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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05:26 作者: 溪畔茶
    千喜很有分寸,卻並不繼續往下細說了,只是道:「這有什麼奇怪。太子爺去了南京,其餘幾位皇子也都在封地上,如今這宮裡正是冷清的時候,九公子是皇爺的親侄兒,皇爺看見他,自然親切些罷了。」

    **

    正殿那邊,朱成鈞是真不怎麼愛和皇帝說話。

    無它,用過了飯,皇帝還不放他走,過問起他的功課來了。

    在皇帝的要求之下,他慢吞吞背了一段《三字經》。

    這一般是七八歲蒙童才背的啟蒙文章,他都十四了,高高瘦瘦的一個少年郎,還在念這個,語速又慢,皇帝聽著都替他著急,道:「九郎,你比別人起步已慢了好幾年,怎麼還不知道用功?朕聽楚修賢說,你聽講時還打瞌睡。」

    朱成鈞道:「我不是故意的。」

    這是真話,只不過,他也沒克制就是了。

    「你是故意的還得了!」皇帝笑斥,想了想,道,「朕看是楚修賢年輕面嫩,不好意思打你的手板,才沒把你的規矩教出來。從前宣欽在先帝跟前讀書時,連眼睛都不敢隨便眨一眨。」

    他說完見朱成鈞面露茫然,不由搖搖頭:「唉,真是個痴兒。宣欽是朕的長子,也是太子,他現在被朕派去了南京做事,將來你如見著他,要稱呼一聲太子哥哥。」

    朱成鈞有口無心地應道:「是。」

    皇帝抬頭向外看了看,正見千喜傳完話進來,便吩咐:「去把朕書房裡的那根戒尺拿來。」

    千喜看了一眼朱成鈞,笑道:「是。」

    朱成鈞心裡響起警鐘----拿戒尺就拿戒尺,看他幹什麼?

    他警惕的表情落入了皇帝眼中,皇帝又被他逗笑了:「說你傻,你也不傻。」

    皇上的小書房就在旁邊,千喜很快踩著輕快的腳步回來了,把一根七寸有餘、竹黃油亮的戒尺雙手呈給皇帝,皇帝接過來,直接遞向了朱成鈞:「拿著,明天見著你先生,交給他,告訴他,你再偷懶,從此他就奉旨打你的手板了。」

    朱成鈞:「……」

    他臉咣當往下掉了一截。

    千喜在旁都瞧樂了,難得皇帝心情好到願意捉弄孩子,他湊趣催了一句:「九公子,快接著吧,聖上賜,可不能辭的。」

    **

    天色已晚,宮門快下鑰了,千喜執著拂塵,親自領著朱成鈞和展見星出去。

    朱成鈞扭臉盯著展見星脖子裡多出來的膏藥看,還有點想去摸一把的樣子。

    展見星看見他手裡抓著的戒尺也有點好奇,問道:「九爺,怎麼拿著這個?」

    千喜又想笑了,以為朱成鈞不會回答,他接的時候可是一萬個不情願。但隨即就聽見他道:「皇伯父給我的,叫先生打我。」

    千喜的笑意被掐斷了,忙道:「呦,九公子,您可說清楚了,這是管著您上課打瞌睡使的,可不是無故就能用。」

    朱成鈞道:「差不多麼。」

    千喜要糾正,哪裡差不多,再一想,他這意思分明是他就是會打瞌睡,先生早晚用得上----嘿,這位九公子,可真是個妙人,痴也痴得恰到好處,怪不得皇上喜歡。

    十王府主要是建來給未成年的皇子們居住,也做諸藩上京時的落腳之地,本距皇城極近,出了宮門不多久,就到了。

    千喜將他們領到其中一座燈火通明的宅子前,向在門口迎候的執事人等傳了皇帝的口諭,叫他們好生伺候著,便匆匆趕回去宮裡了。

    十王府這些宅子雖然大部分時候空著,但裡面的承應人役一直齊備,朱成鈞和展見星不過兩個少年,小內侍先前來傳過話,有這會兒功夫,裡面寢具衣食等該備的已經都備起來了。

    宅子裡的總管打聽到展見星是伴讀,不是奴僕,便也給她單獨備了一間屋,因此展見星倒不怎麼受拘束,也能洗浴換衣,只是儘量加快了動作。

    她快,朱成鈞也不慢,差不多她剛把自己收拾好,朱成鈞就咣咣來敲門了。

    展見星過去,才下了栓條,把門開了條縫,他就揮著根戒尺很不見外地擠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九哥敲黑板:我的伴讀,我的。

    第32章

    展見星這個時辰見到朱成鈞原有點頭痛, 但見他竟把戒尺帶著,又不由費解,問道:「九爺, 你拿這個做什麼?」

    朱成鈞進到屋裡,張望了一下, 直接衝著窗下的炕去了, 踢了鞋, 往炕上一歪, 才拿戒尺沖她招了招:「來, 我們說說話。」

    他這一連串動作堪稱熟極而流,直接把展見星看恍惚了----這到底是誰的屋子?

    而且,他們有這麼熟嗎?

    朱成鈞的姿勢上明明白白寫著「有」----那真是不太可能在外人面前擺出來的放恣,左腳疊右腳,疊在上面那隻腳丫還衝她晃了晃, 催促:「發什麼愣?過來。」

    「……」展見星實在無言以對,只好謹慎地過去,端正在另一邊坐下, 問道,「這麼晚了,九爺還要說什麼?」

    朱成鈞完全聽不出她話語裡的暗示, 並且對跟她之間的距離不太滿意,他動了動, 整個人往炕桌這邊歪過來,然後把戒尺亮給她:「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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