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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5:58 作者: 林苡安
    「誰?」顏子樂擰著沒,問:「你愛的人是誰?」他想,她又要玩什麼把戲?以為她還要引他吃醋,挽回他的心。

    「我說出來,你別笑我。」

    「不笑你,你說,我很想聽。」他哄著問。他倒是很想聽聽他能編出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來。

    「那一年,我剛認識你那一年,你在學校很紅,好多女生向你示過好,你知道為什麼嗎?」

    顏子樂想了想,他還真不知道。那一年,他突然在學校里紅起來,每隔一兩天就會收到女生送的禮物,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是桃花運來了還是他突然長帥了,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也懶得去想,他是具有這般魅力的。他問:「為什麼?你知道?」

    「嗯,因為,那一年《古惑仔》很紅。」

    那一年《古惑仔》很紅。每一個不安於室的小伙子都希望自己變成陳浩南,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希望自己有個陳浩南一般的男朋友。束河也不例外。她把交補習班的錢拿去買了全套《古惑仔》的錄影帶,每當吃晚飯時都會挨個問家裡人晚上會不會去打牌。如果去打牌,她就會一邊做作業一邊看《古惑仔》,百看不厭。如果去打牌,她就會一邊做作業一邊看《古惑仔》,百看不厭。她的同學莉莉也是「古惑仔迷」,經常托人從香港買回一些娛樂雜誌,裡面通常都會有好幾版關於鄭伊健的最新消息,兩人常在上課時傳小紙條討論那些消息的真實性,「聽說他喝邵美琪在談戀愛?!」「OH,NO,他們一點也不般配,他適合黎姿!」「不,他適合周慧敏!!!」他們每天放學後都會到學校附近的小賣部問老闆有沒有進鄭伊健的布黏膠或海報,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都面色凝重沉默寡言,其實心裡都在幻想著自己穿著漂亮的衣裳(而不是大籠大垮的校服)遇到壞蛋的調戲會突然出現一個陳浩南打著打火機帶著一幫小弟來營救你。有一天,這個願望還真的實現了。莉莉在看校籃球比賽時不小心踩到一個高年級女生的腳,那女生叫囂著要打她。一個巴掌還沒扇下去,便有人出手相救,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人叫顏子樂,他說:「美女,欺負小同學是不對的,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嗎?」莉莉都看呆了!天!他長得好像陳浩南啊。她轉身就跑,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是被這陣勢給嚇跑了,其實她是跑去找束河。她氣喘吁吁地找到束河,說:「哎呀,他出現了。」「誰?」「陳浩南。」

    他們悄悄地從人群的縫隙中看他,束河捂住臉說:「天哪,好像呀。」

    那一刻她就愛上他了。

    顏子樂知道這一切差點沒把嘴裡的咖啡噴出來。怪不得好多人第一次見他,就說他好面熟,包括蘇九久的朋友錦繡,也說對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如此。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等心情平靜下來以後,他嘆口氣說:「叫我說你什麼好?」束河難為情地笑,說:「我也就是一個《古惑仔》迷。」顏子樂說:「這麼說,我只是一個替身咯?」簡直有些荒唐,無理取鬧。束河還沒答他,他就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得了,我真想揍你。」看了她一眼,又說:「幸好沒選你。」蘇九久是真愛他。至少從沒聽她說他長得像鄭伊健的事情。束河說:「嗯,你選對了人。」說完釋然地笑,終於把心裡的包袱給放下,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偏頭看窗外,熙來攘往,穿深色衣服的人經過,便從玻璃上映出,顏子樂有些哽咽。她也不回去,給他時間來消化悲傷,終於輪到了他來悲傷,愛的天平總算是放平了。她用手撐在下巴上看,像是看一部戲的劇終。結局還不錯。

    那天夜裡,她夢見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服務生,推開她臥室的門,什麼話也沒說,徑直幫她打掃房間,她只是再一邊看,想,好了,下一個人可以住進來了。

    她這才算是告別了那個為偶像而痴狂的青春時代。

    第24章

    束河同張哲成的婚禮現場臨時出了一點小狀況。張哲成因為頭一晚喝得太多,居然姍姍來遲。只有束河一個人站在酒店門口迎賓,搶親那一段都迫不得已地給省了下來。客人來了不少,又都只見新娘不見新郎,便不知該不該進去,只好遠遠地站在門口抽菸等。新娘望著他們,他們望著新娘,都尷尬而禮貌地笑。婚慶那邊的工作人員著急地對束河說:「不能再等了,再等就來不及了,先把合影拍了吧。」束河說:「只有我一個人,怎麼拍?」工作人員靈光一閃,說:「有了。」

    他讓束河把放在簽到台上展示的婚紗照抱在胸前,說:「先將就了吧。不然沒個合影怎麼行?」束河拿過它來,哭笑不得,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攝影師說:「沒辦法呀,客人要進場啦,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束河勉強答應,把那婚紗照舉在胸前,一臉的喪氣相。「來,笑一笑,笑一笑嘛。」攝影師還在那裡努力地調節束河的情緒。束河試探般地環顧一圈偎在身形的客人,他們都友善地點點頭以示鼓勵,同時也表現出大度的姿態表示他們絕不會笑話她。她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只得委屈地照做了。其實客人是嘴上沒說,可心裡都不約而同地想著,真他媽像嫁給了一個死人。

    張哲成終於來了。在大家都以為他逃婚了的時候,他終於千喚萬喚地始出來了。

    他的出現,令全場沸騰,客人們都站起來熱烈地鼓掌,好像他來也是一種勇敢的表現。他慢慢走向台上的束河,從束河父親的手上接過她的手,說:「對不起,父親大人,我來遲了。」束河好像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那雙曾經炙熱地凝視過她的眼睛,那張層級吻過她溫暖的肚臍的嘴唇,都像被蒙上了一層繚繞的霧氣,朦朦朧朧的像在夢境裡。啊!這張模糊的面容她又何時把它真正地看清?!她撩開白色的蕾絲,哦,原來是頭紗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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