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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但是他母親不管,她不知道設計狗的生活,只覺得再忙都是坐在室內的板凳上,來不及做飯訂個外賣也就是一通電話的事,餓不到她的小兒子。
不過其實她並不是偏袒小兒子,只是發現錢心一併不太討厭劉易陽,而且小兒子還很黏他的大哥,她希望錢心一能融入她的新家庭,小兒子或許是個催化劑。
劉易陽不知道他媽的用心良苦,他只知道錢心一的侄女是個超級可怕野丫頭,這兩天逼著他又是在地上趴著撿石頭,又到河裡埋魚雷炸水玩,他的衣服髒的看不見鼻子眼睛,烘乾的鞋也在鄉下的石子路上扎破了底。
有次糙叢來游出條水蛇,她還折了根棉杆挑起來,大開大闔的扔進了河裡。
還有什麼蚯蚓馬蜂窩,層出不窮的玩意,最可怕是她還親他,劉易陽害怕出去玩,又不敢說,累的心神俱疲,一見錢心一提著包要走,就覺得自己要完蛋了,外套都沒穿的跟了他大哥一路,隔著十幾米期期艾艾的看他。
錢心一給的零錢多,他的侄姑娘勉qiáng買他的帳,讓別鬧就能安分一會兒,劉易陽就在這間隙里休養生息。
錢心一把他送回去一次,轉頭又跟了出來,他媽媽靈機一動,直接把孩子塞給了他。
他大包小包還牽著個娃,機場的的士又不太好打,陳西安打電話說來接他,就也沒拒絕。
劉易陽雖然乖,但是有點怕生,陳西安跟他打招呼,他抱著錢心一的腿露半邊臉看他,錢心一沒法放東西,只能由陳西安搬,他覺得過意不去,就指使他弟弟賣乖,說:「叫叔叔。」
劉易陽軟軟的叫了聲叔叔,陳西安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說:「這么小,像你兒子。」
錢心一還沒想好把他安置在哪,又想起他媽的一百條注意事項,整個人都是懵的:「是我兒子就完蛋了,為什麼5歲了還在沖奶喝啊?半夜還要定個鬧鐘叫他起來上廁所!睡前還要講故事!」
陳西安笑的不行,心想他帶幾天孩子崩潰了,說不定對結婚生子會留下點陰影什麼的。
劉易陽的小王子待遇一進家門就沒有了,他沒溜的大哥把遙控器往他面前一擺,讓他自生自滅,接著就跟那個陳叔叔鎖上門出去了。
等兩人採購完回來,孩子歪在沙發里睡著了,並且等他們看完一集NBA還沒醒來。錢心一本來打算請陳西安吃頓飯,看這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吃得上,但是讓別人餓著肚子回家的事qíng他也干不出來,就說點外賣算了。
陳西安鳩占鵲巢的削著蘋果,邊削邊自己吃:「天天吃外賣?」
錢心一見他一點分享的自覺都沒有,就揚著手問他要一半,據實以告:「……一個月能開兩三次火吧。」
陳西安用刀子戳著給他一半,假裝驚奇:「喲,你還炒菜呢,炒幾個?」
「三個吧,西紅柿,雞蛋,面。」他自己說完,就笑了起來。
陳西安也笑起來,很淺那種笑意,有點關懷之外的東西:「你這樣不行,老熬夜,飲食還單一,外賣老吃也不行。」
道理誰都知道,就是懶,他很多時候回來外賣都不送了,大半夜的煮個掛麵都要夸自己勤快,有時因為一個人吃飯沒意思,索性就不吃了。
氣氛一下就曖昧了起來,錢心一埋頭翻APP,瞎答應道:「曉得了曉得了,吃什麼?」
陳西安放下水果刀往沙發上一躺:「土豆絲,地三鮮,乾鍋娃娃菜……」
錢心一趕緊翻了翻隨便找了個附近的小店,剛下了個酸辣土豆絲的單子,陳西安又說:「不要外賣。」
他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陳西安,用一種猶疑的語氣問他:「你的意思是……要吃我做的?」
說實話,他不是不能滿足客人的一點小要求,他的廚藝另說,單說那個土豆絲,切一盤夠他玩半天,要命的是他家裡還沒有擦絲神器。
為了能準時吃上飯,錢心一覺得他不能答應這麼無禮的要求,他剛要說「還是點外賣吧」,就聽陳西安笑著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做給你吃。」
錢心一的腦子估計是被門夾了,他沒說「不用不用」,偏偏下意識就以自己為檢驗標準來了句:「能吃嗎?」
陳西安站起來,忽然來了一句:「誠信至上,技術一流。」
錢心一立刻就笑癱了,因為GAD的服務理念就是這句話,高遠每次開會都要念一遍。
劉易陽是被搖醒的,洗了臉上桌吃飯,他吃了兩小碗,末了真心實意的誇了他大哥:「大哥你真厲害,你做飯比媽做的好吃。」
看著他崇拜的小臉,錢心一捏著筷子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厲害的是你大哥旁邊的那個。
陳西安唯恐天下不亂的附和道:「下次讓你大哥給你做可樂雞翅。」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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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只能讓別人給他做可樂雞翅。
錢心一走之前就知道回來要加班,家裡沒保姆,臨時請也來不及,託兒所根本不在他的概念里,就把劉易陽送到他師父家去了,免得餓到這小綿羊。
他說他下班早就來接他,但這顯然是張空頭支票。楊新民退休了沒事幹,見到個孩子當孫子一樣,高興的不得了,劉易陽一個在家害怕,開始了每天和老大爺打太極下棋的退休生活。
節後上班第一天,一所就開始整合別墅的圖紙,為小別墅的最後一次匯報做準備。
好在有小蠻腰比在面前,陳毅為看不上別墅這種螃蟹腿似的工程,半天剔出丁點ròu,還費事的不得了,就一門心思撲在了小蠻腰的前期上,提著公文包跟著高遠不知道跑哪裡去開會,省去了很多自找麻煩,前期也沒有結構,所以陳西安也很自由。
查漏補缺,qiáng迫性的檢查看了幾百遍的圖紙,辦公室外的幾個一天到晚被叫進來走出去,雞飛狗跳到周二晚上,核的人見了圖就想吐,改的人摸到滑鼠就更年期,煎熬到把圖紙打包壓縮,錢心一揉著眉心把筆一扔,宣布關機吃飯。
如果次天匯報不用大修,那接下來他們就可以喘口氣了,建管局的流程就是設計院苟延殘喘的盼頭。
這次匯報聲勢浩大,他們全組人除了陳毅為都去了,確保陳瑞河這邊無論提出什麼問題都能立刻答覆出來,一是顯得專業,二是趙東文他們今天也沒事,跟著來見識一下也不錯。
趙東文人高馬大的,但可能是因為心態年輕運動的原因,穿的太正式總少點味道,他自己也彆扭,侷促的讓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新手。
會議室一共十七八號人,甲方的技術、結構,總包加管理公司,當然,赫劍雲也在。
張航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進門的時候就惡劣的撞了錢心一一個趔趄,眼神里滿是敵意。錢心一莫名其妙,覺得這廝簡直是中二期再臨。
因為前兩次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這次沒什麼內容,主要就是答疑,問到誰的樓就歸誰回答,進展還算順利,只有趙東文因為緊張,時常發出「額……」這樣遲疑的聲音,瞥見那個面沉如水的大老闆眉頭皺一皺,嚇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張航瞄準他負責的5#樓,一直不停的問他問題,趙東文磕磕巴巴,又尷尬又慚愧,覺得自己極大了拉低了公司的水平,丟了他師父的臉。
師父倒是無所謂,因為他也是靠丟師父的臉混出來的,錢心一沒替他解圍,讓他自己結巴著答完了,第二次他就不會這樣了。
差不多之後陳瑞河拋出了他之前就關注的一個問題:怎麼回填?
錢心一和陳西安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他看向陳瑞河,說:「儘量空填,我們這邊的建議是局部從負一層頂板甩出一截鋼筋,到時候把砌塊磚鑽上孔,插在上面固定,鋪壓型鋼板,澆一層薄混凝土充當地面,驗收完之後拆掉,可能費點小錢,但是能省下很多功夫。」
對面的幾個領導針對省錢和費事的矛盾議論了一會兒,最後因為銅門都有了,不差這點鋼板,採納了設計院的建議。
赫劍雲從始自終只朝設計院說了一句話,針對誰糙履蟲都看得出來,他說:「項目的安全你們全權負責是嗎?」
他一說話就像空調加了氟,瞬間就冷場了,而張航陰鬱的盯著錢心一,嘴角浮起一個冷眼旁觀的諷笑。
赫劍雲看的是陳西安,但他是不能說話的,幸好負責人也不是他。
錢心一併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老子牛逼到不知道什麼是道理」的逼問,既不打包票也不往坑裡跳,笑著說:「圖紙方面的問題我們當然全程配合,但具體實施的過程歸咱們總包和管理還有之後的中標單位負責,畢竟設計院是脫離施工環節的,陳總,是這個道理吧?」
大老闆雖然有錢,但是說的話沒什麼工程常識,責任判定是跟著款項比例來的,設計院才拿幾個錢,就讓別人全權負責!
而且就別墅這種矮樓來說,只要他的混凝土裡不是沒配鋼筋,基本都塌不了,以前沒有鋼筋的時候,純磚混的房子照樣住十幾年,別人設計也不是蠢貨,給自己挖坑還把自己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