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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7:43 作者: 公子優
祝文嘉在一邊看庭霜動作,問:「你搬回來住嗎?」
「不吧。」庭霜拆開一箱子舊教材和漫畫,一本一本往外拿,「租的房子離公司近。」
「但是離家遠。」祝文嘉說。
庭霜沒說話。
祝文嘉又說:「爸希望你住家裡。」
庭霜指了一下地上的漫畫書:「你要麼?」
祝文嘉看了一眼房裡的書架:「放你房裡放我房裡不都一樣嗎?」
「也是。」庭霜說完,去拆下一個箱子,拆開發現是一些雜物,其中有個扁了的足球。他拿起來掂了掂,又去箱子裡找充氣泵。
「搬回來吧。」祝文嘉走到庭霜身邊,喊了一聲,「……哥。」
庭霜給足球充完氣,才說:「我住家裡,你不難受麼。」
案子還在偵查階段,翁韻宜還在被羈押期里。
「難受。」祝文嘉頓了一下,說,「你住不住家裡,我都難受。」
「我知道。」庭霜說。
他們一人坐一個紙箱子,兩個人都沉默著。
庭霜拋了很多下球,然後開口:「出去踢球麼。」
祝文嘉張了張嘴,乾巴巴地說:「我不會。」
庭霜把球丟給祝文嘉,說:「我教你。」
天黑著,院子裡的燈全部亮起,草坪寬闊。
庭霜從顛球教起,祝文嘉學了半天,連手也一起用上,最多只能顛三個,姿態極其狼狽。
「能不練這個嗎?」祝文嘉滿頭大汗,抱著球坐到台階上,「我們就不能直接開始踢嗎?」他指了指院子兩端的樹,「那個當你的球門,這個當我的球門,看誰進得多。」
庭霜站在祝文嘉面前,說:「得了吧,跟我踢,你連球都搶不到。」
「要是我能搶到呢?」祝文嘉把被汗浸得半濕的頭髮紮起來,抬頭看庭霜。
「那也沒獎勵。」庭霜往祝文嘉腿上踢一腳,「起來踢球,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祝文嘉站起來,說:「要是我搶到球,你就搬回來住。不然我今晚直接跟你回你租的房子裡。」
「祝文嘉你又開始了是吧?」庭霜說,「那你搶一個試試。」
兩人踢球一直踢到很晚,護工出來跟庭霜說,祝敖在窗邊看他們踢了一晚上球,看得挺高興的,現在已經睡了。
「睡了就好。」庭霜轉過頭,對祝文嘉說,「我得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你得搬回來。」祝文嘉叉著腰,氣喘吁吁,「我不但搶到球了,我還進了一個球。」
庭霜點點頭,說:「嗯,通過扒我的褲子。」
他說完這句話就笑了出來。
祝文嘉也咧開嘴笑了,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你幹嘛?」庭霜看祝文嘉要哭,就逗他,「爸已經睡了,你哭他也不會出來幫你訓我。」
「……哥。」祝文嘉緩緩蹲下來,把頭埋進膝蓋,草地的味道鑽進他鼻子裡。
「嗯」庭霜應一聲。
良久,祝文嘉的聲音才悶悶地從底下傳出來:「這是第一次,闖禍以後……沒人給我兜底。」
「也……不算闖禍吧。」庭霜在祝文嘉身邊坐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拋球玩,足球一次一次地飛向天空,變得很小,像要就此消失,可就在眼睛以為它要消失的時候,它反而從空中落下來,越落越快,穩穩噹噹地落回手心,「有時候,事情就會變成那樣。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可能是我沒處理好。」
祝文嘉埋著頭,不說話。
「天塌不了。」庭霜的聲音聽起來很可靠。
祝文嘉把頭抬起來一點,露出滿是淚痕的臉:「……是麼。」
「你還真哭啊?」庭霜去褲子口袋裡摸餐巾紙,沒想到餐巾紙沒摸到,卻摸出一塊皺巴巴的、角落繡了「bai」的手帕。
他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塊手帕為什麼會在他口袋裡。
那夜他們剛在一起,柏昌意騎車載他去市中心,他在路上摘了一串櫻桃吃,柏昌意給他遞一塊手帕擦手。
當時他說要洗乾淨再還,結果一直忘在了口袋裡。
他忽然聞到了一點夏天開始之前的味道,那味道把他帶回為重修憂慮、為柏昌意心動的簡單日子。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久到他有點恍惚。
「行了別哭了,我沒帶紙。」庭霜把手帕塞回口袋裡,想了一會兒,說,「我媽離開這個家的時候,我以為天會塌,但其實過了一段時間我就習慣了。還有很多事也一樣,比如跟梁正宣分手,比如爸生病。之前我還覺得要重修一門課是很大的事,回頭看,那簡直連個坎都算不上。」
庭霜站起來,一邊顛球一邊繼續對祝文嘉說:「其實吧,過日子比較像顛球,接到球的那一瞬間你覺得成功了,但是成功很快就離開了,你要掙扎著去接下一個球,球很容易掉,一掉你就感覺自己失敗了,而且失敗比成功容易得多,不過失敗和成功一樣,都是一陣子的事,你把球撿起來,掙扎著繼續顛就行了。」
他說完,一手抱起足球,一手把祝文嘉從地上拉起來:「走吧,進去,今天我住家裡,明天下班就搬回來。」
第八十四章 奔往
深夜,庭霜躺在床上,跟手機那頭的柏昌意講話。
「你有沒有發現你丟了一塊手帕?」庭霜手裡拿著忘還的那塊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