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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倒不是說他賠不起這個錢,問題是他不想賠,他賠了生氣,他憑什麼要賠?他從前打錢心一一頓,他只能一聲不吭,現在推他一下,卻被他拿捏著把柄要挾,這種地位顛倒的反差讓他比賠錢還憤怒。

    但是憤怒不頂用,真到那時候陳瑞河把報銷單給他,他難道也把單子摔在陳瑞河面前?或者告訴陳瑞河,他就是不賠?

    張航瞪了他一會兒,帶著一肚子憤怒和一點點的無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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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心一到他師父家門口沒敢上去,一是爬不了樓梯,二是怕挨罵。被罵也沒什麼,只是陳西安還跟著,看著他被訓的跟趙東文似的,有點丟不起那人。

    陳西安上去接了他弟弟,一本正經的朝楊新民撒了個謊,說他還在開會,其實那時他就坐在樓下的車裡。

    他來得及時,馬上國慶節,楊新民跟夕陽紅夥伴組了個老年團,定好了去廬山旅遊的票,錢心一再不來人,他這兩天也準備把孩子送回去了。

    劉易陽雖然捨不得有求必應的楊爺爺,但是大哥對他來說還是個願意接近的人,他第二次見陳西安,也不如第一次那麼拘謹,被他牽下樓往車裡一爬,立刻就「呀」了一聲。

    錢心一打了個石膏腿,正靠在對面的車門上發愁,傷筋動骨一個月,他上哪去請30天的假?不坐班也不是不行,家裡的電腦配置比公司配的好得多,就是不太放心。

    老吳年紀夠了,人有點糊塗,胖子夠聰明,就是毛躁,梁琴吃的了苦,但她現在心思不在工作上,趙兒聽話,畢竟才入行,很多問題他想不到,陳毅為他不評判,跟老闆的時間比呆在組裡多。

    陳西安是他工作這麼多年最稱心如意的同事,但他憑什麼要求別人替他累死累活啊。

    況且,30天都夠畫完一期四方樓了,高遠哪怕答應了,背地裡又要給他打電話長吁短嘆,忙啊缺人啊老闆難當啊,真要挨那軟鞭子,錢心一寧願每天五點鐘就起來,折騰到公司去。

    不過逞英雄也是個毅力活,他心虛的想到:五點我起得來嗎?還每天……

    童音將他喚回神,錢心一看見他唇紅齒白的小弟弟站在車門fèng里,張著嘴一臉驚訝的看著他的腿。居民區電瓶車多,見fèng插針技能點得特別滿,開著車門一不注意就兩敗俱傷了,他指了指副駕說:「嘴巴閉上,前邊坐著去。」

    劉易陽聽話的坐到前面,很快翻了個面抱著頭枕,將臉嵌在fèng里看他和他的腿:「大哥,你腿怎麼了?」

    錢心一又想起他還不會自己洗澡,登時心如死灰:「沒事,你坐好,陳西安,麻煩幫他系下安全帶。」

    他一路愁回去,根本顧不上劉易陽,陳西安心裡好笑,默默接下了噓寒問暖的任務。

    小孩容易交付信任,不一會兒兩人就聊上了,內容傻白甜的要命,早上吃的什麼、中午吃的什麼、睡了午覺嗎、晚上想吃什麼,錢心一捫心自問,他沒有陳西安這種耐心。

    晚飯又是勞駕的陳西安,錢心一因為愧疚,想給他洗個菜,被陳西安賞了個小板凳,在一邊兒刮huáng瓜皮玩。

    劉易陽的澡也是陳西安洗的,錢心一聽著浴室里的弟弟唱起來的小蘋果,差點被累計下來的不好意思和感激給活埋了。

    劉易陽穿成個鮮huáng的海綿寶寶出來,可能是唱high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跑到錢心一面前賣萌:「大哥,我可以看半個小時的電視嗎?」

    反正錢心一看不進去,嗯了一聲把遙控器給他了,沒法理解孩子的腦迴路,想看個電視還要徵求意見。

    劉易陽開心的調起了台,徵求了兩次他看不看,都被回了個隨便,就定在動漫頻道看海綿寶寶,笑的呵呵的。

    陳西安收拾好浴室出來,見這場面就笑了:「錢寶寶,洗澡嗎?」

    錢心一想起那次露點的事qíng,耳根騰一下紅的莫名其妙,拒絕的飛快:「不洗!」

    陳西安把袖子解下來:「不洗算了,我走了,明天來接你去公司請假。」

    這是一個完美的霸王硬上弓的機會,但當事人很君子,錢心一張了張嘴,說了聲好。

    這晚他跳著腳送陳西安送到電梯口,看著門逐漸合成一條fèng,fèng里的人對他說「回去吧」,他心裡一動,醍醐灌頂般的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要是他是個女的就好了」這個念頭,本身就是一個過了界的綺念。

    王一峰一直在問他有什麼樣的條件,他從來都是啞口無言,答一句合得來就行,他心中並沒有一個標尺,限定外貌和性格,也嘗試著接觸過一些女性,但因為工作都不太合適。

    他不願意拒絕陳西安的幫助,但是他的付出也逼的錢心一差不多要狗急跳牆了,他焦慮的想到:要不……試一試吧,起碼合得來。

    人不能太得寸進尺,一味的接受饋贈他心裡不安,投桃報李,他是這種人。

    錢心一以為自己會失眠,但是入睡的飛快,意識模糊前他還在高瞻遠矚,他雖然做了這個決定,但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確認,他並不是因為一時的頭腦發熱,或是動qíng場景下的煽動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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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遠對於他受傷的事qíng表現出了高度的關心,他的表qíng發自真心,但是這種慰問無法持久,因為他們是老闆和員工。

    他答應了錢心一為期一周的請假,但是又說了些忙不開的話,希望他早點回來,雖然別墅暫時進入了報建階段,但是小蠻腰這邊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他們已經聯繫到了C大的風dòng實驗室,可以進入初設階段了。

    自上次會議不歡而散之後,他再找過陳西安,但是卻沒找過錢心一,在高遠的意識層面里,錢心一的拒絕就是隔靴搔癢,他默認這個人全權聽他指揮。

    這種事qíng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錢心一已經墮落到了不會去和他爭辯的地步,因為確實沒什麼用。

    錢心一帶著他的石膏腿回家了,然而陳西安預料中的登堂入室卻沒能實現,因為錢母接到小兒子會錯意的通風報信電話,大哥的腿斷了,彭十香嚇一跳,大清早趕車的過來了。

    錢心一其實不太想她過來,他都三十的人了,還要母親過來照顧他吃喝拉撒,自尊上有點過不去,但是彭十香不聽他的,柴雞蛋鮮火腿的帶著,還帶來了一個撥洋蔥皮似的消息。

    張航他爸張元山,在院子裡摔了一跤,中風,癱了。

    他隱約明白張航突發的神經病了,但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作者有話要說:  1號會在路上,回家補=_=女神們國慶快樂。

    接下來會潑一盆狗血,潑完就散,絕不糾纏orz

    ☆、36

    那天老家的白樺道上,錢心一其實沒說什麼,但是張元山中風之後,張航根據他父親這段日子以來和他的通話內容,主觀且單方面的認定,錢心一對他失勢的父親至少是惡語相向了,或許是威脅。

    否則,張元山怎麼會三天兩頭的打電話給他,讓他去給錢心一送禮,給他道歉,讓他大人不計小人過。他年輕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這種特性,遇到不順利的事qíng,就晝夜不息的放在心裡磨,弄的自己心力交瘁。

    張航煩這種求人的話,更煩這話里的對象是錢心一,掛過幾次,卻沒料再接到來電,就是癱瘓的消息。他母親哭著轉述的理由,就是他爸最近心神恍惚,明顯是有事掛心。

    短暫的震驚之後,他把黑鍋扣在了錢心一頭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爸爸最近反常的其他原因。

    他飛回去看過張元山的qíng況,生平挺臭美一老頭,到老眼歪嘴斜,口水飛流直下,癱在輪椅里半邊身子都失去了知覺,張航一看眼眶就紅了,心裡恨不得把錢心一挫骨揚灰。

    多年後再見錢心一,他依然看不慣他,但也僅止步於qíng緒不滿,工作上小有針對,傷的也只是臉面。但張元山的中風就像是一個深水炸彈,將他繃緊的理智炸了個支離破碎,在推得錢心一骨裂之後,西塘的大老闆找他談了次話。

    這次談話發生在大老闆的休息日,地點是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茶館,張航被要求獨自前來,還跟他的光頭領導請了事假,理由是外地的朋友來這裡,他請吃個飯。

    張航忐忑的進了小包廂,看見了姿態一直都高高在上的西塘老闆,被他審視的目光一掃,登時如芒在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推倒了GAD的所長,他對自己有意見。

    可是他一坐下,赫劍雲的第一句話卻是客氣的問他喝什麼,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知道這次的談話內容。

    錢心一對這次秘密的談話一無所覺,沉浸在他母親奶娃似的照顧中,被念的耳朵起老繭,讓他媽帶著劉易陽回去上學的念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國慶已經過完,小兒子確實該返校了,但是大兒子孤家寡人加半度殘疾,彭十香又放心不下。她每天碎碎叨叨的關心無微不至,但是錢心一畢竟是自由生活已久的成年人了,一次兩次聽著暖心,聽一百遍一千遍就難免覺得囉嗦了。

    父母眼裡兒女再大還是孩子,可在子女眼中,父母會在歲月里從依靠變為負擔,特別是當他們老了以後,這麼說雖然沒良心,卻也是事實,靠近讓自己覺得舒服的人是一種潛伏在本能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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