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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那紅痕是在她脖頸後側,並沒法從鏡中看見,雲濃臉有些發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倒是翠翹自己又尋了個藉口:「莫不是有蚊蟲叮咬?可巧今日日頭正好,將床褥拿出去曬一曬好了。」

    雲濃連忙點點頭:「好。」

    說著,她又攏了攏衣袖,將手腕遮得嚴嚴實實。

    這件事暫時算是糊弄過去,但云濃也明白,如果再與顧修元有什麼往來,那必定是沒有辦法長久隱瞞下去的。

    只不過能瞞一時是一時,雲濃還沒想好該怎麼提這件事。

    尤其是祝嬤嬤。她如今雖不念叨,但打心眼裡還是盼著雲濃尋個好人家,琴瑟和鳴、相夫教子。若她知道雲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與人往來,恐怕是要氣昏過去的。

    雲濃雖並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但一想到事發之後可能會有的情形,還是覺著頭皮發麻,仿佛是做了虧心事一般。

    但事已至此,也沒旁的辦法,畢竟這世上可沒回頭路能走。

    雲濃喝了些粥填飽了肚子,看了會兒話本,又拉著翠翹來教她下棋,權當是打發時間。午後日頭正好,將人照得昏昏欲睡,她正琢磨著要不要睡個午覺,景寧便從忠義伯府趕了回來。

    「我見著了楚二太太,信物還了,也趁著這個機會替你澄清了。」景寧寥寥幾句給了她交代,然後方才詳細講道,「這徐家著實是讓人看不上,拿著這麼個定親信物不肯還,百般暗示楚家,想要趁這個機會給自家兒孫謀個官途。」

    雲濃毫不意外,平靜地答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過楚家也不是什麼好的,」景寧頓了頓,又改口道,「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大公子在的長房倒是不錯,只可惜他因著腿疾不能入仕,著實是可惜了。至於旁的……只能說,你這門親事好在沒成。」

    「為何這麼說?」雲濃好奇道。

    「你若是見著二太太如今那模樣,就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說了。」景寧嗤笑道,「雖說踩低拜高是人之常情,可做得太明顯了,也著實是可笑。」

    雲濃沒親眼見著,但也能猜個幾分,畢竟她可是與楚子瑜打過交道的人。雖說母女未必全然相似,可單從楚子瑜的言談舉止中,還是能窺見其家風做派的。

    「她當初覺著謝家家道中落,因而想要悔婚之時,行事作風就初見端倪了。」

    雲濃還記得當初在楚家之時的情形,老太太看起來倒是想踐行諾言,促成這樁婚事,可這位二太太卻是頗為不情願,甚至還有所阻撓。

    景寧嘲諷道:「可她見著是我來代你交還信物時,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了,旁敲側擊地想打聽你我的關係……著實可笑。」

    雲濃也懶得去細究這些,替景寧倒了杯茶,笑道:「多謝你替我料理了這事,信物既然已經退還,那這事兒也大可以翻篇了,不必再與她們計較什麼。」

    她是真沒把楚家放在眼裡過,最氣的,也不過就是莫名其妙被楚子瑜發作了一通的時候,還當場就懟了回去。

    雲濃一貫想得開,所以也沒什麼意難平的。

    她就這麼在長公主府暫且住了下來,除卻制香,還有大把的閒暇時間來消遣,或是看話本,或是與景寧一處玩,可謂是不亦樂乎。

    只可惜這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宮中再次傳來消息,說是太皇太后昏迷不醒。這次的病情比往常都要重些,景寧入宮侍疾,直接在宮中住了下來,沒有空再離宮。

    雲濃知曉此事後也憂心忡忡,甚至還專門到護國寺去跑了一趟,為太皇太后上香祈福。她在宮外壓根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也就這麼點事,算是聊作慰藉。

    而阿菱那邊則是又尋好了新的宅院,這次沒有再生出什麼波折來,雲濃付了銀錢,拿到了地契。

    長公主府中空落落的,偌大一個府邸,主人又不在家,雲濃呆著也自覺無趣,索性令人將新買的宅院稍加修整,便搬了進去。

    翠翹與祝嬤嬤自然是跟在她身旁的,雲濃又挑了兩個粗使丫鬟,並著個廚娘,便算是成了個新家。

    雲濃有擇床的毛病,剛搬過來這夜,自然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也沒讓翠翹陪著,要了次茶水,便將翠翹打發走了,自己盯著床帳上的繡紋發愣。

    也不知多了多久,窗外忽然傳來些動靜。

    雲濃一驚,正猶豫著該不該出聲叫人來,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

    「顧修元。」雲濃磨了磨牙,那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她掀了床帳翻身下床,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赤著腳跑到了窗邊,抬手打開了雕花窗,果不其然見著了顧修元。

    月光皎潔,映在他身上臉上,勾勒出好看的輪廓。

    顧修元眼中帶著些淺淡的笑意,又叫了聲她的名字:「雲濃。」

    「你……」雲濃心中原本是窩了點火的,可對著他這張臉,卻怎麼都發作不起來,連帶著質問的話都失了氣勢,「你怎麼這時候來了?放著好好的門不走,非要敲什麼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賊人,我方才險些都要叫人來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顧修元就從窗子翻了進來,動作利落得很。

    顧修元抬手勾了勾她的臉頰:「我近來忙得很,都沒什麼睡覺的功夫。方才見著月色正好,忽而就很是想見你……便也顧不上那麼多。只好當個登徒浪子,偷香竊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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