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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她並不是不諳人情世故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明白老太太這打的什麼主意。

    昨日徐思巧與她結伴出行,老太太想來是知道的,確定她二人交情不錯後,轉頭就用徐思巧來脅迫她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回絕,可這麼一來,徐思巧回去之後八成是要遭申飭的。

    她既是已經想明白這一點,那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聽了她這回答後,徐思巧先是一喜,隨即又斂了笑意,低聲道:「雲姐,你不必為了遷就我,去勉強自己。」

    雲濃微微一笑,隨手將茶盞放下:「不妨事的,咱們這就走吧。」

    對雲濃而言,徐思巧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她的好心也就不算白費了。

    她雖不知道老太太找她過去究竟是為了什麼,但不管怎麼樣,耐著性子去走一趟就是了,若是煩了大不了甩手就走,只要別牽連到徐思巧就夠。

    雲濃打定了主意,換了衣裳之後就隨著徐思巧去了徐家。

    她這次再來,老太太院中的侍女看她的眼神都與先前大不相同了,像是帶了些畏懼。

    雲濃看在眼裡,輕笑了聲。

    所謂人善被人欺,先前她不聲不響時,這些侍女慣是會拜高踩低。等到她不忍了,名聲什麼的全不在乎說走就走,侍女們倒是知道忌憚了。

    一進正屋,雲濃便見著了斜倚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氣色不大好,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按著徐思巧的說法,老太太這才大病初癒,就急急忙忙地把她請了過來。

    「坐吧,」老太太手中握了串佛珠,但卻並沒撥弄,她盯著雲濃看了會兒,見雲濃好整以暇地坐著,始終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方才淡淡地笑了聲,「你倒還是原來那模樣。」

    雲濃原本是想嘲諷一句,可話到嘴邊又覺著沒什麼意思,平靜地看著老太太。

    「四丫頭先出去吧。」老太太抬了抬手,屋中的丫鬟盡數退了出去。

    徐思巧左右為難,看了眼老太太,又看向雲濃,眼中儘是擔憂。等到雲濃向她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擔心,這才離開。

    老太太將此看在眼裡,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四丫頭倒是同你親近。」

    「將心比心罷了,」雲濃端坐著,又開口問道,「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她實在是怕了這些人兜圈子的本事,索性又補了句,「若是有什麼事,還請直說。成就成,不成就算,也不必耗時間。」

    老太太被她這話噎了下,原本的場面話也說不下去了,搖頭道:「你同雙兒一點都不像。」

    雲濃愣了會兒,方才意識到老太太口中這個「雙兒」指的是原主的親娘,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在原主的記憶中,親娘是個溫婉賢淑的女人,循規蹈矩,稱得上是溫順——的確是跟她半點都不沾邊。

    老太太端詳著雲濃的神色,見雲濃對此無動於衷,便知道打親情牌是沒什麼用的。這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早在先前的爭執之中,她就已經對雲濃的性情很是了解了。

    思及此,她苦笑了聲:「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兜圈子了……這次讓四丫頭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幫徐家。」

    雲濃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打從去年回到洛陽,她與老太太相處數月,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到如今這把年紀,老太太再沒低聲下氣地求過人,可如今卻是沒了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向著這麼個小輩開口:「徐家如今的困境,想來四丫頭應當也向你提過。不管先前有過怎麼樣的嫌隙,你到底還是徐家的外孫女,身上也流著徐家的血,難道就真準備看著徐家到如今地步嗎?」

    這身體的確跟徐家有著牽扯,可原主對徐家都只有厭惡,就更別說是雲濃了。

    至於血脈之說,雲濃就更沒放在心上了。

    她自小在皇宮中長大,聽了許多舊事,兄弟鬩牆的比比皆是,難道流的就不是一樣的血了?那又能代表什麼?

    見老太太頭髮花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雲濃忍不住說了句:「您若是真想讓徐家興盛起來,那就該好好教導子孫,而不是盯著姑娘家的親事盤算,那能成什麼氣候?」

    大抵是徐大姑娘當年成了太子側妃後,給徐家帶來許多好處的緣故,老太太就盯上了這「歪門邪路」,忘了什麼才是世家的立身根本。

    徐老太爺的人品且不論,才華卻是有的,若不然也不能金榜高中。

    到如今徐家的孫輩,卻是人品未必有,才華半點無,又憑什麼能成氣候?

    雲濃追問道:「再者,我又能做什麼呢?您當初拿著那訂婚信物去脅迫楚家,就沒想過楚家會報復?」

    如今再想那些事情,雲濃只覺著可笑。

    老太太將她從錢塘接回洛陽,為著是靠親事攀上楚家,結果一轉頭被徐思蕊給毀了,老太太又想著壓榨盡這親事最後一點價值,讓楚家幫忙做事。她若是個逆來順受的,說不準也就成了,可她偏不是,便陰差陽錯地到了今日地步。

    可謂是,棋錯一著滿盤皆輸。

    「楚家?」老太太苦笑了聲,「你是當真不知,還是要裝傻充愣?」

    雲濃不明所以:「此話何意?」

    「若單是楚家,也不至於到此地步。」老太太那雙眼清明了許多,但神情卻似是有些忌憚,「徐家會到如今,分明是那位在其中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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