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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雲濃這才明白過來春暖的想法。

    她是寧願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之說,能讓她死而復生,也不信顧修元會變心愛上旁人。

    雲濃哭笑不得道:「哪有這樣的?人心易變,他當年與我未曾有過什麼誓約,縱然是真變心愛上了旁人,那也不是再無可能的事啊。」

    「並非如此,」春暖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而後又解釋道,「你若是親眼見著,這一年多來公子是怎麼度過的,便不會這麼想了。」

    雲濃咬了咬唇,遲疑道:「那你同我講講。」

    她其實早就想知道顧修元這一年多的事情,只是無從問起,縱然是真要問,顧修元也未必會據實以告。

    但春暖是不會瞞她的。

    春暖一直在這府中留著,可以說對此了如指掌,她凝神想了想,娓娓道來。

    從顧修元回府乍聞其死訊時的震驚失態,再到漫長時光中的許多折磨,以及顧修元生的那場險些被奪了命的重病。

    那病的由來,是他無意中翻著了書房中的一本遊記。

    雲濃素愛看書,偶爾見著有趣的,一時興起還會提筆做批註。在那山水遊記上,她圈了不少有趣的地界,而後還在最後畫了個線路,看起來很是用心。

    最下角,以秀氣的簪花小楷注了一行小字——

    再年春來,當同游。

    只可惜春來之時,顧修元借著回鄉祭祖的託詞離了京,而她也死在了宮宴之中,再也沒機會提及。

    顧修元那時日夜忙於朝政,只憑著一股精氣神強撐著,可見著這批註後,卻是心氣鬱結於肺腑,直接病倒了。

    這一病,險些連命都賠了進去,還是那位舊相識的神醫恰在京中,才將他救了回來。

    春暖將諸事都講了,而後道:「自你去後,京中一直多有傳言,我也曾生出過懷疑……但那之後,便再沒有懷疑過公子待您的真心。」

    若非是在意至極,又怎麼至此?

    兩人談得認真,皆未曾留意到顧修元進了門來,他輕輕地咳了聲,又看了眼春暖。

    春暖會意,連忙退了出去。

    「你同她揭了身份?」顧修元進門時已經聽到春暖所言,但卻避而不提。

    雲濃抬眼看著他,想了想,輕聲笑道:「若非如此,她只怕是要將我當成居心叵測的狐媚子,與我沒完的。」

    顧修元愣了愣,歉然道:「是我思慮不周……」

    「無妨,」雲濃打斷了他,「我總是要見她的,不是嗎?」

    顧修元不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這話從何而起。

    雲濃無聲地笑了笑,又問道:「你先前說想娶我,難道不作數了?」

    第049章

    雲濃這話邏輯上並沒半點問題。

    若她真要嫁顧修元,那總是難免要見著春暖的,如今直接挑開身份來,也能免去許多麻煩。

    可在情感上,卻是稱得上石破天驚了。

    顧修元都做好了徐徐圖之的打算,也一直在想,究竟怎麼樣才能哄著雲濃放下芥蒂,鬆口應下。他想著一年不成,那就更久,總是會有讓她答應的一日,怎麼都沒料到,雲濃竟然會在這關頭主動提起。

    雲濃也沒料到顧修元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驚喜之後,竟是遲疑。

    她挑了眉問道:「難道你真要反悔不成?」

    「怎會?」顧修元毫不猶豫地否認,隨即又道,「我高興還來不及。」

    雲濃戲謔道:「恕我眼拙,原來你方才那模樣,竟然是高興?」

    聽此,顧修元忍不住搖頭笑了聲,而後道:「我自然是想要娶你的,只是有些不明白,你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

    明明先前他只是旁敲側擊地提了句,雲濃就忙不迭地岔開了話題,對此沒有半點興趣。

    他要刨根問底,但云濃自己也難立時說出個所以然來。

    先前她避而不談,是覺著成親是件大事,兩人之間還未到那般地步。

    可今晨太皇太后病逝,顧修元抱著她安慰說「我在」時,雲濃忽而就很是觸動,覺著此生與他綁在一起,倒也不錯。而在聽春暖講述了這一年來的種種後,她心念一動,壓根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直接就提了出來。

    「心中這麼想著,便說出來了。」雲濃並沒有解釋緣由,只是說道,「你若是覺著不妥,那就算了。」

    她原就是一時衝動提的,哪怕是不成,也沒什麼妨礙。

    「既已說出口,哪有再改的道理?」顧修元也不再追問,繞過了瑣碎的事情,直接問雲濃,「若是如此,我該什麼時候去提親下聘?」

    這事雖是雲濃主動提及,但大半皆是心血來潮使然,並沒有去細想接下來的事情。及至聽到顧修元口中說出「下聘」二字時,雲濃幾乎是有些恍惚的,充滿了不真實感。

    她與顧修元之間,居然都要探討起來下聘禮的事情了。

    雲濃與顧修元對視了會兒,她很清楚,如果自己這時執意要反悔的話,顧修元應當也會順遂地應下,說著「一切都隨你」。

    但云濃卻說不出口。

    她知道自己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意味著什麼,既是給了希望,便沒有轉瞬就收回的道理。

    「我對這些事情也不大懂,都隨你好了……」雲濃想了想,又道,「只不過要等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太皇太后病逝,她一時半會兒並沒什麼心情去籌備親事,更何況也於禮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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