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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05:26 作者: 溪畔茶
    「九爺,展伴讀,可來得巧了,有個小子剛逮了只野雞來,莊上還剩了兩隻冬筍,我這就叫人找出來,燉一鍋冬筍野雞湯,爺嘗嘗就知道了,都不必放別的料,光這兩樣就鮮美得不得了。」

    秋果聽得吞了口口水,又嘻嘻笑道:「姚莊頭,你這肚子可真沒白長,每次來,聽你說這些吃的都頭頭是道。」

    姚進忠笑道:「九爺在王府里,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我們這小莊子上,也就這點野意兒還能拿得出手,叫爺嘗個鮮了。」

    朱成鈞問他:「有酒嗎?」

    姚進忠忙道:「有!爺要什麼酒?有烈一些的燒酒,也有清淡不醉人的果子酒。」

    朱成鈞道:「各拿些來。」轉向展見星,「你喝果子酒,行了吧?」

    展見星不好再拂他面子,正欲點頭,就聽他道:「你都十五了,越大還越嬌氣起來。別整天聽你娘的話,都快把你管成個姑娘了。我告訴你,男人大了,就該學喝酒了,知不知道?」

    展見星癱了臉:「酒有什麼好的?喝完了悶出一身臭氣來,醉了又呼呼喝喝,吵得不得了。有沒有男子氣概,難道必得喝酒才算數。」

    朱成鈞瞥她一眼:「說你嬌氣你還不服,一會嫌人臭一會嫌人吵,這麼多事。」

    姚進忠湊趣笑道:「展伴讀生得靦腆,怨不得家裡人不放心他。這幸虧是運氣好,跟在了九爺身邊,若是進了鄉下學堂,那些淘小子們最愛欺負展伴讀這樣的。」

    朱成鈞聽了,很有興趣地道:「哦,怎麼欺負?」

    「起綽號,扒褲子什麼的,」姚進忠笑道,「不上檯面得很。爺是貴重人,沒聽過這些。」

    展見星:「……」

    她默默地飛快地離朱成鈞遠了些,但隨即就叫朱成鈞拖回去,朱成鈞的目光還很危險地停在她的腰間:「扒褲子幹嘛?這個好玩?」

    展見星用力道:「不好玩!姚莊頭都說了,不上檯面!」

    姚進忠笑:「驗驗他到底是丫頭小子----其實都知道,就是起鬨欺負人的把戲。」

    朱成鈞若有所思:「你看看我這個伴讀,白得像我喝茶的瓷盅一樣,說不定真需要驗一驗----」

    展見星魂飛魄散,拔腿就跑,嘴裡辯解道:「九爺自己不也生得白,白就要驗的話,你才需要驗呢!」

    「好啊,你別跑,我讓你驗----」朱成鈞拔腿追上去。

    秋果覺得好玩,哈哈笑著也追上去,三個人鬧著把姚進忠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朱成鈞嘴巴上嚇唬人,真追上來倒也沒幹什麼,展見星在大院前停下,終於鬆了口氣,又仍有點驚魂未定----這幸好是如今的朱成鈞,要是倒回一年多前,他聽說有這個「玩法」,只怕真幹得出來。

    那一場漫長滂沱的大雨後,他的脾性終究是成熟了點,不像從前那麼放恣了。

    野雞味鮮,但與農戶家養的雞比肉質更柴更硬,不是一時半刻能燉好的,朱成鈞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沒什麼好玩的,他就又出去,往田地里轉悠。

    三月初,正是農忙時分,佃農們挽著褲腳在田地辛勤地忙碌著,前期的翻地施肥撒種已經做下去了,現在小麥冒出苗來,還要澆水,除草,農人在這個時候是一刻閒不住的。

    朱成鈞蹲在田埂上,順手也拔了幾棵野草,附近有個佃農心痛地偷偷看他,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展見星站著看見,會意過來,忍笑:「九爺,別幫倒忙了,你把人家的麥苗拔了。」

    朱成鈞愣了一下,把手裡的「野草」和佃農拔掉的那一小堆比了比,又和麥苗比了比,有點悻悻:「不都長一樣。」

    說歸說,他到底站了起來,又接著晃悠,與代王府的高牆宮殿比,這裡天高雲淡,時氣和暖,整齊無垠的田地在腳下鋪排出去,信步遊走,就讓人覺得心胸都開闊起來。

    三人就這麼隨意走著,直到姚進忠滿頭大汗地找來,說飯菜都備好了,酒也溫好了,他們才回去。

    姚進忠會安排,直接把席面擺在了大院裡的石桌上,正中一鍋冬筍野雞湯,另有葷素各四道,繞著擺了一圈,石桌旁搬了個小風爐,一個小子蹲在風爐旁燙著燒酒。

    果子酒這個天氣不用燙,量也不多,只有一個細頸瓶兒擺在桌上。

    據姚進忠介紹:「這是莊上才收的兩斤桑葚釀出來的,這個月份桑葚還沒狠熟,只收了向陽的這麼一點兒,我先叫我婆娘封起釀了,試一試味。正好九爺來,也嘗嘗,若覺得好,等下個月果子都熟了,我叫人釀一壇進府里去。」

    朱成鈞點點頭坐下。

    燒酒溫好了,朱成鈞還記得這是慶賀宴,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向展見星道:「來,賀你的縣案首。」

    展見星領他的心意,倒了杯果酒舉起應道:「多謝九爺----」

    「噗!」

    朱成鈞一口酒全吐出來,差點噴展見星身上去,她忙躍起閃躲不迭。

    秋果抱著個小碗正蹲一旁美滋滋地喝著野雞湯呢,嚇一跳,忙跑過來:「爺,怎麼了怎麼了?」

    「這什麼怪味,怎麼這麼辣,又嗆。」朱成鈞丟下酒盅,眉頭深鎖,抖了抖自己的衣襟----有幾滴濺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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