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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0:43 作者: 堰橋
    買了一斤新糯米,扔進了籃子,繼續逛。對於米糧價格我生了心,又問了幾家糧鋪,得到的結論都是如此。現在西風才起,要是等江南大批量的新米到來,豈不是糧價會更低?釀酒靠的就是糧食,今年既然是這個形勢,需要跟春梅姐一起商量策略,大熟之年的糧食質量高,釀出的酒品也好。

    「憑啥子,他買就是五文錢,我就要七文錢,你欺負我外鄉人,不領世面嗎?我告訴你,天子腳下,我兒子還是當官的哩。你信不信我報官,讓官差來抓你!」我聽見一個大嗓門在那裡叫喚,側過頭去一看,是方才那個瘦個子大娘,插著腰跟買菜的大叔吵了起來。

    「我的媽呀!嚇死了!天子腳下,你知道有多少官嗎?這一條街上住著多少官?大官家的女眷會像你這樣,買個菜,一葉子一葉子地挑?您知道大官家是怎麼過日子的嗎?你這樣的老太太,起碼有十來個年輕丫頭來服侍,吐一口痰的痰盂都是金子做的。」那攤主不似前面的賣藕小哥那樣好講話,「諾,就跟那兩個小娘子那樣的年輕娘子,伺候在您身邊,叫你一聲老夫人。你愛吃怎麼嫩的都隨你吃!你現在給錢!」

    我好好地往前走,這不是躺槍嗎?那大娘大吼一聲道:「我家兒子是狀元郎,是在翰林院的侍講!我不買了行不?」狀元郎,侍講?我突然愣了一下,狀元郎三年一屆,從修撰到侍講的是已經熬了幾年資質的,老太太這個年紀?我腦子裡冒出了春梅姐的夫君,李侍講。

    「管你是探花還是狀元,今天我就要讓大家評評理,是不是這個老虔婆不講道理?好好的菜被她摘成這樣。你要走得付錢,我這菜沒法子賣了。」那攤主看起來也不是個好惹的,一把拖住了那大娘,不讓她走。

    「在陶莊可沒人敢這麼對我,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去報官!」陶莊,春梅姐確實說過他們老家叫陶莊。我更加確信,這大娘極有可能是春梅姐的家姑。不過她的所作所為,也是讓我開了眼界,這樣的婆婆,也是額頭碰上天花板,撞了大運才攤上的。

    「行啊!你要報官,我跟你一起去官老爺那裡評評理!今兒我就不做這生意了,也要跟你這個老虔婆來扯扯清楚!」那攤主氣勢洶洶地說道,還拉著她的手臂。

    那大娘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聲嚎哭道:「天殺的,欺負我個外鄉人啊!」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阿牛,去叫巡城差哥過來,咱今天就跟這老虔婆奉陪到底了,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狀元郎,會有這樣的娘!」那攤主高聲說道,一個強狀如牛,人如其名的小伙子,飛奔出來。

    搞得一堆的人圍了過去,將我的視線全然擋住,我卻也聽得裡面鬧騰地厲害,那個大娘在家裡可能摔橫慣了,但是到了這裡誰會讓她?京城裡隨便找一個人,都跟官員七轉八彎的關係。

    「奶奶,您說那大娘,不會是李夫人的婆母吧?」聽雨也是這麼想。

    「去瞧瞧!要真是春梅姐的婆婆,這樣扯來扯去,壞了姐夫的名聲,畢竟翰林清貴。」我說道,「你且去如此……」我在她耳邊說道。

    聽雨過去撥開了人群,只聽她在那裡對著那大娘道:「劉婆子,你鬧什麼鬧?跟著老夫人進京,在老夫人面前冒功說要過來買菜,這菜買在哪裡呢?還不跟我回去?」

    「哎,你誰啊?」

    「怎麼回事呢?這是我們家老夫人的貼身婆子,要跟著我們出來買菜,我們不願帶她一個鄉下人,她就自顧自地過來買了。」聽雨略有嫌棄的話語,演戲地極像。

    「原來是你家的婆子啊,她方才還冒充你家老夫人,你瞧瞧她將我家的菜挑成這樣,怎麼算?」那攤主說道。

    「稱一下,幾文錢一斤?」

    「我不是婆子,我是狀元郎的娘!我不認識這個女人。」那大娘吼道。

    「別以為給咱們爺吃了兩口奶,就不當自己是下人!」聽雨喝止她,並且與那攤主稱完了菜,拿了菜,「還不快走!」

    聽雨手裡拿著一捆菜,強拉著那大娘,那大娘自然不從,嘴裡罵著髒話道:「哪裡來的小蹄子?將我當成下人,你不怕天打五雷轟?」聽雨的手勁不小,急步拉著往我這裡走,我寒著臉不說話,帶著他們往市集外頭走去,那大娘還在罵罵咧咧,到了市集口子上,聽雨將那捆菜塞給那大娘手裡,我對她說道:「今日我只當你是李侍講的娘,權且幫你解了這個圍。你可知方才要是被五城御史給抓了,進了牢里,有可能害你家李大人丟官?」

    「我不怕,難道京城就不講理了?難道我這樣就要坐牢?」這個邏輯?她還覺得她有道理,要心裡有個希冀,希望她不是春梅姐的婆婆。但願今天我是幫錯人了

    「那行,你自回去跟那攤主講理去!」聽雨說道,將那捆菜塞給了她。只見她也不說一句,將那菜抱在了手裡。拎著剛才那一截藕,轉身離開。

    我拐道兒去了春梅姐的家,剛踏進她家的門,就看見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娃娃在小院子裡亂竄,後面跟著一個穿著一件紫色褙子的一個年輕婦人,那頭上剛巧是我前兩日送給春梅姐的,一支藍寶簪子,特別的切面,是我設計了讓首飾鋪子加工的。

    「李夫人在嗎?」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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