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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楊江低頭吹涼茶,從杯子口上翻著眼睛看對面兩人,文不對題的答道:「你倆這是在一起了?」
錢心一剛要張嘴,陳西安忽然給了他一杯水,對楊江說:「還沒有,還有想轉移的話題嗎,一起問。」
「你這個人有時可太討厭了,」楊江撇了撇嘴,側著往桌上一靠,低著頭說:「……沒怎麼,就是忽然開竅了,想開始新生活,不行啊?」
陳西安笑了笑:「可以,去麗江吧,適合你這麼文藝的青年。」
「不去,」楊江浮誇的敞開懷抱,說:「我要去接受雪山的洗禮,重獲新生。」
新生夠嗆,埋在那裡的可能性倒是更大,陳西安是不可能讓他去的:「行了就麗江吧,票定好跟我說一聲。」
楊江哼了一聲「誰理你啊」,去和錢心一嘰歪:「錢心一你看見沒,這才是他的本性。」
錢心一一副「關我屁事」的表qíng,和陳西安láng狽為jian道:「就麗江吧,回來的時候頂多黑點,起碼還是個人樣。」
微博上有個西藏之行的前後對照圖,特別能打擊人入藏的熱qíng,楊江立刻槽了一聲,不想跟他們說話了,低頭去翻qq記錄,看群里已經聊到了如何在318國道上機智的搭順風車。
他裝腔作勢的厲害,看狀態卻不算特別差,起碼還曉得裝,陳西安也懶得問他了,打算直接去問楊英,就是楊江喜歡的女老師,他催著楊江吃了點東西,和錢心一直接從餐館折回家了。
路上他問起今天的匯報,錢心一想起這事就心累,說:「天爺!下次你跟他一起去匯報吧,我這bào躁脾氣快遭不住了。」
陳西安好笑道:「他幹什麼了,你這麼上火?」
錢心一被氣的直笑:「他悶不吭聲的做了個ppt,把我第一次匯報完了確認下來的東西全推翻了,陳瑞河說他考慮考慮,要是考慮得好,咱這兩月全白幹了。」
設計最怕業主臨時起意,忽然要大改特改,陳毅為到是好,業主還沒覺出什麼來,他先把自己這邊的成果給推翻了。
錢心一從沒見過這種自己人,震驚之下把他的ppt從頭聽到了尾,發現他的建議確實都是效果更好,但很華而不實,他建議的那些細節國產的材料精度根本達不到,但是這些東西他偏偏不提。
這是很典型的方案公司的工作風格,就像UA那個根本不管結構承不承受得住的大裙擺雨篷。
陳西安慰他:「不會白乾的,他的建議本來就不實用,頂多是走個大彎道回到原點,不過時間又是個大問題,彎道讓他自己去走,咱們的圖紙不理他,走自己的進度。」
這個錢心一知道,但他糾結該怎麼把陳毅為撥出去,處理人際關係本來就是他的弱項,加上高遠發跡後自己也挺虛的,中意陳毅為這套,覺得高大上,是與國際接軌。
這個ppt在他一點都不知qíng的qíng況下還敢講,明顯是給老闆看過的。
錢心一很過來人的說:「得了吧,他跟你說這個鋁板線條要壓細30才好看,你不理他跟你沒完,沒一會兒老高親自來了。」
陳西安想了想,說:「把趙兒拉出來給他畫細節吧,他讓畫什麼就畫什麼,每個地方出個小節點,把造價單子拉出來抄給陳總,看到錢了就不會做白日夢了。」
錢心一搖頭道:「小趙畫的節點沒法要,要不換老吳吧。」
「別,」陳西安笑著說:「要不了更好,讓他教,我覺得陳毅為應該挺愛教的,老吳你自己留著趕進度用。」
錢心一:……
作者有話要說: 感qíng線怎麼弄自然啊orz,沒有一年半載的怎麼在一起啊hhh
☆、29
趙東文最近過的有點難。
他被他師父賣了,去做了陳毅為那邊做臥底,乍一聽消息還有點竊喜,因為陳毅為不僅來自大公司,還持有專利,這種被帶的榮幸不是誰都能有的。
陳毅為也表現出了一個大公司員工的素養,在他師父呼來喝去的對比下,顯得尤其禮貌,無論讓他幹什麼,結尾都會綴上一聲謝謝,而且不管他拿出個什麼圖來,陳毅為都會先誇他幹得不錯,然後才加上但是。
趙東文被尊敬的簡直找不著北,自信心膨脹了一陣子,終於被這人逐漸顯山露水的脾氣給戳破了。
可能是小公司環境單純,大家只會哼哧哼哧的幹活,用工程量說話和領獎金,也沒人會拍高總的馬屁,因為大家會鄙視他,更有甚者像他師父這種倔脾氣,還要跟領導對著幹。
陳毅為就不一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很不日常,但是高遠聽著高興。趙東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人,接觸下來最清晰的感覺就是翻臉非常快。
他上午還笑呵呵的來讓他這麼畫那麼畫,下午來驗收成果,發現不如預期,就會立刻變臉,問他怎麼會這麼慢,還錯誤這麼多。
趙東文心裡全是奔騰的糙泥馬,老子他媽的不會啊----然而陳毅為不會管他會不會,他只想要結果。
就像高總對他師父的要求,他只負責給項目,然後只問他要結果,中間的問題一概無視。
GAD基本都不能算是個職場,但是趙東文已經隱隱明白過來,並不是誰都會像他師父那樣,氣的bào跳如雷還會告訴他因果緣由。
等他終於發現了師父的美好,錢心一卻開始不落辦公室了,一周五天四天半不在。
十月是建築施工最緊鑼密鼓的階段,過了這陣子天氣轉涼,混凝土固化慢,石材膠總也幹不了,還有北方冷的早凍得快,材料供應也是大問題,所以這段期間整個行業腳打後腦勺的忙,與之相應的,問題也特別多。
錢心一這裡的事qíng堆積如山。
先是去年配合的一個舊樓改造項目竣工完發現沒法看,玻璃原料中鐵元素超標,導致玻璃的樓冠直接成了個綠帽子,讓他去參加補救討論會。
然後是金茂的圖紙會簽沒成功,施工單位省得太厲害,但是因為料早早備好了,沒有回頭路可走,堅持他們的材料都滿足受力要求。沒辦法,出了錢找專家評審,要求設計院也參加。
跟著王一峰的綠地這邊結構上的埋件打完了,項目進入下料階段,發函讓他去石材場地看石材樣板。
還有別墅的項目追追趕趕,他去外地出差,白天靜音晚上回電話遠程指導,整個人累的魂飛魄散,陳西安有時候叫他,一聲還叫不應,再叫一聲回過神來,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記性也特別差,前腳跟趙東文交代的事後腳就忘了,陳西安看他那個精疲力竭的樣子,一面認可他能幹,一面心疼他太累。他在公司的時候陳西安等他一起下班,送他回去的路上讓他在后座睡一個多小時。
錢心一的心不是鐵石做的,陳西安對他的照顧和容忍,他都記在心裡。他有時候也想回報些什麼,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朵花來,人就睡過去了,他真的快累垮了。
這樣下去並不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工作狀態,錢心一自己也察覺到了,他有時候早起心口發疼,想著什麼時候去查個心電圖,然而轉頭就忘了。
因為實在兼顧不過來,他把陳西安接觸過的兩個項目的對外工作交給了他,一個是綠地,一個是別墅的進度掌控。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因為不放心,公司對外發的函件、圖紙等東西什麼都會看一遍,而其他公司內接過來的工作,所里人都不靠譜,也都是他一個人親力親為。
而如今他把一半的工作分給了陳西安,其他人或許不能理解這項分工的意義,包括他自己可能也沒察覺,不知不覺間,陳西安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個值得信賴的對象。
錢心一去A市出差了,綠帽子問題解決之前不會出現,陳西安接盤了他所有的統籌兼顧,幹活的幾個人沒意見,陳毅為卻沒想到,他本來以為錢心一不在一所應該由他負責,誰知道歸這個只管低頭配鋼筋水泥的,他不太痛快,卻很高明的沒表現出來。
陳毅為總是提一些趙東文目前的水平做不到的要求,徒弟沒辦法,只能把陳西安煩了又煩,幸好這前輩有求必應,對他耐心如他師父,溫和堪比春風。他有時候靈思一閃,會奇怪像他這麼無fèng銜接的優秀人員,為什麼會願意呆在這種默默無聞的小公司。
陳西安平時話不多,也非常聽錢心一的話,看起來像個軟柿子,陳毅為沒太把他當回事,直到11月初的建築門窗幕牆展在即,一個外國人敲響GAD的大門,在門口用英語問Mr 插n是不是在這裡。
王淳以為他找的是陳毅為,把人帶進一所辦公室,結果他握上了陳西安的手,整個辦公室的人都驚呆了。
陳西安並不認識他,但是這個自稱庫伯斯的人拿著康納博士的邀請函而來,陳西安給了趙東文一包速溶咖啡讓他泡一杯,將人請進了會議室。
趙東文第一次接觸同行的外國人,興奮的磕巴起來,please別人喝coffee,一出來先摸出手機給溫曉茹炸了消息,嘚瑟完跑去樓梯間給錢心一打電話,說有外國人來公司找陳西安。
錢心一工作這麼多年,合作的國際公司不少,接觸的外國人卻沒多少,因為在華的分部基本都是同胞。聞言也挺新鮮,不願意掛電話,縮在甲方的會議室小聲問:「誰啊?找陳西安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