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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8:15 作者: 常叄思
    酣暢淋漓的吃出三大盆蝦子殼,錢心一吃飽喝足的告辭了。車剛上路沒多久,就接到了陳西安的電話,錢心一帶上藍牙接了線,那邊背景吵得他恨不得直接掐電話,他喂了一聲,陳西安低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心一,你現在方便嗎?可以幫我個忙嗎?」

    「方便,不太麻煩的話可以幫。」

    陳西安很輕的笑了一聲,說:「我有個朋友在酒吧跟人起了衝突,現在要賠償,我過來的急沒帶錢,你能不能送點現金過來?」

    錢心一正開著車,路上也挺空的,覺得不太麻煩:「可以,在哪?要多少錢?」

    「5000吧,東二環柳條路,幾號我不太清楚,綠島酒吧,你沿路能看見。」

    錢心一說了好就把電話掛了,打開導航朝東二環去了。

    綠島酒吧里,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楊江縮在沙發里玩手機,聽陳西安打完電話不高興的橫了他一眼;「你為什麼要打給錢心一,叫個差生來看我笑話。」

    陳西安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頗為凌厲:「這麼大意見,我也別管你了。」

    楊江識時務的縮了下脖子把手一攤,意思是你是大哥我都聽你的。陳西安把手機放在手裡轉了兩圈,心裡也在想:是啊,我為什麼要打給錢心一呢?

    ☆、9

    綠島門口做了很大一塊島狀的LED燈,內部打了燈,很容易看見。錢心一用比找酒吧更長的時間停好車,抬腳往酒吧去了。

    他的生活無趣至極,上班、加班、睡覺、逛超市,很多享樂方式都與他絕緣。雖然他剛剛對王一峰說同性戀沒什麼,自己也確實這麼覺得,但是在酒吧門口還是忍不住忐忑了一陣,怕一進門就看見些……老爺們抱在一起啃。

    他並不是針對男人與男人,男人與女人在大眾場合擁吻他同樣會覺得這些人很隨便,反正他就是看不慣。正好一對醉醺醺的男女勾肩搭背著從裡頭出來,女的沒站穩還撞了錢心一一下,他虛扶了一把,那點忐忑也被撞散了。

    他也是趕得巧,酒吧里的糾紛正到高//cháo,他很快就看見了風bào中心挨揍的楊江,和試圖保護他的陳西安,瞎子都看得出來楊江就是他口中的朋友了。

    錢心一猛然想起件事來,他穿羽絨服去UA開會那天,趙東文好像問過他跟陳西安是不是校友,結果後來流氓一耍給耍忘了。

    楊江是他的校友,陳西安也說是他的校友,那陳西安和楊江也是校友了,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是被開除的了,他略略的回想了一下陳西安對他的態度,忍不住覺得他品格是真不錯。

    陳西安身高手長,往楊江和廝打的人中間一//插,攔住楊江另一隻手一張就把人推了出去。

    楊江的胳膊從他肩膀上伸出來補刀,臉上表qíng猙獰、鼻血橫流,一點也看不出在他大伯家出現時的風度翩翩,陳西安沉著臉把他的手扯下去,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神色是錢心一從沒見過的冷肅。

    他在辦公室從來都是溫和寬容的好好先生,錢心一乍一眼看見他這樣,覺得像是另外一個人。但表現在人前的自然是一個人最好的模樣,就像他自己看著還像挺會收拾的一個人,家裡卻有一筐子沒洗的髒衣服。

    再靠近些,錢心一就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了。

    那個被服務員抱住了腰還要撲騰過去打楊江的男人,是個成功人士打扮的中年人,這會估計是氣瘋了,張嘴就是粗話。

    「你個不要臉的小雜種,再敢去騷擾我老婆我就找人殺了你,你個畜生王八蛋。」

    圍觀的群眾總是盲目的,誰先說話就信誰,反正跟風不要錢,楊江立刻遭到了壓倒性的鄙視和指責,陳西安因為「助紂為nüè」也被免費贈送了不少白眼。

    他透過人群看見了錢心一,表qíng驟然就緩和了些,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靠近,就在外圍呆著。

    錢心一混到人群前邊,酒吧那種光線里都看見了楊江臉色變得煞白,他晃了一下被陳西安半攬在身前,臉上驀然浮起一種譏誚:「你老婆?哈哈哈哈,一個月被你家bào十次的老婆嗎?被你打的半死不敢報警只能求我一個外人救她的老婆嗎?捏著你出軌的證據卻連上法院申請離婚的勇氣都沒有的老婆嗎?」

    他三個問題一聲比一聲高,震得酒吧歌手的貝司都停了下來,一時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的消化這場糾紛里的正義和邪惡。

    中年人雙眼赤紅的瞪著他,拼命的掙脫著:「你他媽胡說!我要告你污衊,□□!我要讓你蹲一輩子號子!」

    楊江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那些話吼出來之後他就失去了勇氣,他腦子雖然亂的要命,卻也隱約知道自己幹了件非常不理智的事。

    錢心一眼尖他瞥見他的手在發抖,他剛要進去,卻見陳西安忽然說:「那正好,羅先生,我是楊先生的代理律師,我們這邊也打算告你誹謗、惡意傷人、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很高興貴方也有走法律程序的意向,我們法庭上見。」

    中年人瞳孔猛的一縮:「你是什麼東西!」

    陳西安平靜的說:「只是個普通的、有道德的律師。」

    錢心一咂舌的看著他瞬間就變了個職業,還裝的挺唬人。不過那中年人自己心虛,還真被他給唬住了,酒吧的經理勸了勸,把人圍觀的人遣散,把鬧事的雙方分別請到包間裡去了。

    錢心一跟著陳西安進了個小包廂,看他和經理談完賠償問題,掏了3964塊錢,把人贖走了。

    楊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招呼都沒跟錢心一打,陳西安把人安置在后座上,自己坐到副駕上去了,錢心一把車打燃,說:「去哪兒啊?」

    陳西安揉揉眉心,想了想說:「謝謝,讓你見笑了。送到我家去吧,不太放心。」

    錢心一轉著方向盤從後視鏡里看了楊江一眼,發現他捂著眼睛在哭:「感覺不如我被開除的事好笑,怎麼走?」

    陳西安側過臉看他,把錢心一看的怪不自在要說話的當口,忽然說:「你被開除的事也不好笑。」

    他的表qíng和眼神都太認真了,錢心一心頭一震,想起他是可能是個基佬不敢跟他對視了,作勢去看路:「 無所謂了,不過我當時絕望的打算去跳樓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后座,發現楊江也在聽,便把他從沒告訴過人的陰暗心思bào露在陽光下了:「去……女生宿舍那邊跳。」

    陳西安抿了下唇,連楊江都忍不住淚和傷痕的笑了起來,說他神經病。

    原來二高的女生宿舍跳過一個高考失常的女生,據說死狀慘不忍睹,給很多嬌弱的妹子留下了心理陰影。女生們不敢回宿舍,因此校方抉擇之後,犧牲了廣大男同胞,把男女宿舍對調了。就是他們上一屆的事,錢心一要是去新女宿跳了,那校方必將為開除他付出重建一棟樓的代價。

    楊江笑過之後就感覺沒那麼丟臉了,反正錢心一也沒有看他笑話的意思。他心裡難受的不行,翻了個身假裝睡去了。

    錢心一和陳西安沒再聊什麼,因為聊什麼都不合適,於是一路只有導航的提示音,最終車停在了陳西安的家樓下。是個不新不舊的小區,離和平橋還是有點遠。

    兩人合力將醉酒睡過去的楊江扒出來,陳西安背著人,邀請錢心一上去喝杯水。錢心一說他還要照顧楊江他就不去了,陳西安不好勉qiáng他,看他驅車離開了才背著人進了樓。

    錢心一回家沒十分鐘就接到了陳西安的電話,問他到了沒,他說到了讓他早點休息,掛了電話坐在客廳里喝酸奶,心裡一股子分不清彆扭還是微妙的感覺,自從他媽改嫁了之後,再沒人對他這麼……上心過,還管幾點到家的。

    他窩在沙發上把酸奶吸管咬癟了又咬方,再咬成癟的,吸空空盒子弄出一陣呼嚕呼嚕的動靜,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一會兒越想越覺得陳西安可能是個同,一會兒又覺得楊江的故事好像很論理風,最後把沙發墊子一踹,蓋了個關我屁事的戳,進房看電視去了。

    另一邊楊江被陳西安扔在沙發上自生自滅,10點半的時候頭痛yù裂的醒過來,發現他的好基友在他的健身房跑步。

    楊江去浴室潑水洗了把臉,心qíng還是十分不明媚,就順了茶几上的醒酒茶跑到健身房門口去撩閒:「陳律師,你什麼qíng況?不會是裝Gay裝上癮了吧?」

    陳「律師」穿著黑色的背心和運動褲,跑的滿身大汗,吐息倒是很平穩:「別拐彎抹角的說話。」

    楊江沒骨頭似的歪在門框上,眼裡注滿了審視:「你對錢心一……」

    陳西安立刻橫向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楊江似乎不知該怎麼描述:「跟,對別人不一樣的感覺。」

    陳西安摁下開關鍵,站定了用毛巾擦著臉說:「怎麼不一樣?」

    楊江邊想邊說:「你問他的過去、打電話找他幫忙、還請他到你家裡來坐,你似乎,挺願意接觸他的。」

    楊江的預感是對的,這些都是很平常的小事,但是對陳西安而言不是。這套房子是當年八局提供優惠的時候他湊錢買的,買下之後這麼多年,都只有楊江和他爸媽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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