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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就是高遠對他都客客氣氣的,赫劍雲沒料到一個小小的設計主任竟然敢反駁他,面色有些不虞:「他的聲名很láng藉。」
陳西安只是這個城市裡的一個無名小卒,連到處打交道的陳瑞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日理萬機的大老闆就知道他聲名láng藉了,這不是有舊仇根本說不過去。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誰都會保持沉默,那些新聞里發生在眼前的慘劇都不敢挺身上前,又有多少人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委屈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呢?
這是第三次,錢心一聽見別人說陳西安的名聲,而且還將他全盤否定,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而且也覺得陳西安無論是性格還是風度都是個不錯的人。或許是他自己qíng商太低,不能隨心所yù的控制自己的qíng緒,錢心一隻覺得越想越窩火,有權有錢的人指鹿為馬,無權無勢的人就要墮入地獄嗎?
他笑了一聲,說:「赫總,大家都有言論自由,我就不說什麼了。我和他搭慣了,其他人合不來,回去就跟高總討論一下換組負責的問題,今天之前就給您這邊答覆,您看行嗎?」
陳西安心頭一震,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血緣之外疑似被保護的滋味,這種感覺叫他在被刁難的立場中忽然怦然心動,同時他還不著邊際的意識到,錢心一這種護短的人,通常都沒法對小可憐坐視不理,若是他要追求錢心一,裝弱可能是一張好牌。
錢心一本來就不想幹這麼有「內涵」的項目,樂得去找高遠換掉他,但在別人眼裡就成了他在綁定銷售,陳瑞河嚇了一跳,連忙上來打圓場:「心一你說的叫什麼話,赫總,我跟陳工接觸一天了,業務上沒得說,老聶也看見了。」
那聶總也順勢點了個頭,赫劍雲眉頭登時皺的更深了,他雖是雷霆作風,但也不能罔顧民意,他看著成熟了許多的陳西安,昔年喪子的悲痛又隱隱發作,他曾經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的性格,也對他寄予厚望,如今卻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無論是誰對誰錯,這個人害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赫斌是即成事實。
赫劍雲心思一轉:把他控在手底下幹活也不錯,說不定到時犯個錯,付出點代價也不錯。
赫劍雲鬆了口,會議重新開始以一種特別壓抑的氛圍開了起來。不過赫劍雲雖然對陳西安有意見,但是對自己的項目還是很負責的,他提出了很多自己考察過的實地,只和錢心一交流,陳西安坐在他身旁,像一個故意被隔離的孤島。
接近九點的時候會議終於結束了,錢心一剛出院門,正在醞釀怎麼安慰下陳西安,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那邊趙東文的聲音委屈的都能去給人當女朋友了。
「師父~~冷鍋串都上了4鍋了,你還來不來了?」
被蒙在鼓裡的錢心一愣了下:「來什麼啊?」
趙東文咦了一聲:「來過birthday party啊,組裡全在等你,從五點半等到九點,你快點!!!」
心臟里像是打了下電火花,錢心一忽然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叛徒,瞞我啊,那、那什麼……替我謝謝大家,我馬上飛過來。」
掛了電話他似乎終於找到可以和陳西安說的話題了,推了他一下:「行啊,背著皇上和jian臣密謀。」
陳西安笑了笑,有些勉qiáng的樣子,錢心一看著不得勁,剛想說不願意就不管這項目算了,他叫老高換個人頂他,巷子裡卻猛然躥出一隻沒栓狗鏈的大型犬,錢心一頭皮一炸,魂飛魄散的丟下陳西安跑了。
錢心一怕狗,特別是大狗,怕的屁滾尿流!
狗見不得人跑,他一跑,那láng狗立刻攆上了他,陳西安一把沒拉住,在西塘明亮的照明系統里,喊了半天停下沒用,眼睜睜的看他扔了包奪命奔逃,跑的屁股蛋子都要掉下來似的。
錢心一跑的特別拼命,一下就拐進一個巷子裡不見了,陳西安十分擔心,把公文包往院子裡一扔也跟著跑。跑出兩公里終於發現了他的蹤跡,他不知道竄進誰家院子裡去了,開了一條fèng從裡頭往外窺,那條láng狗扒著門fèng朝他嚎叫。
陳西安撐著膝蓋喘氣,忽然覺得很好笑,赫劍雲比狗可怕得多,他犟著脖子跟人干,區區一條láng狗,他又被嚇得魂不附體,這人真是……
赫斌曾經給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大片的陰影,楊江說總有人會為他帶來光明。
陳西安看著那一條細細的fèng,覺得應該是這個fèng隙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_→又遲了,11點什麼的當我沒說,我開始潑狗血了喲,怕不怕!
☆、14
等主人來牽走了狗,陳西安還在笑,錢心一也知道自己剛剛的逃姿有點過於奔放,但他逃之前還準備安慰他的,便覺得陳西安有點不厚道,他順著砰砰亂跳的心臟罵道:「笑屁,有什麼好笑的!」
陳西安覺得自己的笑點中了邪,抿著嘴特別艱難的說:「沒有,我沒笑。」
錢心一給了他一個「要吃藥」的眼神,因為滿腦子都是趙東文給他的驚喜,便懶得和他糾纏,把步子邁的腳不沾地。夜裡的西塘特別安靜,細風裡有蟲鳴,天幕上有星星,很適合悠閒的散步。
陳西安不急不緩的輟在他後頭,距離拉開四五米的時候,忽然聽錢心一頭也沒回的問道:「陳西安,開會的時候我有點自作主張,沒問你的意思,我現在問問你,別墅的活你要是不願意,我找二所的計算替你。」
陳西安的笑意溫和起來,牛頭不對馬嘴的答道:「你會因為張航在總包而退出這個項目嗎?」
錢心一不屑的轉過頭:「笑話,他算老幾。」
陳西安平靜與他對視:「同理,赫劍雲算老幾。」
錢心一愣了下,忽然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誒我才發現你還挺狂妄,不錯,這性格我喜歡。」
陳西安意味深長的靠近他:「你喜歡就好說,不過別墅肯定好做不了了,算我連累你了。」
「半斤八兩吧」,錢心一展望了下前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大老闆有怨,我和總包有仇,緣分狗屎到這份上也是不容易,不過不要怕,國標和規範永遠是正義的一方。」
陳西安擁著他的肩膀走的快了點:「正義的使者快走吧,你的包還在糙叢里。」
錢心一猛的跑了起來:「槽,我手機!都怪那隻蠢狗。」
手機果然在響,來電人是彭十香,錢心一撿起來接了:「誒,媽。」
陳西安撿回包,對等在門口的小姑娘道了謝,把錢心一推上了副駕,打燃車朝川菜館開去。
錢心一跟他母親的關係似乎不太親密,一開始他還在電話里撒了一堆善意的謊言,吃過了、挺好的、還有人買蛋糕什麼的,後來就開始敷衍,不是嗯就是知道了,最後以要下車了為由把電話掛了。
他把手機塞進褲兜,然後就癱在座位上沉默起來,母親的話題來回就那幾個,陳西安知道他在煩什麼,然而他什麼也沒問。如果他想知道錢心一身邊的女性朋友,他的方式一定是曲線救國。
一個小禮袋忽然被擱在了腿上,倒方錐的模樣很有不穩的感覺,錢心一下意識伸手撐住了袋子兩邊,看了兩眼又去看目不斜視開車的陳西安:「這啥?」
陳西安側頭朝他笑了下,眼底映著路旁的huáng燈,瞳孔里像是盛著煙火:「生日禮物,看看喜不喜歡吧。」
錢心一挺開心的,又有點不好意思,他沒什麼交心的朋友,每年生日要麼自己過,要麼去師父家蹭飯,今年被他的徒弟弄的大張旗鼓,連新來的同事逃不過破費的命運。他撐開禮袋口發現裡面是個黑色的眼鏡盒,不由想起自己在UA開會那天的隨口一說,沒想到陳西安這麼上心。
「謝謝謝謝」,他發自肺腑的道著謝,低頭掰開了眼鏡盒,被鏡布包裹的眼鏡嵌在其中,隱約能看見黑邊的鏡框和眼鏡腿,是個樣式挺規矩的眼鏡。
錢心一取眼鏡掛到鼻樑上,掰翻了後視鏡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沒帶過眼鏡的人一開始都會覺得怪,錢心一看了幾眼,覺得自己像個很jian詐的偽君子,就把眼鏡取下來了,笑個不停:「我覺得我把你的禮物給糟蹋了。」
陳西安因為要看路,沒看見他帶眼鏡的樣子,但他覺得自己的眼光應該沒問題:「我覺得你是不習慣,我第一次戴眼鏡也覺得很難看。」
錢心一想起他戴眼鏡的樣子,覺得他在騙鬼,陳西安瞥見他充滿質疑的眼神,笑著解釋道:「真的。」
「等我回家多看幾眼,看帥了再戴出來」,錢心一把眼鏡認真的包起來放回去,揚了揚鏡盒說:「謝謝,我很喜歡。」
到飯館都快10點了,幸好周圍有片大排檔,吃宵夜的人多,大堂里還不至於人丁蕭條。錢心一蹭蹭的跑進包廂,趙東文正在啃鳳爪,一見他登時浮誇的抹了把被辣出來的汗,朝他做作的叫道:「師父,你終於~~~肯來了,徒兒等的……雞翅膀都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