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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01:46 作者: 聽笛
幾人倒是非常熱心地問言栩有沒有事,要不要送他去醫院,言栩趕忙一一回絕了,幾人見堅持無果,於是也只好離開了。
這偌大的片場漸漸空了,言栩坐在椅子上等了很久,期間他點開各大APP發現經過一天的發酵事態已經朝著腥風血雨的方向開始發展了。
各類花邊新聞層出不窮。
霍問錚的、沈臨予的、D家的,甚至趙賢和X台的或真或假的黑料都被各路人馬或有意或無心底推了出來。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片場裡的人一走空就開始變得非常冷了。
言栩越看心裡越煩躁,這音頻他反覆聽過很多遍,裡面的話基本上都是霍問錚當時在X台後台休息室內說過的話,只是言栩分明記得有些地方霍問錚根本就不這麼回答的。
他很是篤定,從霍問錚開始接那通電話起,似乎就進入了一個圈套當中。
每一個字都是他親口說的,可是只要略微剪輯變換順序就能形成另外一種意思。
電話那頭的人的每一個問題、每一句對白顯然都是精心準備過的。
這次他們算是以有心算無心,霍問錚才會那麼輕易就中招。
他抬頭見那休息室的門還沒有打開的跡象,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袁思容有些尖利的聲音似乎是在說沈臨予的名字,霍問錚的聲音繼而響起,他提到了錄音、剪輯等詞,顯然霍問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而這時袁思容又說了些什麼,言栩沒聽清,正當他準備敲門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袁思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以及一句清晰的:「阿錚,你跟那個言栩混在一起,每回都沒什麼好事發生,上次那件事你也別瞞著我了,我說小華總怎麼會突然撤資,原來是因為…」
這一刻言栩感覺自己就像個插上百鳥羽毛強裝鳳凰的烏鴉被剪掉了尾羽又露出了光禿禿的黑色羽毛。
烏鴉和鳳凰是雲泥之別。
他和霍問錚也是雲泥之別。
他不肯自己提醒自己,那就會有別人來提醒他。
言栩感覺忽然失去了敲門進去關心一句的立場,繼而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也微微鬆開了,他嘆了一口氣,又努力露出了個有些心酸自嘲的笑臉,然後邁著虛浮的步子轉身準備離開。
言栩走出片場卻發現不知何時門口已經堵了大批的記者,幸而言栩帶了口罩,又穿了一身黑所以在夜色之下並不顯眼,那些記者也一門心思放在霍問錚的身上,都等著頂流從門裡走出來他們能第一個衝上去占據有利位置爭取博一個大新聞回來。
言栩看這架勢剛想原路返回通知霍問錚再遲一點出門,卻不料他還沒往回走幾步就看到霍問錚在保鏢和工作人員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這下壞了!言栩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但他又別無他法,因為顯然那些耳聰目明的記者已經先他一步擁了上去,將霍問錚團團圍住了。
話筒拼命往他臉邊湊去,幾十個人紛紛開始提問。
袁思容立刻神情嚴肅地上前一步道:「抱歉各位媒體朋友,現在阿錚不接受任何採訪。」
說罷她就示意保鏢開路。
只是保鏢稍微一動,那些記者就立刻往前涌,將出口擠得嚴嚴實實,半步也挪不動。
「霍老師,請問音頻里你說的人是不是沈臨予啊,當初是你搶了沈臨予D家代言的機會嗎?」一個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那話筒幾乎要擦到霍問錚的臉了,他說這話時頗有些一樣怪氣的意味,霍問錚身後的小由和阿則都攥緊了拳頭怒視他。
言栩心裡也是陣陣發冷。
無端地,他想起了當年自己的那場醜聞。
剛開始也是這樣,也是一群記者將片場圍得水泄不通,每個問題都十分尖銳;也是網上鋪天蓋地的黑料;也是無數個知情人不斷爆料將事態推向最高潮。
然後…
然後等待著他的就是無窮的黑暗與隕落。
言栩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了。
許清珏把他關在那裡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他向他訴說愛意,拿鏈子拴著他,他說他愛他,從見他第一面起就愛上了他。
他把自己裝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說什麼會尊重他,只要他不點頭,他就不會動他。
可他的尊重是什麼?他的尊重就是將言栩此生最熱愛的事業全部毀掉。
那一刻言栩才不得不相信,自己親如兄弟的好友竟然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
此時,霍問錚錯開氣勢洶洶的記者的話筒微微偏了偏頭,一道遠處的燈光打在了他墨綠的眼睛上,就像油畫裡的一汪碧色清泉。
這個角度更顯得他鼻樑高挺,下頜線凌厲而流暢以及皮相與骨像的優越,那人一晃神,就聽見霍問錚冷冷開口道:
「其實歌手這個行業很公平,假如自己的水平不夠,那無論多麼巧言令色,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至於D家選擇誰,那是他們的自由,他們覺得誰更符合品牌形象,就會選擇誰,公平競爭無可厚非。」
那名記者本就已經很高,現在卻還是要仰視霍問錚才行。
從他這個角度看,霍問錚眉目中有種驚心動魄的凌厲美感,不像是一位歌手,倒像是個從容不迫、威壓極深的君王。
這群記者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是啊,究竟誰唱得好,節目一播出,不就知道了嗎?大家有耳朵,會自己判斷究竟是誰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