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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05:26 作者: 溪畔茶
展見星猶豫著要不要找機會探探安知府的口風,她案子雖交了出去,畢竟人就在本地,要查,還是比京城方便,只是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從安知府口裡掏出話來。
她這個煩惱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自動消失了。
所謂「自動消失」的意思就是,安知府,死了。
畏罪自盡,死前留下一封認罪書。
展見星驚呆了。
這是她生平所知第二個畏罪自盡的官員,第一個是李蔚之,但安知府和他的情況截然不同----他這份罪里,疑點太多了!
他已經做到四品黃堂,一來實在沒什麼必要冒著殺頭的危險靠鑄私錢攬財,二來窩點頭目已經指證到鍾師爺,卻還是沒有把他拉下水,可見很可能沒有直接證據,人都有求生本能,安知府根本沒走到絕路,卻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為什麼?
安知府已死,不能再回答她這個問題,沒事幹又逛來縣衙的朱成鈞回答了:「他想活,但有人不想他活著。」
展見星默然,她心中也有這個懷疑,安知府根本不是自殺,而是「被自殺」,但這個想法又太恐怖了。
堂堂國朝四品官,什麼人敢沖他下這個手?
「是寧王嗎?」她這一問十分不確定,「不過自我來崇仁,寧王一系比代王府安靜多了,除了一開始打聽了一下你,再沒別的動靜,我也沒接到他們擾民的案子。」
這只能算是從能力排查嫌疑者,若說證據,那是一點也沒有的。
朱成鈞無所謂真相,道:「再等等。」
再等,就等到了鍾師爺的受審結果,他當堂指認了他的東主,說一切都是安知府主使,寶泉局好些年不曾開爐鑄幣,當初的母錢都封存著,安知府想法得到一枚之後,就動了心思,命他暗地出面張羅起那一攤子事……
事情進展到這裡,似乎安知府自殺的理由也出來了:鍾師爺被抓,他知道自己逃脫不得,所以搶先一步了斷了自己。
秋雨一層涼似一層,初冬時,案子終於結了,從明面上看,似乎還算圓滿,一窩人犯斬的斬,流放的流放,撫州換了新知府,曾經的流言不知不覺熄下去。
曾經驚動整個江西的案子,到了年底時,一切已經像展見星還沒上任時一樣,恢復了平靜與安然。
並且很快,又有一樁喜事將江西地面都攪得熱鬧了起來:龍虎山的張真人將要做五十大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偷懶,只是卡到呆滯
第96章
雖然張真人的身份在天下道教中不凡, 但終究脫不了一個道士本色,要說他做個壽能把江西上下都驚動到,似乎不至於,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上有所好, 下必效焉, 真人的名號只夠號令道中群雄, 寧王的摯友這個身份, 就令江西大大小小的各方勢力都趨之若鶩了。
也不是真要怎麼把麵皮貼上去, 送份壽禮總是應有之義。
縣丞就問展見星:「縣尊,我們這裡送些什麼?」
展見星奇道:「我又不認得他,也不打算認識,為什麼給他送禮?他過壽,過便是了。」
縣丞很操心地道:「縣尊, 我打聽過了,鄰縣都送,我們不送, 似乎有些不妥。」
「哪個鄰縣,臨川嗎?」
見縣丞點頭,展見星不以為然道:「臨川郡王要孝敬父親, 給張真人排了戲,臨川縣令又要奉承臨川郡王, 所以送了禮,我們這裡的郡王跟張真人什麼關係也扯不上, 我就算想奉承都不必要,花這份冤枉錢做什麼?再說,我如今窮得很,也沒錢。」
她這是真話,本來俸祿算寬綽,因為給朱成鈞租了個院子,多了這筆格外開銷,就有點緊巴,剛緩過來,到了年底,又要預備往京城給楚祭酒送一份敬師的節禮,東西貴重不貴重兩說,這份心意不能不盡,銀錢因此都是算著花的,才擠不出來給什麼張真人李真人送禮。
縣丞忙道:「哪裡要縣尊自己出錢,縣庫里出一筆就是了。」
抄了賭坊,縣庫現在正經還挺肥的。
展見星一口拒絕:「那更不行,我聽人說了,城東那裡有座橋建得不好,五六月雨水連綿時甚至會淹過橋面去。我與工部的李大人商量過了,那橋不難,他答應給我們出一份圖紙,等他忙完郡王府那邊,就從城裡徵發些民役來,把橋拆了重建,縣庫不能動,預備著這筆花銷是正事。」
小縣尊這風風火火的勁,看樣子是往一心奉公的路上不復返了,縣丞也算習慣了一點她的作風,無奈搖搖頭,也不勸了,轉身而去。
展見星全然沒把這事往心裡去,郡王府這陣子剛剛開建,她一邊要處理衙務,一邊要盯著那邊的工程進展,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與張真人壽辰相關的消息,她是事後才聽見的。
就在壽宴之後,張真人下了山,趕到南昌為寧王進行了授籙儀式。
也就是說,寧王從此就是一名道士了。
雖然龍虎山是正一派的道統所在,這個派別大部分都是不出家的道士----也稱居士,寧王一樣能娶妻吃葷,生活跟從前沒什麼兩樣,但好道,跟真的入教成為一名道士,那多少還是有點差別的。
至少以展見星的街聽巷聞,百姓們都直接傳說寧王看破紅塵,上山出家去了。在家的居士和出家的道士,一般民眾哪裡分得那麼清楚。話傳過三四人耳,就走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