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頁
2023-09-03 04:01:46 作者: 聽笛
因為就在剛剛他們都收到了許清珏「大義滅親」的證據。
那是兩小段恰到好處的錄像。
錄像里不是別的東西,第一個是昨天許鶴對著言栩生氣地拍著桌子的畫面。
第二個則是當初《舞》拍攝過程中兩人發生衝突的場面。
這些錄像都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刪減和篡改。
拼拼湊湊、春秋筆法,最後虛構出言栩和許鶴關係不好的假象來,卻不知道現實中真的見利忘義、親手害死自己叔叔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格外傷心的許清珏。
當在場某位記者反覆播放這些錄像並將話筒高高舉到言栩嘴邊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正在被凌遲的蠢魚。
太蠢了。
他真的太蠢了。
這麼蠢的人活該被騙、被愚弄。
可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待老師?
直到這一刻言栩都不能明白許清珏,但他忽然清醒地認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從來沒有了解過許清珏這個人的真面目。
他這幅溫文爾雅的面孔之下究竟藏著多麼醜陋的心?
「你胡說!」言栩試圖反抗,假如一棵樹上一顆果子是有毒的,那麼樹上的其他果子也可能被推斷為有毒,同樣的,假如這些「證據」來源本身就有問題,那麼這個這錄像也極有可能被大眾認為是造假,所以他繼續說,「各位記者,許家根本沒有監控,會有這種視頻流出想必是有人故意在老師正常敦促自己學生的時候偷拍試圖擾亂視聽,請各位媒體朋友進行翔實調查後再進行播報發表。」
說完言栩意有所指地看了許清珏一眼,然後道:
「我雖然不知道那個拍下視頻的人究竟是誰,但顯而易見,那個幕後主使應該就在現場。」
果然,言栩說完這段話,記者們的視線一下都集中在了許清珏的臉上。
好啊,真不錯啊小栩。許清珏只想給他鼓鼓掌,真不愧是叔叔的得意弟子,即使面對他如此言之鑿鑿還有「證據」的發難,也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反擊。
可惜他辛苦準備了這麼久才他入了套,現在又哪裡能讓他美麗的蝴蝶輕易掙脫呢?
「言栩,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你被戳中心事開始胡亂攀咬了嗎?」許清珏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哀傷,可口中的話卻依舊冰冷且清晰。
他說:「我承認,這個視頻是最先被發到我手上的,但那是因為視頻的拍攝者足夠信任我,也相信我會還叔叔一個公道,畢竟我們可是親叔侄啊,而言栩...一個因為叔叔嬸嬸一事好心接回家的孩子,在見識過較為富裕的生活之後迷失了自己做錯了事,從而偷了叔叔的作品冒充是自己的,真是可悲又可笑!」
說罷他便拿出了幾份《舞》的手稿,上面確實有不少許鶴的批註,許鶴依舊喜歡用手寫的方式去保存一些筆記和體悟,言栩和許清珏都知道這件事。
在《舞》的這份手稿上面的內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許鶴根據言栩最初的思路整理下來以此方便跟他交談的。
可言栩又如何能證明呢?
他說許鶴的手稿取材於自己那未免也太荒唐了,畢竟許鶴的身份地位著實超然,按照他人的慣性思維絕不會認為一個有著二三十年經驗的大導演會從一個當時名不見經傳的新人身上汲取靈感然後再像是學生一樣仔細記錄下來下次再反饋給言栩的。
如果言栩依舊是那個光芒萬丈的新銳導演或許不會有人相信許清珏的鬼話,但之前的潛規則傳聞和這幾段視頻以及許清珏對視頻流出這個敏感話題毫不避諱地澄清,這層層疊加之下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更傾向於《舞》的設想和創意都是從許鶴那裡得來的了。
甚至有人會暗暗想:對嘛,我就說嘛,言栩背後肯定是有高人指點的,要不然就憑他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怎麼可能第一部 戲就獲得A類電影節的獎呢?
要知道這個獎有些導演傾盡一生都未必能得到呢!
許清珏欣賞著自己獵物臉上慢慢出現的絕望,就像初冬時結冰的水面突然化開一樣。
多麼有趣啊。
他不緊不慢給出最後一擊。
「如果大家想知道這視頻是誰拍的,我現在就可以說。那個人,就是我叔叔多年來最信任的劉管家,他拍下視頻的原因很簡單,一來他不想讓叔叔這麼多年打拼的基業拱手送到一個包藏禍心的外人手中,二來他也不想大眾被言栩這樣一個無恥下流的人繼續欺瞞下去了。他會這麼做便不怕被人起訴侵犯隱私。他也同意了我把他的身份公開,至於媒體會怎麼評價這位無私正直的老人,他本人應該並不在意。」
多麼冠冕堂皇,多麼大快人心,多麼無私無畏。
原來是劉管家啊,那個一向對他極為和藹的老人,那個在他生病的時候願意成宿成宿照顧他的、就像他的叔叔一樣的劉管家啊。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什麼叫徹底的背叛。
言栩突然大笑了兩聲,眼裡卻又大顆的淚水划過。
當他不能證明自己無罪的時候,他的罪名就已經成立了。
媒體們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有爆點的新聞,拍下言栩現在似笑似哭的瘋美人模樣,再加上一個他們早就想好的勁爆標題——「玉盞最佳導演言栩被指潛規則、抄襲、害死恩師,採訪過程中當場崩潰,疑似側面承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