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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陳西安根本沒去碰電腦,網絡肯定技術性的斷了。

    陳家父母雖然在生活技能上可能有些呆萌,但他們做的下科研,必然有專業突出的地方。面對這個春雨驚雷一樣的大事,兩人都對著眼一夜沒睡,心裡一面覺得愧疚,對兒子關懷太少,一面覺得無法接受,儘管走上了不同的職業道路,但他們從沒否認過,這個兒子非常優秀。

    他們從沒想過,他單身至今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喜歡男性。錢心一是個好孩子,可他們不符合人類繁衍的正常規律。

    他們不敢來勸陳西安,因為一直對不起他,面對他沒底氣,也知道他做決定都很堅定,想的都很清楚,旁人難以動搖,他們希望是錢心一沒想清楚。

    不過在他們密謀去找錢心一談話之前,陳西安先敲開了兩人故意躲在屋裡的門。

    他泡了壺特級的正山小種,往二老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笑著說:「昨天沒睡好吧,有話就說,說完了正好去補覺。」

    習涓被那聲細細的瓷磕玻璃聲弄的十分心慌,眼圈瞬間就紅了:「你……為什麼會這樣啊?是,我跟你爸的錯嗎?」

    「媽,說什麼呢,」陳西安往她那邊坐了一點,「我喜歡他又不是錯。」

    習涓眼淚開始往下淌:「我說什麼都沒用了是吧,老陳怎麼辦哪?我想讓他聽我的,不要跟小錢那孩子在一起。」

    陳海樓摟住她哄了哄,他們就是這樣,吵起來離奇,好起來也不需要理。陳海樓對這個兒子也很是沒辦法:「喜歡總要有個道理吧,你的道理是什麼?」

    「赫斌出事那年,你們基地正在進行試驗,我的電話打不進去,再收到你們的來電,我都已經恢復正常上課兩個多月了。赫斌這個名字,你們是不是沒什麼印象了?」

    其實還有,因為這個姓很少見,記憶里剩的也不多,知道他的陳西安曾經的好朋友,和他之間也有些誤會,但那些事都過去了,而且陳西安也沒什麼異常。

    「我有,我做了六年的噩夢,每天都夢見他從樓上掉下去,我不敢上屋頂,我做不了好項目,我只能在八局混日子,我本來都看見自己這懦弱失敗的一生了,是心一叫醒了我。」

    習涓泣不成聲,她和丈夫都忽略了兒子青春期的創傷。

    陳西安:「錢心一是個值得喜歡的人,這就是我的道理。」

    習涓哭的含糊不清:「那我的孫子怎麼辦啊?」

    陳西安只能賣了劉易陽:「媽,心一的母親和你的損失一樣大,沒有兒子我和他也很遺憾,不過他有個五歲的小弟弟,長的特別可愛,你會喜歡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orz年怎麼這麼難過,之前的伏筆要年後上班才拉得開,再忍忍,麼麼噠

    評論我每天都在刷,不過有時候回不上,有時候jj卡,謝謝大家的爪印啦~

    ☆、53

    不被父母祝福的感qíng很痛苦,錢心一從酒後就化身話嘮的王一峰那裡聽過一百遍。

    王總清醒的時候嫌他媳婦這裡囉嗦哪裡八卦,可一旦喝醉就成了痴qíng好老公,說他媳婦跟著他多不容易,說這些年自己虧欠她多少。

    他們聽著確實挺不容易的,戀愛那會兒王一峰窮就算了,問題是小地方講究輩分,王一峰的大姐和蔣一芸的表叔是一對,他們不僅沾親帶故還隔著輩分,眉來眼去了十幾年,被一個跟近親結婚無關的輩分給攔住了。

    聽王一峰說,當年蔣一芸狠下心跟他去領證,娘家好面子補貼的200塊嫁妝,次天就來就要回去了,村里人也全把他們當笑話看,這才辭了國企鍋爐房的鐵飯碗出來闖dàng。

    父母之恩,大於天地,天地都不同意,誰心裡好受得了。

    錢心一有心理準備,會面臨一個艱難的長期抗戰,可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尷尬,奇特的是尷尬的還生不起氣來……或許是陳西安的爸媽本來就屬於少數那種人,比較與眾不同。

    錢心一忐忑的敲開陳西安的家門,開門的是習涓,兩人一照面,目光各自躲閃又撞上,錢心一叫了聲阿姨,被眼睛紅腫的習涓側開身子請了進來。

    她是個有教養而心軟的女人,半輩子在學習半輩子做科研,人性其實很純粹,摔門這種刻薄的事她做不來,回到沙發上坐下,也不知道跟錢心一說什麼。

    錢心一把裝著麻花的鐵盒子放在茶几上,目光溜了溜,發現他爸在書房,而陳西安剛好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一見是他眼睛就彎了,笑的是尋常模樣。

    臉上沒淤青,qíng緒也自然,看起來沒挨打,也沒受到逼供,錢心一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他去忙,陳西安於是又縮了回去。

    從昨天到現在,他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也不抓心撓肺的試圖聯繫錢心一,只在家裡少食多餐的伺候爹媽,二位想吃什麼就做什麼,然而機會難得,他爸媽卻不太有胃口,只是看著他那個悠閒的樣子,心裡更加烏雲密布----他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沒有預想中的質問和惡語相向,習涓的臉色和紅眼圈甚至讓他覺得不忍心,錢心一干坐著沉默,心裡怪自己腿長:讓你要來!

    陳西安和他爸兩人像約好了一樣,誰也不來客廳,錢心一和他的丈母娘無言以對了十多分鐘,習涓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錢,阿姨很喜歡你,」她說著說著聲音就變了腔調,眼淚也被催了下來:「我問過了,是陳西安追求的你,阿姨沒有資格怪你,可我心裡向著他,我控制不了……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見你,你讓我習慣一陣子好不好?」

    她連重話都沒說過,錢心一其實覺得沒什麼,但是一陣子是多久呢?

    如果這是工作,他不確認到秒就不會罷手,可惜這是人qíng,錢心一看她哭的又抱歉又傷心,登時潰不成兵,一連抽了5張紙給她:「好好好,我馬上就走,你先別哭。」

    習涓接過紙捂住臉,哽咽道:「謝謝小錢,阿姨適、適應能力挺快的。」

    錢心一這回不能拿對付徒弟那套「咱慢慢來不著急」來了,只能尷尬又哭笑不得的應了一聲,起身準備走了。

    陳西安穿著拖鞋追了出來,光天化日的在樓道里摟著他接了個吻,錢心一一邊陶醉一邊戒備,在樓梯里響起腳步聲的時候要將他的舌頭推出去,被陳西安吮著舌尖咬了一下,霎時麻中帶痛,他呸了一聲,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吐了幾點口水到對象的嘴裡,揪著他的頭髮把人拉開了。

    「瘋了你!」再親下去要起反應了。

    陳西安挑著他的下巴轉他的臉,佯裝左看右看:「檢查一下氣滿不滿,滿了及時放。」

    「神經病!」錢心一拍開他的手:「哪來的氣!你媽都求我了,真是折壽。」

    陳西安捏捏他的耳朵:「她忘性跟你一樣大,難受不了多久,不要緊。」

    「你不懂,」錢心一把手一揮:「蒼天饒過誰,等我媽來求你的時候你就明白了,你媽說的沒錯,她需要時間習慣,我也需要適應適應。」

    陳西安替他攏了攏大衣領口:「好好適應,別總下面吃,我爸媽還要呆幾天,走了我回去給你做發泡劑吃,起駕吧皇上。」

    錢心一自己「喳」了一聲,把手抄進口袋裡走了。

    ----

    不下面還真不知道吃什麼,熱鬧過了之後,一個人吃飯就特別沒意思。錢心一在家隔絕了兩天,無聊到開始背英語單詞。

    陳西安兩邊都散了一堆書,錢心一亂翻一通,發現一本雞湯都沒有,要麼偏哲學,要麼是建築,他撿了本帶插圖的中國古代建築格局,看完那些巧奪天工的榫卯結構以後,愈發覺得當代的建築呆板。

    在他快要長糙的時候,他接到了他小弟弟的電話,劉易陽在電話那邊哭的中氣十足,他從來都像蚊子似的,這狀況實在不正常。

    錢心一問了兩遍只得到了哭的答覆,於是擰著眉毛從沙發里坐了起來:「劉易陽,你哭什麼?」

    可能是他語氣太嚴肅了,劉易陽嚇的打了個嗝,還在隱瞞:「大哥我想你,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想屁!」錢心一罵道:「我給你一分鐘,你不說我就掛了,然後你就不用給我打了。」

    劉易陽努力的忍著淚嗝,yù言又止的說:「我……那個,毛筆老師他……他老摸我,小雞/雞,還……還把舌頭伸到我、我嘴巴里,大哥我害怕。」

    錢心一一聽怒從心起,聲音猛的一抬:「你說誰摸你小雞/雞!」

    劉易陽「哇」一下嚎了起來,嚇的語無倫次:「沒……沒誰。」

    錢心一耳膜轟鳴,聽他哭的聲嘶力竭,連忙把聲音軟下來,學陳西安那種傻樣子哄他:「好了……寶、寶貝,咱先不哭,把事說清楚,也別一直打嗝,好不好?」

    劉易陽嚎的更加賣力了,孩子就是這樣,越哄越委屈。

    錢心一被他吵的受不了,把手機拉開了10多公分,等劉易陽開始打嗝了才又貼回去:「哭好了?說事好不好,大哥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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