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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等到回過神來,顧修元便下意識地露出些笑意來。
並非是那種慣常的客套笑意,真心得很。笑意入了眼,襯得他原本俊逸的外表愈發地惹眼。
就算景寧再怎麼看不過眼,都不得不承認顧修元的出眾——無論是在相貌還是能力上,雲濃會一門心思地往他這個坑裡跳,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是啊,我要與她成親了。」顧修元笑了聲,語氣稱得上是溫和。
景寧從沒聽過顧修元那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只覺著背後有些泛涼,愈發地警惕起來,沉默片刻後又問道:「我剛才聽皇上說,你有辭官歸隱之心,便是因為這件事嗎?」
顧修元抬眼看著景寧,兩人不躲不避的對視著,誰也不相讓,他平靜地答道:「我若真說是,只怕你也不肯信吧?」
景寧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即使如此,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顧修元語意不善,但態度竟還算好,只是看起來有些無奈。
其實若認真論起來,顧修元的性情並不算好,只不過礙於眼前的人是景寧,所以都有收斂。
雲濃與景寧相識二十年,親如姊妹,他如今既是想娶人家的妹子,少不得要耐著脾性,總不能將人給得罪得狠了。
「雲濃生性純善,又天真得很,你說什麼她便信什麼。」景寧坐直了身體,認真地看著顧修元,「可你若是不將身份來歷講清楚了,我是斷然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的。」
聽完這話,顧修元眼中有戾色一閃而過,但隨即又掩去了,他似笑非笑道:「大長公主以為我是什麼來歷?再者,能叫停這親事的只有雲濃。」
言下之意就是說,景寧不同意也沒用。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與你兜圈子,」景寧神色凝重地問道,「你與太子昭有什麼關係?」
太子昭,便是先帝的兄長,那位因著謀逆被處死的元後所出的長子。
景寧質問之時,一直在留神觀察著顧修元的神情,他神色自若,只是眼中多了些嘲諷的意味。
「你若是不肯說,那咱們就到雲濃面前去分辯清楚。」景寧今日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顧修元眯了眯眼,冷冷地看著她,這幾乎讓景寧有些不寒而慄。
「你敢拿這些話來問我,無非就是仗著有雲濃在,我不會拿你怎樣就是了。」顧修元嗤笑了聲,「長公主不覺著可笑嗎?一邊質疑著我對雲濃的感情,一邊又因此而有恃無恐。」
景寧被他道破了心思,臉色微變。
她先前並沒細想,如今被顧修元一語道破後,方才覺出來這點。
顧修元說得沒錯,若非是有雲濃的緣故,她斷然是不敢這麼隨意地將顧修元招來,大張旗鼓地質問的。
「長公主既然是要與我提太子昭,那我倒是想問一句,當年的舊事你究竟知道多少?」顧修元一改先前躲閃的態度,語氣中也儘是嘲諷,「只怕沒多少證據,都是自己聽了隻言片語憑空揣測的?我不認為太皇太后會將實情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人之將死。」
兩人的地位像是倒了個,顧修元成了咄咄相逼那個,而景寧則是啞口無言,片刻後方才硬著頭皮道:「既是如此,那你倒是說說。」
「其實那些個舊事我早就告訴了皇上,可他卻未曾向你提過,你猜是因著什麼緣故?」顧修元無聲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子不言父過。」
景寧心中大驚,她先前與劉琦爭執之時,還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提一提當年舊事,以此來暗示顧修元的身份。
卻沒料到,顧修元竟然一早就將此事告訴了劉琦。
其實如今再想,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為何劉琦能那麼信任顧修元,因為他早就將自己的底揭完,自然也就不怕旁人再說什麼了。
但景寧仍是難以置信得很,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些:「你竟真敢提?」
這是釜底抽薪的計策了,賭的就是劉琦會如何做,可能會選擇信任他,但也很可能因此生出忌憚來,想要除掉他這個隱患。
顧修元當初兵行險著,是拿自己的命在賭。
但他再沒旁的選擇,若想為雲濃報仇,就只能如此。
「百年前武帝掃蕩亂世立朝,可寧帝年間仍有前朝餘孽反撲,太子昭驍勇善戰,時常領兵在外征戰。」顧修元並沒理會景寧的失態,神情淡淡地講著那些個舊事,「先皇后病逝,寧帝扶了賢妃為繼後,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一切風波由此而起。
她尚是賢妃之時,就知道為自己腹中的孩子籌劃了個降生的祥瑞之兆,當了皇后之後,就更不會甘心止步於此。
寧帝雖與太子昭父子感情深厚,可他常年在外征戰,趁祥瑞之兆而生的二皇子卻是時時陪在身邊,久而久之自然就有所偏倚。
繼後在其中又動了手腳,不斷的挑撥著寧帝與太子的感情,說他擁兵自重目中無人,甚至還買通了太子身邊的近臣來挑撥太子。
皇室中人原就多疑,這麼一通折騰下來,可謂是成效卓然。
在這關頭,有人上書狀告太子意圖謀反,寧帝大怒,召太子回京問責。可太子聽信了近臣的挑撥,壓根不敢回,生怕一回京就要沒命。
太子託病不回京,正中繼後下懷,藉機煽風點火,寧帝直接令人去抓太子,鬧到最後竟然動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