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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10:43 作者: 堰橋
    第8章

    洗去一身的煙火氣息,拿了一瓶酒,往嘴裡倒了一口,辛辣之氣已經去了七八,還算有些味道,倒也不負那老爺子的一聲:「好酒!」

    細思之下,老爺子恐怕不是黃家的長輩,若是沒有料錯乃是當朝的靖國公了。如此一來所有一切都連貫了起來。常兄回去說要娶我這個開飯館的市井女,他們家不同意。那不是廢話嗎?我這等身份給他做個妾,我都該謝天謝地謝菩薩了,順便將自己洗刷乾淨,默默地躺在他床上等他耕耘才是。何況是明媒正娶做夫人?

    所以他就請了他外公靖國公老爺子出面,想來老爺子一樣被自家外孫震撼到了,不過他倒是沒有一味反對,而是來了一次實地考察。卻沒想到跟老春頭聊到了一起,這老頭估計也是不太靠譜的人,我這等性格入了他的眼緣?才讓他從中協調,請來了護國侯夫人來保媒。

    我點了一支蠟燭,拿著酒進書房,用手裡的蠟燭點了燭台上幾個燭火。回顧四周書架上空空如也,除了我偶爾解悶的幾本話本子還在之外就別無其他。這桌上是一疊宣紙,一房硯台,一塊殘墨,筆架上還有一支狼毫。

    我鋪開了紙,研了墨,再來一口酒。這一世我的酒量極淺,不過兩口已經覺得滿臉熱意,推開面向天井的那扇窗戶,春末的夜晚涼爽的微風吹在臉上正愜意,燭火隨風翩然而動,不去管它,提筆蘸墨,腦中是常兄如此用心去承兌當日一諾,心上又是一熱,下手的卻是李易安《一剪梅》的下半闕: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將將寫完,我看著紙上的墨跡,倒也不負我每日練上的那幾筆。只是這文字,心頭對自己納罕,這一生過了這麼個二十年,還能有這般的文藝之心,旖旎之意?

    再喝上一口酒,酒入喉嚨,坐落在椅子裡,獨自一人發呆,漸漸腦子有些暈乎,前塵往事如夢,前生我朋友遍及天下,為了見上一面,東半球早上出發,西半球早上到達,只為一杯咖啡。驚覺今生識人雖多,然知交寥寥,常兄在這寥寥之中,又占了頭一份,感性向左,理性向右,一時間無法抉擇……

    「發什麼呆呢?」一個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回來,燭光之中,窗前一個黑魆魆的人站在那裡,我的反射弧此刻才到達,驚跳起來道:「嚇煞我了!」說罷,手摸著胸口,輕撫蕩漾地比盪鞦韆還厲害的心。看著這不速之客,想著我孤身女子居住,以後要養上兩條大狼犬才是,即便咬不死那宵小,也能大聲叫喚兩聲。

    那宵小這廂已經從窗中翻入室內,我聲音微冷問道:「常公子夜闖民宅,所謂何來?」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下午護國侯夫人前來,你為何不肯與她庚帖?也不肯答應她保媒?」他欺近我身,在我面前問。

    「我並未推卻,只是想要思慮一二!」我與他解釋,要是理智而言,我才不會答應這個風險極高,收益極低的事情。還不是因為是他,讓我猶豫了?我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那日是你提出讓我娶你!我信守諾言,你緣何要反悔?」他口氣不善,咄咄逼人了些。。

    我笑了笑,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走鏢的,可誰想你是這豪門公子。我這是野雞上不了花陽台,縮了!」

    他反問我:「就這麼點子事兒就讓你縮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張燕!」

    「人貴自知!」我仰頭看他,燭光之下,他這臉此刻看,比往日更深得我心,不似那些小白臉,寡淡無味。又與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好似這眉間多了絲淡愁,這一刻,不知識腦子抽了還是怎麼的?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撫平他眉間的那點子微皺,手未貼上他的額頭,被他抓住,貼到了他的臉頰之處,他用臉蹭著我的手,胡茬刮著我毛糙的手掌心,不知道誰會扎痛誰?想到這裡我輕聲笑起來。

    他另外的手攬住了我的腰,將我帶到他胸前,呼吸漸漸近,這鬼天氣怎地這般熱?我的臉頰本就熱燙,如此便更甚。只看他臉越放越大,瞬間溫熱的唇貼了上來,初始不過是舔著唇瓣,我反應過來,想要張嘴呼叫一聲,卻是給了他可趁之機,他的舌頭鑽了進來,手裡已然將我抱緊,口腔里被搜羅糾纏,我頓覺空氣稀薄……

    過了許久,這硬邦邦的身板才放開我,眼中情緒貌似有些激烈,不知是燭光還是錯覺,他那不甚白皙的皮膚沁出了紅潤之色,他喘著氣,張口問我:「若是今夜要了你的身子,你是不是就乖乖地肯嫁與我了?」

    聽到這句,我哈地笑出聲來,道:「是你傻,還是我傻?你以為我跟你似得想事情用下半身?要學會用腦子!腦子!好吧!」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他搖了搖頭道。

    「去搬個椅子過來,咱倆促膝長談一番!我來教教你怎麼用腦子?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嫌棄!」我指著他道,依言搬了椅子過來,我伸手移燭火,他倒是殷勤,先我將燭火拿近了些。

    我長嘆一聲,調整了一下思緒,可能是酒的緣故,總覺得今日思緒有些收不住,比如剛才發暈去摸他臉作甚?所以我要正經些,端莊些,有氣勢些!就這樣我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後語重心長地與他說道:「常公子啊!我跟你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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