽,你別站著了,坐吧。」丁柔語氣緩和了些,李媽媽的謹慎丁柔也看得出,是個有眼色的,幫了她也值當,丁柔雖說憐憫那對姐妹,但她也不是什麼事都打算管一管,丁柔攔住李媽媽自盡也算仁至義盡,本不願為她出主意,女子自身不知要強,光靠別人,哪能治得住丈夫,幫得了她一次,幫不了她第二次。

    可丁柔想到了將來,她和柳氏住在莊子上,有個聽話的管事娘子過得會自在輕鬆些,有機會死遁也需要李媽媽幫忙,何況丁柔可沒打算過苦哈哈的日子,趁著重陽節賣剪紙不過是攥的第一桶金,丁柔過舒坦的生活,不靠府里的月錢,有了本錢才才能錢生錢,李媽媽雖然跋扈些,但可用,誰每個缺點,關鍵看你將她放在什麼地方了。

    李媽媽連聲說:「不敢,不敢,老奴站著,站著就好。」

    柳氏不吱聲,也插不上話,都交給女兒好了,柳氏可很少見李媽媽除了在太太跟前這般聽話恭謹過,柳氏看了眼唇邊噙蕭笑的女兒,放了一半的心,女兒太爭氣了,她聽女兒的話沒錯,柳氏這娘當他,也算是奇葩了。

    李媽媽掏出懷裡的赤金鐲子,送到柳氏面前,恭謹的笑了笑:「柳姨娘,這鐲子您還是收起吧,莊子上不缺銀子,您需要什麼就同老奴說,哪用得著您使銀子,變賣了首飾是老奴的罪過。」

    「這···這···」柳氏看著紅綢子上的赤金鐲子,咬了咬嘴唇,能拿回來嗎?柳氏從心底是捨不得將鐲子給人的,總是對老爺的念想,柳氏對老爺重不過女兒丁柔和大太太,但丁老爺是柳氏唯一的男人。

    丁柔不用看就知道柳氏的心思,都掛在臉上呢,省得猜測了,也是女人對第一個男人總是抱有幻想的,保守的柳氏如是想不奇怪,丁柔不多的記憶里,丁老爺風度翩翩,是位儒雅的男人,外表上看起來不錯,本身很重規矩,嫡庶看得很嚴,肩上擔著丁家的榮辱,像是一名傳統守舊的封建士大夫,沒什麼留連青樓楚館,寵妾滅妻,不知孝順父母等等缺點,只可惜機遇不是太好,升遷之路當平順二字,沒大起大落,也就什麼成為皇上重臣的機會,丁柔覺得他略微平庸了些。

    「娘,原本是你托給李媽媽的,如今拿回來做念想應當。」丁柔含笑頷首:「李媽媽幫著娘保存在鐲子,我得謝你呢。」

    李媽媽誠惶誠恐道:「六小姐,老奴當不得,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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