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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09:12 作者: 八月薇妮
    那人一出場,正恰恰貴妃有些醉了,腰肢一轉,做了個亮相要等待明皇帝,卻正在此刻,貴妃雙眸抬起,掃了一眼二樓。

    登時之間,貴妃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便真真歪了出去,堂下眾人一片譁然,那唐明皇趕前兩步,將貴妃柔軟的腰肢一攬,便道:「哎呀愛妃,你真真是醉了,李太白為你所說的『沉香亭北倚闌干』,朕看,該是沉香亭北倚君王才對呀!」正是那轉腔兒拿調子的戲文聲音。

    連季淑這個外行人都知道貴妃是失誤了,可是這唐明皇卻很是機靈,竟然不露痕跡的將場面兜了回來,且如此渾然天成毫無紕漏,台下眾人轟然叫好,貴妃緩緩起身,亦道:「臣妾……不勝酒力,請陛下恕罪呀!」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向季淑。

    季淑掃了貴妃一眼,卻只顧望著那英武的唐明皇。接下來,便是唐明皇跟貴妃的調笑場面,兩人在台上你來我往,或倚或扶或調笑,郎情妾意,其樂融融,看的季淑都眼熱起來,心道:「只可惜李隆基是皇帝,不然的話,兩人在民間,倒可以算是一對天生眷侶,可惜,可惜。」

    終於一場戲罷了。身後帘子一掀,是戲院的那女人進來,道:「奶奶,鳳卿下台了在後面歇息,我引奶奶去如何?」

    季淑正要見見鳳卿的真面目,便起身相隨,帶著夏知春曉兩個,出了包間,順著上了樓,到了三樓的第二間房,那女人說道:「奶奶,鳳卿在裡頭,奶奶請自便,我還有他事,片刻再來伺候。」

    季淑答應,卻知道這女人不過是藉故離開罷了,她就對春曉夏知說道:「你們兩人也等在此處。」兩人答應。季淑推開門邁步進去,將門略微一掩,卻見裡頭竟是個挺大的房間,卻空無一人,季淑見左右兩側各有一門,一邊的帘子垂著,一邊的卻打起來,她便向著打起帘子的門走進去,果然見先前唱李隆基的那人果然就坐在裡頭。

    那人聽了動靜,便轉過頭來,妝容並沒有退,戲服衣裳敞開一半,還不曾脫,露出裡頭白色底衫,一見季淑,頓時怔住,手掩住領口。

    季淑打量了一番他那張臉,隱隱地竟覺得有幾分熟悉,看他不語,便道:「方才你,唱的不錯……」那人笑一笑,似表示感謝。

    季淑望著他的雙眼,道:「祈鳳卿,……我只是有些不解,為何在發生那樣的事之後,你竟還能若無其事的在這邊登台表演。」

    那人不語,卻皺了皺眉。季淑道:「為何不說話?難道你也同我一般,把那天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人咳嗽一聲,才說道:「奶奶……不,夫人。」聲音竟也是極為熟悉。

    季淑一驚,說道:「你……你是……」

    那人將衣襟一掩,抄手行了個禮,低頭說道:「夫人,仆下是楚昭。」

    季淑怔怔地盯著面前的楚昭,臉飛快的紅了起來,一時亂了思緒,驚道:「楚昭?你……你是祈鳳卿?」

    楚昭苦笑,道:「夫人誤會了,……我非祈鳳卿,原先出演唐明皇的人病了,我不過是來客串一把的……先前我也是常常來。」

    季淑嘴巴張大,道:「原來是你的業餘愛好,那麼……」楚昭道:「業餘愛好?」季淑說道:「就是你本職工作之外的兼職……那麼,你不是祈鳳卿,祈鳳卿是哪個?」心中靈光閃爍,忽地想到一個可能,忍不住渾身發涼。

    正在這時,卻聽到一個很是柔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這麼幾天不見,你居然……把鳳卿是什麼樣子都忘了?」雖然竭力壓制,卻仍能聽出帶一絲顫音。

    季淑驀地回頭,見身後站著個身段兒高挑的男人,不錯,雖然說一身的婀娜風流,更是面勝桃花,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氣息,不折不扣的男子聲音。

    只不過,在未曾見到他之前,季淑做夢都想像不出,原來世上還有這種男子,水沉為骨玉為肌,造化天生使絕色。

    面前的祈鳳卿,一身溫柔款款的氣質,在褪下了貴妃的妝容打扮之後,這男人身上,磊落蒼涼,滋味難言。季淑忽地留心到,在他人面桃花的臉頰邊上,青紫一片,竟還帶著傷。

    作者有話要說:哦,沒有一個人說鳳卿是好人啊,哇咔咔。。

    嗯,今天會盡力再更一章的。。。T__T

    捉幾個小蟲~~

    7、水仙:暗香已壓酴醾倒

    祈鳳卿人面桃花的臉,臉頰邊上青紫一片還帶著的是傷,方才大量的脂粉水彩堆積遮掩住了,此時洗去了所有,才坦坦蕩蕩露了出來,然而這竟分毫無損這人之美,反讓人心中橫生無限憐惜。

    季淑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然而望著眼前的祈鳳卿,卻不由地有些「心如鹿撞」的感覺。

    他大概是剛淨了面,臉上還帶著些潤澤之意,雙眸之中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帶了淚,泛著水光,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只是一身白色的戲服里襯,晃晃悠悠的下擺,惶惶不安一般。

    原來他才是祈鳳卿,那個扮相絕美,讓季淑認為是女人的祈鳳卿。直到現在,季淑才明白暮歸曾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祈鳳卿扮旦角,是不會給人任何違和感的,三分天生,七分卻是功力。

    面對這樣的祈鳳卿,季淑一時說不出話。身後楚昭低低咳嗽了聲,說道:「鳳卿,我借你的房一用。」

    祈鳳卿手上還捏著一條白色擦臉帕子,大概是聽到這邊動靜故而過來看看,聽了楚昭開口,祈鳳卿閃身到一邊,道:「好。」

    楚昭低頭,又道:「夫人,仆下先告退了。」季淑點頭說道:「好。」

    楚昭繞過季淑身旁,過了祈鳳卿身邊,邁步走了出去,一直到現在季淑才反應過來,想將楚昭喚住,心念一轉,還是罷了。

    她一開始錯認了楚昭是祈鳳卿,而後又被祈鳳卿的絕色震撼,整個人有些無所適從,一直到現在,季淑心中才想道:「我一直不明白為何花季淑頂著yín-婦的頭銜,又怎會隨便跟個戲子私奔,如今一看……倒是有幾分明白的。」

    古人云:衝冠一怒為紅顏。祈鳳卿雖非紅顏,卻更具有令人神魂顛倒本事。

    祈鳳卿見楚昭去了,便走上前來,一語不發,探手將季淑的雙手握住,在手中捏了幾把,又伸手撫向季淑臉上。

    季淑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當下皺眉躲了躲,道:「你做什麼?」

    祈鳳卿攥著她的手不放,手仍在她臉上摸了一摸,才道:「怎麼會……怎麼會……你無事、無事麼?」

    如此靠近來,季淑才驚覺他竟然跟楚昭差不多高大,她本來在台上就能發覺這旦角長的極高,一定是男人扮的,可是祈鳳卿的演繹實在是太過動人,加上他扮相絕艷之極,讓人自然而然忽略了他的身高,只留心他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去了,又哪裡會留心其他。

    季淑抬頭,祈鳳卿雙眸盯著她,這雙眼睛生的極是勾魂,季淑只看了一眼便轉開頭去,似乎祈鳳卿的雙眸具有某種令人神魂顛倒的力量。

    季淑道:「你還問我?我今日來……就是想問你……」祈鳳卿的手順著她鬢邊往下,輕輕地擦過季淑頸間,季淑身子一僵,腦中忽地浮現一幕荒唐場景。

    似乎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將唇印在頸間,吐氣如蘭,悄聲細語,然後一對赤-裸如白玉般的手臂,勾住他的頸子,兩個人纏在一塊兒,難捨難分。

    季淑如過電一般,猛地將祈鳳卿推開。

    祈鳳卿猝不及防,被推得後退一步,吃驚地看著季淑。

    季淑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才說道:「我來是想問你,----當日你為何害我!」

    祈鳳卿身子發抖,說道:「你說什麼,我害你?」季淑冷哼道:「你休要裝樣子,當日不是你害我,還會有別人麼?」祈鳳卿閉了閉眼睛,兩行清淚自眼角滑出,是個極傷心的模樣。

    他本就生的動人,如此淚落,簡直叫人心碎。

    季淑硬著心腸看著,逼問道:「為何不語,莫非是心虛了麼?」

    祈鳳卿長長的眼睫抖了抖,復又有一滴淚墜地,手中的帕子也跟著落下,他輕輕搖頭,後退一步。

    季淑道:「祈鳳卿,你倒是說話啊!」

    祈鳳卿伸手,揉了一把雙眼,肩頭抖了抖,竟輕輕笑了出聲兒。

    季淑見他哭哭笑笑,心中不由有些緊張,祈鳳卿將手鬆開,一雙極好看眼睛已經通紅,低低說道:「我害你?我心虛?你來……就是為問我這個?」

    季淑道:「不然怎樣。」

    祈鳳卿雙眸不抬,說道:「罷了,你要是疑心我,如今你好端端地……去,去把衙門的人叫來,讓他們拉了我去,判我個jian-騙不遂,讓我死了也罷。」

    季淑聽他說這幾句,竟有些「黯然銷魂」的意味。祈鳳卿陡然提高聲音,道:「走啊,為何不走,走!」上前拉住季淑的手,將她拉著向外。

    他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力氣卻極大,季淑吃痛,喝道:「放手!」

    兩人已經走到門口,祈鳳卿聞言放手,季淑咬了咬唇,道:「你若是無辜的,自好好的分辯就是了,何必這樣!」

    祈鳳卿靠在門邊,淡淡說道:「我為何要分辯?若連你也不信我,我分辯又有何用。」季淑揉揉手腕,卻見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痕跡,她便冷笑說道:「你不必說這些,若不是你,怎麼我這邊生死不知,你卻能好端端地在這裡重新登台?」

    祈鳳卿道:「你當我願意麼?我……我是因為……」季淑說道:「因為什麼?」祈鳳卿望著她,忽然伸手去解衣裳,季淑道:「你做什麼?」祈鳳卿手指細長如玉,且又靈巧,手雖然抖著,動作卻極快,將罩在身上的白色衫子解開,驀地脫了下來扔在一邊。

    季淑本來有些驚慌,不知他是什麼意圖。祈鳳卿把衫子脫下來後,便露出赤-裸的身子,季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不由地抖了抖,差點兒尖叫出聲。

    祈鳳卿生的很白,身上更無瑕疵,身段兒更是美的恰到好處,然而此刻,那白淨如玉的身體上,卻青一塊紫一塊,傷痕遍布,這還罷了,更有幾道鞭痕夾雜其中,傷口是新鮮的,大部未曾癒合,血痕斑斑的,慘不忍睹。

    看樣子就極疼,難為他方才在台上那樣兒風情自若的笑。

    季淑捂著嘴生怕自己失聲驚叫,祈鳳卿說道:「上戲時候那件衫子我換了下來,已經全是血漬不能穿,我聽到你的聲就罩了這件,急急出來看,方才在台上那一瞥,我以為是我……是我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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