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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09:12 作者: 八月薇妮
    當下楚昭一手搭在季淑肩上,一手小心摟著她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季淑抱了起來,他人生的高大挺拔,且又時常習武,體格自是不必說。

    季淑窩在他的懷中,只覺得貼著他的身子,那胸膛硬硬的,忽然想到上次在相府,自己伸手指戳他的胸,只覺得像是戳到岩石上,此刻她安穩了,腿雖然疼,卻也不那麼厲害了,想到此即,就忍不住笑了聲。

    楚昭垂眸,問道:「奶奶笑什麼?」季淑搖頭,將臉向著他胸前靠了靠,嘆道:「沒什麼……」手本來放在自個兒身上,此刻探到楚昭胸前,手指摸了摸他的胸,隔著衣料,仍能察覺那熟悉的感覺。

    楚昭卻不言語,似乎也沒察覺季淑的動作,季淑看了他一眼,看他一本正經,目視前方,面不改色的模樣,忍不住又笑,喃喃道:「總算還有個實誠些的……」

    楚昭人高腿長,走的好似極快,然而過了一刻鐘還未下山,季淑起初還東張西望,後來就覺得他懷中很是舒服,索性就窩著不動,只叮囑道:「快到山下時候將我放下。」楚昭道:「仆下明白。」

    季淑歪頭靠在他胸前,將眼睛閉上,陽光暖暖的,好似楚昭的身體也有幾分暖,季淑打了個瞌睡,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到了山下,季淑醒來,楚昭將她小心放下,季淑單腳著地,另一隻腿本能地屈起,怕疼,就靠在楚昭身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痒痒地,便伸手又抓了兩把,疑心是桃花粉作祟,便回頭看看滿山紅緋,山中那亭子若隱若現,可惜……嘆了口氣,小丫鬟扶著上了馬車。

    一行人驅車回府,季淑入內,先叫丫鬟把藥箱子拿來,把腿上的傷處理了一下,又換了件衣裳,略定了定神。

    春曉說道:「奶奶先前出府,爺來過一次……見奶奶不在,就走了。」季淑大為嘔心,皺眉道:「他來幹什麼?你說我去哪了麼?」

    春曉說道:「奴婢只說奶奶去緋林寺外賞桃花了,爺就沒出聲走了。」

    季淑哼道:「說不來了,又來,說不行了,又他-媽行了,這是個什麼奇葩怪胎……」一瞬間恨不得破口大罵。

    春曉又道:「另外,晚唱已經能起身了,跟暮歸一塊兒關在柴房內呢,奶奶要怎麼發落他們?」

    季淑想了會兒,說道:「去,把她們兩個給我叫來。」

    30.丁香:十年雲外醉中身

    晚唱同暮歸跪在地上,季淑道:「可知道我會怎麼處置你們兩個?」

    晚唱似是極怕的,身子微抖,看向暮歸,不敢說話。暮歸併不看她,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地面,道:「奶奶怎麼罰都是應當的,暮歸沒有話說,只是,晚唱不過是聽我唆使才做了錯事,她本意是不想這麼做的,也不想背叛奶奶,還請奶奶放過她,要打要賣,都讓暮歸一人承擔。」

    晚唱哆嗦叫道:「姐姐……」

    季淑冷笑,道:「你倒是挺講義氣的,什麼都讓你擔著?你想的倒美,要真的這樣簡單就能解決,那就沒有所謂的『株連九族』了!那些被株連的人,還什麼都沒做,如今晚唱是你的幫手,你說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暮歸也知道自己理虧,無奈求道:「只求奶奶心慈,放了她這一遭,她什麼也不懂……暮歸誠心求奶奶了!」說著,就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季淑說道:「襁褓中的稚子什麼都不懂,比她無辜多了,尚且枉死。你說這個,沒用,錯了就是錯了。」

    暮歸掌不住,哭道:「求奶奶罰我就好了,放了她罷!」

    晚唱蹭過來,拉住暮歸的袖子,也哭道:「姐姐,別這樣,我願意跟姐姐一起受罰的,奶奶說的對,我錯了就是錯了,當時我要是多勸著姐姐點,也未必會鬧成現在這樣。」臉上的淚撲啦啦落下。

    暮歸道:「是我的錯,你不是沒勸過我,是我鬼迷心竅,一直逼著你才這樣的,是我害了你。」兩人執手,抱頭痛哭。

    季淑淡淡看著這一幕,此刻才笑道:「好一幕姐妹情深啊,看的我也有些感動……唉!心軟了幾分。」

    暮歸雖然在哭,卻聽的明白,當下含淚看向季淑,道:「奶奶、奶奶?」

    季淑說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如此,好吧,暮歸,你說要一個人承擔,那我問你,我把你賣到jì寮里去,當個千人騎萬人躺的jì-女,你也願意一人承擔?」

    暮歸瞪大眼睛,臉色發白,久久不語。

    季淑笑道:「怎麼,你不願意?也是,你的確要想好了,倘若你要晚唱跟你一起受罰,還不至於這麼慘的……決定了就不可以反悔了。」

    晚唱看看季淑,又看暮歸,叫道:「不行,當然不行!讓我去,讓我去吧!」

    暮歸一聲不吭,任憑晚唱拉扯自己,片刻後才說道:「回奶奶的話,我……我願意!」

    身邊的春曉夏知都面露驚訝之色,只不過兔死狐悲,雖然恨暮歸同晚唱兩個窩裡反,不爭氣,但畢竟曾經朝夕相對,說不為她們有點兒難過,卻是假的,只是不能表露出來。

    季淑說道:「你真的願意?」暮歸點頭,道:「晚唱從小跟著我,因此什麼都聽我的,我該當對她好些才是,卻偏拉她做這種事,是我的罪魁禍首,我願意擔著,只求奶奶真箇答應,別再追究她。」

    季淑笑著搖頭,不再說話。底下晚唱暮歸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季淑拿捏什麼心思。

    季淑沉吟片刻,才又問道:「暮歸,我有兩件事不太明白,去當jì-女之前,你能否給我解釋清楚一二?」

    暮歸此刻已經有些「視死如歸」之意,便點頭,說道:「奶奶請講。」

    季淑道:「第一,你為何對一個人說,只要我離開上官家,你就能當上官直的妾室?」

    暮歸一驚,抬頭對上季淑的目光,剎那間明白了季淑是見過祈鳳卿,或許已經知道她跟祈鳳卿之間的關係、事情的來龍去脈。

    暮歸心頭慘然,慘慘一笑,說道:「若是在以前,我是萬不敢說的,不過此刻也無所謂了,奶奶怎麼也想不到罷?----是大太太親口應承我的。」

    季淑真的是沒有想到,一時皺了眉,道:「太太?」

    暮歸說道:「正是大太太,大太太親口同我說,只要奶奶不在上官府了,就抬舉我黨爺的妾室。我本是不願的,因奶奶也答應過我,只要我悄悄地助奶奶……同祈……」礙於夏知春曉也在,就及時打住,只說道,「只要我盡心替奶奶辦事,奶奶就讓我當妾,可是過了許久,奶奶卻絕口不提此事,我心中惱恨,便就應承了太太。」

    季淑望著她,見她徐徐說來,神情絕非是作偽的。便知道她未曾說謊,只是……太太,大太太?上官直的親娘想讓自己走?如此千方百計,不擇手段,是為了什麼?

    暮歸說道:「那天,本能成了的,誰知道陰差陽錯的……發生了那麼些事,奶奶醒來後,我更是無望,太太那邊自然也指望不上了,我一時發昏,就做了蠢事。」

    季淑點點頭,知道了真相,心裡頭卻沉甸甸的。

    暮歸說完,眼中不由落淚,便伸手擦去,清了清嗓子,道:「暮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不怕得罪什麼人了。不知奶奶想問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季淑的心思從大太太身上轉回來,就問道:「我要問的第二件事是……你為何這麼執著的想要當上官直的妾室?對你而言,當一房小妾,當真是這麼要緊的事?」

    暮歸是個穩重謹慎的人,雖然同她相處的不算太多,但季淑自認她不是那些輕浮的傻姑娘,因此她真的做夢都想不到,暮歸會做出向上官直下藥這種事,如果說她一心想要攀附向上爬,倒是可以解釋。

    暮歸說道:「我……其實……」季淑說道:「怎樣?」暮歸道:「我自小開始,就在府中伺候當差,我……從很久開始,就暗暗地喜歡爺……」

    這個答案更是出乎季淑的意外,不由地瞪大眼睛,傾身向前,問道:「你說什麼?」

    暮歸咬了咬牙,說道:「回奶奶,我……我自許久之前就喜歡爺了……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痴心妄想,只想……只想好好地伺候爺……能近他的身邊就好了,我……」她一邊說著,一邊臉色通紅。

    季淑在這裡吃驚,身後的春曉夏知兩人面面相覷,卻沒覺得怎樣意外。

    季淑的腦袋一時有些混亂,在她心中所想,認定了上官直是個沒腦子的混帳,起初對他還有一份戲耍之意,後來因上官直霸王硬上弓,季淑心頭恨極了他,若說季淑心中有個死囚之地,那上官直就是頭一號的囚犯。

    按理說,上官直此人,生的極為俊美出眾,他本就是世家公子,上官緯也是美男子,大太太雖然面相寡淡,可也不失秀美,上官直又能差到哪裡去?

    且上官直從小就文採風流出眾,逢年過節,才子聚會,總能一枝獨秀,不知傾倒多少閨秀淑媛。

    而上官府內的這些上上下下的丫鬟們,也對上官直十分的傾心,只不過不能說,只是暗地裡想想罷了。

    因此當暮歸說自己「暗戀」上官直的時候,夏知春曉兩人倒不覺得意外。

    可對季淑而言,上官直擁有一個齷齪且黑暗的靈魂,而這個靈魂的陰影籠罩在她眼前,當上官直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所見的只是那個陰影,至於他是否玉樹臨風俊美無儔,她半點兒也沒見到。

    季淑心中如一團亂麻,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望著暮歸,點頭嘆道:「你的品味倒是極為獨特的了……」

    大概暮歸真是愛慘了上官直,故而才替她鞍前馬後跟祈鳳卿兩個廝混,故而才答應大太太,求祈鳳卿帶她離開上官府,兩個法子都不成,就使出用藥的一招,偏被棠木院那位給壞了事。

    在此之前,大概暮歸也多多少少用過些手段「勾引」或者「暗示」上官,可惜……上官直那廝是個迂腐君子,多半視而不見。

    所謂: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上官直對她來說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禍害,對暮歸卻是求之不得的甘泉。

    呸!季淑一想到上官直,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身後春曉說道:「奶奶,她已經都說完了,是不是要把她們兩個趕出去?」

    暮歸叫道:「奶奶,奶奶要問的奴婢都說了,奶奶答應過要放了晚唱的。」

    夏知罵道:「呸,你別不要臉了,給爺下藥,你怎麼想出來的,虧我們平日裡還一起罵棠木院那位狐媚,你自己怎麼也跟她學起來了!你還是跟著奶奶的人呢,弄得我們一屋子的人都跟著沒臉!你就別叫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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