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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錢心一接通了,聽見陳西安在那邊問他:「到家了嗎?」
他左手按著抹布還在茶几上亂抹:「剛突襲完你家回來。」
陳西安行端品正,並沒有受到驚嚇:「突襲的結果怎麼樣?」
「突襲的結果就是我九點鐘到家,本來該洗洗睡,結果現在還在如火如荼的搞大掃除,」錢心一憤慨完,話風一轉:「不過我看她那個表qíng,心裡應該是給你的賢惠打了滿分。」
陳西安不無得意的說:「那你完蛋了,你媽很快就要倒戈了。」
錢心一笑他天真:「別high了,我媽特別倔qiáng一婦女,你定個三五年計劃,慢慢熬吧。」
陳西安不跟他鬧了,恢復了正常的語氣:「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
沒有老死不相往來,甚至還願意做出一點妥協。
錢心一能感覺到他的誠懇發自內心,他對誰要求都不高,唯獨除了自己,理智的心是一柄鋒利的刀,會讓用它的人手上流血,陳西安就是這種人。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路的砥礪,讓他身上有種理性的氣質光輝,錢心一喜歡安全,所以也喜歡他。
錢心一眼裡帶笑,嘴上卻胡說:「不好不行吶,倔qiáng的婦女在廚房裡刷砂鍋,是不是很激動人心?」
「是,」接著陳西安犀利的戳穿了他:「我不記得你家的廚房裡有砂鍋,我估計你更不記得。」
錢心一笑得東倒西歪:「閉嘴!我回來路上買的。」
其實他沒買,彭十香也沒鍋可刷,不過說到這裡他倒是想起來,明天該起早去菜市場買一個。
「行不說,」陳西安言行不一的笑道:「你勤快點,不然你媽跟我呆幾天,肯定就覺得你懶得沒法要了。」
「你個病號能幹什麼誒,」錢心一不屑一顧的舉例子:「一天削100個蘋果?還是……把碗舔得比洗的都乾淨?」
陳西安有點受不了後面那句:「除了吃,我還可以學習,謝謝。」
錢心一想起他是個處女座,登時笑炸了:「哈哈哈對了,我昨天就準備問結果忘了,你這幾天寫寫畫畫的,我瞅一眼你還故意翻個面,小氣巴拉的,K組又接了個金融城啊?」
別墅目前還只有一個輪廓,要是不成型就沒有說出口的必要,因為沒有人會送半個戒指,陳西安不說是也不否認,笑了笑把他給誤導了。
錢心一真信了,又有點嘖嘖稱奇,心想維克看著吊兒郎當的,沒想到居然拉得一手好皮條,邁爾斯整天正經八百,卻總是落後他一步。
彭十香豎著耳朵在整理鞋櫃,聽他插科打諢,覺得他真是戀愛了,這種沒營養的話簡直是一籮筐。
錢心一說他今天就在家裡陪他媽了,讓陳西安早點睡覺,掛了之後他把彭十香手裡的鞋盒子拿走放回去,催她去洗澡。
他定了個買砂鍋的鬧鐘,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不過還是沒有他媽早,帶孩子的人起得不會太晚。他繞了一圈發現家裡沒人,下樓去菜市場的半路上碰到了往回走的她,提著一堆塑膠袋,水芹菜的葉子露在外面,看著很新鮮。
錢心一笑著叫了她一聲,替她提了東西,又讓她走了返程路,幫忙選了個傳說中燒了不會炸的砂鍋,他一板一眼的聽她言傳身教,聽完也沒看出兩口鍋有任何區別。
蒸包子饅頭時間都來不及,早餐就攤了蛋餅,錢心一提著餅和菜粥去給陳西安送早飯,他媽則留在家裡收拾砂鍋和排骨。
他去的路上看見太陽在雲層里露了個金邊,染出一片絢爛的色彩,昭告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病房裡吵,陳西安夜裡沒睡好,錢心一去的時候他才剛醒來,睡眼惺忪的躺著,被子四個角平平整整,仿佛一夜沒翻過身。
他今天就可以下地了。
錢心一放下保溫盒,把凍得冰涼的手杵進被窩,被陳西安摸索過來抓住,拉倒腋窩下夾了起來。他把下巴杵在被子上,止不住的有點開心:「我看天兒不錯,一會兒溫度上來了,我拉你出去遛遛。」
「說人話,」陳西安隔著衣服感覺他手指還是涼,暫時就沒打算起來:「是陪我出去走走。」
錢心一不識好歹的在被子裡推他:「去刷牙。」
陳西安夾著他的手沒動:「再躺,一分鐘。」
一分鐘大概是個量詞,過了半刻鐘他才起來,腳踏實地的去刷牙,躺久了腿腳虛軟,他花了幾秒鐘來適應。
錢心一無所事事跟進衛生間,反手就把門鎖了,靠在門上看他刷完牙剃完胡茬,勾了勾手指讓他過來親嘴。
衛生間總工不到兩平,門就占了800mm寬,為了採光木門上不得不開了道豎條玻璃,雖然打了磨砂,但在燈光下還是能看見輪廓,陳西安沒過去,一伸手將他拉到牆角,整個人把他堵在陰角里。
他在眉眼都笑彎的人嘴上啄了一口,近在咫尺的氣息全噴在他臉上,很輕的聲音里確實有懷念,他說:「心一,我想回家了。」
錢心一在他頭頂摸了一把,準備說好好好,結果一張嘴給了敵人可趁之機,陳西安驟然覆下來,舌尖擦著細膩的黏膜掃進來,唇齒都帶著牙膏里殘留的檸檬味道。
兩人擠在一起對著啃,錢心一不小心磕破了他的嘴角內側,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那裡舔,天時人和不地利,陳西安心裡發癢,推開他的時候心裡簡直在滴血。
兩人收拾了qíng緒,人模狗樣的攙扶著出來吃早飯。
如今的條件比他們童年那會要好,養孩子講究多,因為劉易陽,彭十香的手藝不得不營養起來,加上她當過護工,錢心一交代的事項她上了心,做出來的東西少油少鹽。
錢心一淡得受不了,跑到樓下小超市去買了瓶老乾媽,結果他蓋子都擰開了,陳西安忽然說:「49%。」
錢心一大把挖醬的手勢一頓,依依不捨的抖掉了筷子上的豆豉,只在餅上抹了點紅油。他過完乾癮,一想以後都得遠離辛辣,登時有點五雷轟頂,他盯著老乾媽喃喃道:「我的人生樂趣被扼殺了。」
陶碧華的魅力陳西安不是不懂,他哭笑不得的挑了勺粥,去安慰他:「平平淡淡才是真,來,感受一下食物的原滋原味。」
錢心一張了嘴,咽下去之後什麼都沒感受到,有點憤世嫉俗:「轉基因大米!重鉛皮蛋!注水豬ròu!」
陳西安開玩笑的在他腦門上糊了一巴掌:「讓你說實話!」
錢心一哈哈哈的用筷子撕了塊餅,接著跟他同甘共苦。
吃完飯他給習涓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兩人一人戴一隻耳機,她問誰誰就往話筒上湊,聽她在那邊問長問短。
習涓問陳西安:「宋阿姨來了嗎,她早上給你送什麼吃啊?」
錢心一愣神的功夫,陳西安已經啟奏上了:「心一的媽媽來了,我們就讓宋阿姨回去了。」
習涓知道他家裡的矛盾,驚訝的一直在說「真的嗎」、「那太好了」,錢心一聽得十分心虛,心想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估計得哭成狗。
習涓還很高興:「小錢你媽在不在?阿姨能不能跟她說兩句話。」
錢心一猜她八成是要感謝她,就說:「早飯是我帶來的,她中午才會過來,這樣吧阿姨,到你們吃飯的點要是她還在這裡,我就給你發消息,然後你給陳西安打電話。」
習涓說:「好好好,你媽平時喜歡幹什麼,我找個共同話題。」
錢心一心想我媽喜歡帶孩子做飯,你喜歡關門造飛彈,你們怎麼可能有共同話題,他遲疑了幾秒,答題的機會就被陳西安搶走了。
「媽,隨便聊什麼都行,就是記住一點,別黑我,好嗎?」
錢心一:「……」
「你這個人可真討厭,」習涓不滿的說:「我什麼時候黑你了。」
陳海樓在旁邊吐槽的聲音傳過來:「你不是黑,你是……網上那個詞叫什麼來著,那個那個……對,高端黑,你也是,動不動就聊他穿開襠褲的時候幹什麼。」
「那時候好玩啊,行了行了,中午再說。」習涓口是心非的掛掉電話,其實是因為後來她離開他去了基地,兒子的童年和青春期,對她來說都是一片空白。
錢心一倒是對愛人的開襠褲感興趣,結果電話說斷就斷了,他興致勃勃的扒著陳西安:「來來來,習太太是怎麼黑你的,我來評評理。」
「拉倒吧,」陳西安根本不相信他:「你也是個高端黑。」
錢心一連忙表忠心:「不不不,我是粉,腦殘到跟你住一個屋的那種。」
陳西安套了件保暖衣:「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
錢心一笑著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又是圍巾又是帽子,他術後得了畏寒的毛病,以後天涼了就風度不起來了。
兩人手腕胳膊去了樓下的小花園,臘梅和迎春都還含苞待放,只有陽光明亮溫暖。
兩人四仰八叉的坐在條石凳上,腿戳出去老長,眯著眼睛曬得昏昏yù睡,他們靠在一起,三個口袋裡裝了四隻手,這一方天地就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