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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7:43 作者: 公子優
    展位的B區是各系列工業機器人的展示,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每一個機器人是如何快速而準確地工作的。

    C區是一個開放式的交流區,用於報告、討論和會餐。

    庭霜站在B區的一個並聯機器人前面,看它是怎麼以極高的速度把混在一起的三種不同顏色的藥丸精準無誤地分揀進三個不同的瓶子裡的。

    「看出什麼來了?」祝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並聯式的比平面關節式的速度快不少。」雖然昨天才吵過一架,但庭霜就事論事,「視覺系統的識別速度也很高。我記得我大一的時候去公司看,比現在差遠了。」

    祝敖說:「五年了,也該有點進步。」

    這話好像不只在說機器人。

    但有些事,就是改不了啊。

    「爸……」庭霜不喜歡拐彎抹角,乾脆直接問祝敖,「我想問問,為什麼我跟男的一起,就不行啊?為什麼啊?不行總要有個理由吧。」

    祝敖剛要說話,柏昌意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祝先生。」

    祝敖轉過身,臉色有一瞬的尷尬。

    剛才的話,不知道柏教授聽到了多少。

    要是他知道了庭霜是同性戀,也不知道庭霜這傻小子在學校里還待不待得下去。

    「HAAS那邊還有一些事要跟RoboRun談。」柏昌意的表情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區別,「我剛好路過,就過來說一聲。」

    「好,我現在過去。」祝敖朝柏昌意點點頭,又囑咐庭霜,「你認真看展,別往外亂跑。」

    說完,他就跟柏昌意一起去HAAS那邊。

    柏昌意說:「剛才——」「剛才小孩就是亂講話,柏教授你不用管他。」祝敖笑著擺擺手。

    柏昌意聞言低笑一聲,說:「我是說,剛才HAAS那邊表示SF&M的項目進展不錯。」

    那笑里的意思明顯就是聽見了庭霜的話,只是不提罷了。

    好像也沒怎麼介意。

    祝敖沉默一陣,嘆了口氣,說:「柏教授,當爹不容易啊。我拿你當自己兄弟,也就不避諱那些了。你說這要是你兒子,你怎麼辦?」

    第三十四章 兒子同性戀要不咱治治?

    這要是我兒子……

    柏老闆心想,這還真不能是我兒子。

    「做父親的確不容易。」柏昌意笑說,「我有個朋友也有類似的經歷,好一番波折。我理解。」

    「哦?」祝敖問,「那他最後解決了問題沒有?應該也不好辦吧。」

    柏昌意說:「嗯是不好辦。大概花了半年才解決。」

    祝敖說:「半年?那挺快。怎麼解決的?我倒想跟那位老兄取取經。」

    兩人走著走著,正好路經展館的一個側門,柏昌意看了一眼手錶,說:「還有時間,不如我們出去聊兩句?」

    展館裡隨時可能遇到公司員工和合作夥伴,確實不是談這種話題的好地方,祝敖點點頭,跟柏昌意一起出了館門。剛好不遠處有會展中心設置的吸菸區,祝敖說:「咱們哥倆一塊兒抽一根?」

    哥倆。

    柏老闆心情略複雜。

    兩人坐在吸菸區的沙發上,中間隔一張方幾。

    柏昌意左手指間夾著點燃的煙,卻不怎麼抽,只時不時朝方幾中央的菸灰缸里撣一下菸灰。

    「那位朋友跟我是忘年交,遇上這個難題的時候,他兒子已經三十多歲了。」柏昌意說。

    祝敖抽了口煙,說:「他兒子三十多了還沒結婚?」

    「結了。」柏昌意笑了笑,「後來有一天,他兒子突然打電話跟他說,爸,我是同性戀,剛離完婚,現在坐在車裡,不知道該去哪兒,感覺沒地方可去。」說到這裡,柏昌意停下來去撣了一下菸灰,同時瞥了祝敖一眼。

    祝敖像是想起了什麼,在繚繞的煙霧後微微眯起了眼,半晌才說:「是他前妻知道了以後,主動要離的?」

    柏昌意說:「是。」

    祝敖笑了一下,眼角的細紋深了些:「男人麼,年輕時候不懂事,總會犯點錯。有些女人……眼裡揉不得沙子,說走就走。你那忘年交呢?也沒勸勸他兒媳,讓小兩口再考慮考慮?」

    柏昌意說:「離婚已成定局。我那忘年交深受打擊,一時接受不了他兒子喜歡男人。」

    祝敖說:「你看,不光是我吧,是個爹都接受不了……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柏昌意說:「我這朋友崇尚科學,所以他去找了一位心理醫生來解決問題。」

    祝敖聽了,若有所思地抽了一會兒煙,說:「找個心理醫生……有這個必要嗎……而且,有用麼?」

    柏昌意說:「效果不錯。雖然花了半年時間,但終歸是解決了問題。」

    祝敖點點頭,說:「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事兒應該找醫生呢?有道理,我也是崇尚科學的人,這種問題就應該找醫生。哎,柏教授,你朋友找的那位醫生是中國人還是德國人?方便的話,介紹給我如何?你朋友的兒子花了半年時間來治同性戀……那你說,我兒子得花多久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柏昌意微微皺眉,像是不太理解祝敖的話。他思考了兩秒,才看向祝敖說:「祝先生,你可能對我的話有一些誤解。」

    祝敖也不懂柏昌意了:「什麼誤解?」

    柏昌意抽了一口煙,慢條斯理地撣了一下菸灰,說:「心理醫生是為我那位忘年交請的,不是為他兒子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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