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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生兒育女一定比做好一份工作要難的多,但是企業里是沒有母親這個職位的,要麼是員工,要麼就是非員工,感qíng是好東西,但它不能創造實際價值。」
GAD也有過,所以高遠近幾年不願意招女設計,來應聘造價的他也要追問到別人沒有生二胎的打算了才肯簽合同,不過這種事qíng錢心一懶得說。
他們一起工作,所以知道以梁琴的責任心,在無法勝任工作的時候會主動離職,但是高遠脫離於群眾,他不了解,所以他總是疑神疑鬼,生怕梁琴忽然就懷孕了。
錢心一沉默了一會兒,也不贊同也不反對,只是抬頭看著他,又提了個問題:「趙兒其實很粗心,現在也是個半桶水,你為什麼不猜他?」
陳西安沒有多想:「小趙是高總的親戚吧。」
錢心一懵了會兒,被他語氣里的理所當然給震驚到了:「……誰跟你說的?」
陳西安終於洗完了香菇,轉過來靠在料理台上,被他被雷劈一樣的表qíng給愉悅到了:「沒人說,應該沒兩個人知道吧,我猜的。」
「來,你告訴我怎麼猜的?」錢心一來了興趣,他算是高遠的師弟,也是在收了趙東文之後兩個多月,不小心去高遠家送公司車鑰匙才知道這層舅甥關係,當時高遠力薦他收徒的原因也理順了。
陳西安擦掉手上的水,說:「從王淳那兒猜出來的。她是公司的前台,報銷和轉帳的手續卻都是她在處理,這本來都是財務的事qíng,可是連財務都接觸不到,那很顯然王淳是高總的親戚,私企不讓親戚管帳,那才不正常。」
錢心一又愣了一下,可能是他沒待過國企,又可能是他本來就心大,要不是他本來就知道,在GAD待一輩子他都不會注意這些跟他沒關係的東西。
「小趙人緣好,但是跟王淳的關係似乎特別好,他們年前買票是一起買的,小趙一有女朋友,二沒有膽子腳踏兩隻船,猜就是親戚了。有次我去衛生間,路過門口聽見王淳跟他說話,舅舅舅媽的,差不離是表姐弟了。」
「當時你肯收徒弟,高總慫恿你了吧?」
除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錢心一已經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不過雖然他猜的全對,但他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怨氣四溢的說:「他要開誰開誰,拉我下水幹嘛?」
陳西安踢了他一腳,示意他起來:「行了,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了,所長的職責里就有替老闆背鍋這一項,你不愛提就拖著吧,誰走誰留都不是你能決定的,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過幾個月把自己和我也開了,既能對同志們有所交代,我還不會怨你,我對你是不是好的沒話說?」
錢心一自己想拖,所以真的被他那句拖著給安慰到了,他站起來把菜籃子遞過去讓陳西安洗,臭不要臉的說:「和我對你一樣好嘛,對了,炒的時候記得多加點橄欖菜。」
陳西安:「……」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昨天耽擱了,周末有機會的話就補
☆、62
不知道風聲從哪裡走漏,公司里忽然變得人心惶惶。
這將是GAD自建立以來第一批裁掉的員工,以往那種「領導不像領導,員工不像員工」的風氣好像幾天之內就消逝的只剩一點痕跡,各種試探和竊竊私語。
說來也有點意思,風平làng靜的時候總有人動不動就把公司貶的一文不值,而主被一旦倒置,蚊子血又成了硃砂痣。
錢心一不喜歡這種氛圍,好像同事都成了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二三所里能來事些的,下班後都採取了一些飯桌上的措施,意yù和所長拉拉關係。
一所從前的假象比其他兩個所維持的久一些,一是因為錢心一討厭這些,二是因為所里人的臉皮都比較薄,然而建築論壇網上的求職帖一天多過一天,生活壓力最重的老吳成了第一個試水的人。
除非是傳文件或是請教問題,老吳很少發qq消息,他已經步入中年,不興年輕人的溝通方式,錢心一點開提示框裡的消息時,心裡忽然空了一下,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老吳說晚上想請他喝個酒……然而除了工作,他們有什麼可聊的呢?
那天陳西安一個人先回的家,錢心一到了9點多才回來,身上一股酒氣,火鍋底料的味道也十分濃郁,心qíng一看就不怎麼樣,悶不吭聲的去洗了澡,光著腳跑到沙發上喝了6盒酸奶。
他並沒有覺得老吳不厚道,只是覺得心酸,一個不善言辭的老男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低聲下氣,那種對同事愧疚而自身又無可奈何的表qíng讓錢心一十分無言以對。
大家都付出過很多,老吳也確實是最失業不起的一個人,但是誰又該做他的替補呢?錢心一隻能沉默,而老吳沉重的喝的爛醉如泥,等他明天酒醒了,他們也再回不到之前那種信任的關係了。
今天是老吳,明天後天,又會是誰呢?
陳西安用砂鍋煨了鍋湯,盛出一碗來跟他對著喝:「憂鬱的美男子,喝湯嗎?」
錢心一叼著吸管往他碗裡瞅了一眼,發現是胡蘿蔔又縮了回去:「沒肚子了,一鍋都歸你,晚上老吳請我吃飯,談了談人生。」
他已經習慣了坦白從寬,陳西安不怎麼說閒話,而且很會做思想工作。
陳西安會意的取笑他:「良心又受到煎熬了?」
錢心一把吸管推到角落,弄出一陣讓陳西安皺眉的聲音:「有點,老吳媳婦生產的時候,他還跟著我在加班呢。」
然後不等陳西安回話,他又自顧自的說:「前年梁琴跟著我加了一個月高qiáng度的班,內分泌失調到去找中醫調理,星期天問我請了半天假,還特別特別抱歉;去年春節後上班,胖子問我請兩天假,說要回去相親,忙不過來我沒批,後來才知道他不是回去相親,是他爸食物中毒,在醫院搶救;趙兒就算了,你沒來之前,我什麼時候下班,他替我鎖門……」
「大家做了多少,我都記在心裡,我一直以為,不到公司破產,或者是他們主動辭職,都會留在這裡。」
「心一,你記得大家的付出是好事,可以多為他們爭取些年終獎,但是要搞清楚,他們不是在為你加班,你別把老闆的人qíng都算在自己頭上了,」陳西安話鋒陡然一轉:「高總作為老闆,招人裁人也都是根據實際需求來的,你別老是想怪他。假設老吳真的離開了GAD,下家的條件說不定比這裡還好,你早點明白你愁死都沒用,少愁一陣就完了。」
錢心一拿空盒子丟他:「越聽越愁人了!」
陳西安偏頭一躲:「酸奶喝多了,上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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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遠出差之前專門找過錢心一一次,問他要人選,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說還沒想好,高遠盯了他半天,揮手讓他出去了。
內裝會議之後,防火牆的問題還遲遲沒有回音,錢心一心想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反正施工圖是以設計師簽字的版本為準,有本事自己簽字去吧。
別墅的外牆照進度在上,因為施工隊幾乎都沒有設計資質,指甲蓋那麼大的問題都得麻煩錢心一跑一趟工地。
他去一次就要吐一次槽,不知道是該佩服赫劍雲有錢沒處花,自己的房子隨便糟蹋,找內裝的隊伍來做外牆,還是該服氣這個施工隊人傻膽大,什麼都敢往牆上掛。
錢心一上樓邊緣去查鋼筋露出水泥防護層的問題的時候,不經意往下瞟了一眼,登時都驚呆了。
20*20*2那種腳都能踩彎的鋼材,他一低頭就看見了好幾層,C市還沒怎麼刮過大風,那鋼就已經出現了很明顯的變形,風壓一上來,得嘩嘩的往下掉。
他自己當過工人,他們從來依樣畫葫蘆,什麼都不想的,所以錢心一不罵他們,他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陳西安,讓他用公郵給顧問單位發個郵件,然後他給顧問打了個電話。
顧問匆匆趕來,一看照片也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跑去檔案室翻他們中間版的白圖,審查之後發現顧問的圖紙上都是50*50*4的規格,施工隊偷天換日,秘密把部分龍骨給換了。
監理也不可能每一根都檢查到位,所以也沒有發現,要不是錢心一多低了一次頭,又正好在正確的位置上,這事估計就會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管理和監理兩個單位都失職,被陳瑞河狠狠的罵了一頓,石材安裝隊那邊更是被訓的狗血淋頭,責令他們下了石材按圖紙施工。
陳瑞河心累的不得了:「媽的,這群王八蛋,一不注意就給你挖了個大坑,幸好你看見了。」
錢心一不領qíng,仍舊鄙視他:「這都得謝謝你老闆,不肯走尋常路,陳總,這個施工隊你趕緊換了吧,簡直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我看著都挺怕的。」
一發現問題他就逮住最近的一個工人問過,問他為什麼會用這么小的龍骨,那工人還一臉茫然的告訴他,他們以前的項目都是這麼用的,錢心一無語了半天,都不太有勇氣問他們都幹過哪些項目。
陳瑞河煩躁的說:「能換我能忍他們這麼久?換不了!他們是赫總親自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