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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愛人間本該分享一切,無論悲喜,不過陳西安現在不想提,他不喜歡在有qíng緒的時候談事qíng,思維消極,談的不過是牢騷而已。

    他安撫的捏了捏錢心一的手臂,嘶聲道:「沒事,就是病久了累得厲害,睡吧。」

    錢心一伸手來扶他,心裡非常在意:「明天早上請兩個小時的假,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陳西安的腿撞到chuáng沿,整個人往chuáng上一倒,癱了似的不動了:「請下午的假吧,早上我有點事要跟維克交代,檢查完了也正好回來休息。」

    「隨你,」錢心一光腳跳上chuáng,跨過他拉住被子的那邊使勁一抽,將他對摺在了被子裡,等他躺好,陳西安帶著被子壓過來,將兩人裹得像一個繭。

    被子、衣服層層疊疊,錢心一亂七八糟的在被子裡瞎摸,陳西安渾身無力,連忙捉住他的手往領口塞進去,頭湊過來親了親他的鼻子:「別瞎/摸,我是個病人。」

    錢心一在他胸口摸索兩下,掌心cháo熱,就知道他已經開始發汗了,聞言忍不住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我知道啊,神經病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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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時候錢心一翻了個身,一伸手摸了個空,他劃了兩把沒摸到人,睡意去了兩分,躺了幾分鐘隱約聽見浴室有水聲,嘩啦啦的十分催尿,沒一會兒就撐起來,基本算是醒了過來。

    北京時間三點多,陳西安在洗澡。

    錢心一等水聲停了,才爬下chuáng往浴室游dàng,他拉開門,裡頭白氣蒸騰,陳西安剛穿完睡褲,他往馬桶前面一站,打了個呵欠看他:「半夜你洗什麼澡啊。」

    「汗透了,睡不著,」陳西安背對著他去拿睡衣:「我吵到你了?」

    「沒有,我起來撒尿,」錢心一的視線不經意從他背上掠過,登時咦了一聲:「什麼東西咬你了?背上一堆紅疹。」

    陳西安皺了下眉毛,似乎不知所云,他抹去鏡子上的霧氣,側著身子去照,背上果然有不少紅疹,然而不疼也不癢,於是他說:「不知道,明天檢查的時候一起看看吧。」

    這個凌晨的他們都沒想過,他會連檢查的時間都沒等到。

    作者有話要說:  -----位置刪了300字左右的互動,不影響連貫,盡力了(づ ̄3 ̄)

    ☆、97

    早起眼皮一直在跳,兩邊一起造反,跳得錢心一心煩的不得了。

    陳西安看起來比昨天還糟糕,臉色隱隱透白,胃口極不爭氣,qiáng塞硬灌也只喝了一小碗白粥,頭痛腰痛眼眶痛,他自問承受度不低,都難受地恨不得讓錢心一打昏自己。

    錢心一確認他真的吃不下之後,用一杯溫水換了他的水煮蛋,閉上眼睛壓在眼皮上,蛋殼的溫度正好,熨得十分舒適,他兩眼抹黑,裝得像個老病號一樣語重心長:「吃不下就多喝水,我發現你這幾天都沒怎麼上廁所。」

    陳西安燒得稀里糊塗,一時注意不到這種小事,他每天被高熱烤得口乾舌燥,水倒是沒少喝,聞言才反應過來,好像確實如此。

    尿排得少,身體裡的火氣和毒性肯定就大。

    錢心一睜開一隻眼,見他仰頭喉結滾動,喝了半杯忽然一震嗆到,手一抖將剩下的全撒在了身上,然後劇烈咳嗽到面部充了血才消停,活像上臉的人喝醉了酒。

    錢心一慌忙跳起來給他順氣,被他臉上那兩塊酡紅刺得心裡特別不舒服:「有事電話里說不行嗎?你這個樣子去公司,不也只能說幾句話嗎?」

    他停頓了一秒,語氣緩下來好言相勸:「我知道金融城的標要重開一次,你們組要抓緊調圖,維克和你心裡著急我能理解,但你都病成這熊樣了,我……我就在你樓板下面都不安生,老想上去看看,你不要逞qiáng行不行?」

    陳西安心說我不是去調圖,我是去棄權,本來很失落的決定結果遇到一聲「熊樣」,登時潰不成軍的想笑,又見他別彆扭扭的擔憂,心裡梗起的刺霎時軟了三分,但話還是要當面跟維克說,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逃避一樣,而且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宜早不宜遲。

    他推著錢心一的手示意他坐回去:「好,不逞qiáng,我就去跟維克說幾句話,說完就去公司那邊的307醫院。」

    錢心一這才點了頭,急匆匆的收拾好桌子,載著他去了公司,路上又讓陳西安自己用手機上網去掛了個號。

    邁爾斯每天雷打不動的提前半個小時到辦公室,錢心一找她很容易,敲開門一看,李工竟然也在裡面,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愉快,見他進來,邁爾斯不耐煩的讓李工先出去。

    組裡正在趕活,錢心一大清早的為了陳西安來請假,從公司的角度確實不太妥當,但工作之外還有生活,而那人是他的另一半,對上領導詢問理由的眼神,他說:「我家裡人病了,高燒好幾天了,昨晚就打算跟你請假,結果忙忘了,我需要請一天假。」

    邁爾斯不知道跟李工談了什麼,整個人顯得心浮氣躁,聞言立刻就炸了,精心打理的頭髮上手就刨,怒氣沖沖的看著錢心一,用手拍著桌沿說:「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啊!這種時候給我組團掉鏈子!老李剛說他神經衰弱無法思考,你家裡人就發了高燒,下周還投什麼標!我乾脆也病了算了!」

    錢心一自己做過領導,明白這種關鍵時候變故接連不斷的糟心和壓力,但陳西安真的快燒糊了,他只能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圖紙需要我這邊調整的,你打電話交代給我,我保證按時交給你。」

    在邁爾斯眼裡錢心一最大的硬傷就是不夠圓融,說話不夠動聽,其他沒什麼可挑剔的,她雖然可以相信他的承諾,但面對面的溝通無疑更高效,她並不是鐵石心腸,只是有她作為領導的難處,她發完牢騷冷靜下來,準備再爭取一下:「沒有其他人能照顧她嗎?」

    她知道錢心一有對象,源於組裡的大哥有次想給他介紹對象他自己承認有,高矮胖瘦閉口不談,但她不知道對方不是她,而是她死對頭維克的得力幹將。

    錢心一搖了下頭:「沒有,父母都不在身邊。」

    邁爾斯沉默半晌,不得不給他下了通牒:「錢,這幾天真的非常關鍵,不要覺得我不近人qíng,今天的假我准了,你把家裡的事qíng安排好,但是接下來的幾天,我不想再看見請假條了。」

    錢心一可以理解她,當年老吳媳婦生產的時候,他還在辦公室跟大家一起奮戰,對此他已經很感激了:「我明白,謝謝邁爾斯,沒事我先出去了。」

    邁爾斯揮了揮手,拿起座機準備撥號,撥了兩個鍵又啪的將話筒蓋了回去,錢心一三兩步走到門口,拉門開到一半,忽然被她叫住了,他回過身,看見邁爾斯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思考,開口說:「一會兒我本來準備開個會的,你既然請假我就先告訴你吧。」

    「你也知道,我們去投標的時候,展示區是得分最低的一塊,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但是我跟老李談了談,他說他想不出更好的立面了,所以我在想集思廣益,讓大家都幫忙提提建議,有好的立意一定要跟大家分享,這是我們集體的榮譽和利益,我也不會委屈提意見的人,只要被採納,展示區的設計名單上就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的塔樓在競標會上獲得了好評,我希望你能好好看看展示區,李工剛才也向我推薦了你,他說你很年輕,思維和想法都是huáng金時期。」

    這日新月異的變化讓錢心一簡直有點傻眼,從回標答疑到重新發標只隔了一天,從他說小蝴蝶是張糙稿紙到李工推薦他又只隔一天,他一瞬間險些脫口而出:全部推翻李工他能答應嗎?

    不過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換做是他肯定沒法答應。

    陳西安一直讓他別做完決定就宣布,冷靜哪怕一個小時,不夠周全的地方都會自動露出蛛絲馬跡,投標還有幾天,要緊的是先送陳西安去看病,自己也可以和他商量商量,他考慮事qíng向來面面俱到。

    錢心一按捺住心裡撲騰的小蝴蝶,面色如常的說了聲好,然後回了工位,他打開電腦準備再查一遍圖紙,等陳西安給他通知。

    隔著擋板的李工唉聲嘆氣,過了約有十分鐘,還是站起來叫了他一聲:「小錢,出去抽根煙?」

    錢心一怔了怔,跟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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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的綠化區裡有半片籃球場,維克在那裡有固定球友,都是這棟大樓里的領導層,隔三差五的約一個早場,打完大汗淋漓的換衣服上班。

    他熱騰騰的抱著籃球上樓,邊走邊炫球技,將球立在指尖上轉,作為遲到常客,打卡機旁邊的Finn表示痛恨這種扣完錢還眉飛色舞的土豪。

    維克意猶未盡,越過鋼梯又開始帶球,左衝右突虛晃,三十來米的走廊,他加起速來不過是兩三分鐘的事qíng,看見陳西安從衛生間的門口忽然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根本剎不住了。

    陳西安仍然沒有尿意,但是很想吐,他吃過早飯就胃就開始翻騰,到了公司被滿屋子的咖啡氣味一激,立刻就捂著嘴逃向了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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