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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與雲濃相認之後,景寧便讓人去查了她如今的境況,知道了她的出身、與徐家的關係,以及那樁被退了的親事。
景寧這些年見多了這些事,一聽便知道,雲濃在徐家未必好過。
雲濃輕快地說道:「徐家是不大厚道,但我手中有銀錢,也沒受過什麼委屈,你不必記掛我。」
她一貫是看得開的,景寧知雲濃的脾性,搖頭笑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我卻不能不聞不問。只是一時半會兒並沒合適的時機,不然我就讓你搬出徐家,隨我來住了。」
雲濃也早有搬出徐家的打算,只是原主與徐家到底是有親緣關係在的,並非說搬就能搬。這事也沒個頭緒,雲濃轉而又問起了太皇太后的身體。
早在上次,她就已經從景寧那裡得知,知道她老人家病情有所好轉,但還是難免惦記。
「顧修元找來的那位神醫的確醫術高超,如今已撐過冬,入春之後便好了許多,未曾再有反覆。」話雖如此說,但景寧卻還是低聲嘆道,「只是去年宮變太過慘烈,她老人家也留了心病,不知將來會如何……」
景寧雖沒明說,但云濃會意。
當年先帝壽宴宮變,那是兄弟鬩牆,到最後一死一囚,朝堂更是亂作一團。先帝更是氣急攻心加重傷情,鬱鬱而終。太皇太后這樣的年紀,縱然是能撐下來,想來也是拿藥吊著了。
雲濃養在太皇太后膝下數年,雖無血緣關係,但感情也是深厚至極,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
這半山腰的別院是景寧大婚之時太后給的,後來雲濃搬出宮,太后又將另一處宅院給了她。這兩處宅院離得並不遠,雲濃在景寧的東苑門口下了車,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盯著那曾經屬於自己的西苑看了會兒。
「進去吧,」景寧低低地喚了聲,又道,「西苑已經許久沒人去過,應當只剩了幾個看門的僕從。」
雲濃收回目光,跟了上去:「顧修元沒再來過嗎?」
「皇上登基後甚是倚重他,朝中那麼多事情,他可走不開。」景寧想了想,「去年秋,他仿佛是重病了一場,皇上遣了好幾個太醫去看診。到那般地步,他也就告了兩日的假罷了。」
早些年,雲濃幾乎每日都與顧修元在一處,可這一年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是一無所知。
如今從景寧口中得知這些事,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景寧覷著她的神情,停下了腳步:「你還記掛著他?」
「不是記掛,只是好奇。」雲濃輕聲道。
景寧盯著她看了會兒,復又向內走去:「當年之事已塵埃落定,再追究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若你當真想去查,我也會幫你。」
雲濃看著這熟悉的院落,沉默許久,鬆口道:「的確沒這個必要。」
她並非是那種執著著要一個說法的人,順手為之倒還好,若要逆流而上,卻是沒這個韌性的。
她不是什麼痴情人,也沒準備向顧修元討要什麼交代。
前世是陰差陽錯地撞上,便順其自然地在一處。
如今兩人身份懸殊,八竿子打不著,何必再去抓著前塵舊事去掰扯算帳?且不說能不能查出個所以然,縱然是能,她又能做些什麼?
只會落得滿地雞毛罷了。
雲濃在別院中歇下,住了兩日。
這一年來,她頂著謝雲濃的名字,便是任性也都有限度。這次隨著景寧來別院,她特地沒帶翠翹,可謂是自在得很。
雲濃也並非時時與景寧在一處,兩人用完午飯,景寧回房去歇息,她左右無事,便離了東苑到山間去散步消食。
這些路她都是走慣了的,所以並沒讓侍女跟著。
這原沒什麼問題——如果顧修元沒來西苑的話。
先前初到時,景寧還同她說過,顧修元忙得厲害,壓根不會想起到這別院來的。雲濃深以為然,直到她閒逛時正撞上顧修元。
兩人目光相對,雲濃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就走,可理智卻告訴她這樣反而會壞事,所以只能強撐著若無其事地對顧修元笑了笑。
心中則是又浮現了先前的疑問:「他這麼閒的嗎?」
顧修元走近了些,淡淡地開口道:「可巧,竟在此處遇著謝姑娘。」
他嘴上說著「巧」,可臉上卻沒有半點驚訝的神情。以雲濃對他一貫的了解,他八成是早就知道此事,這句不過是個開場的問候罷了。
「的確是巧了。」雲濃垂下眼睫,看著石階旁的苔蘚。
她只附和了這麼一句,並沒再拋話頭,但凡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就該讓開路,心照不宣地相互告辭了。
可顧修元偏偏像沒察覺一樣,又問道:「謝姑娘怎麼在這裡?」
若換了從前他這麼明知故問,雲濃必定是要懟回去的,可如今,卻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長公主邀我到別院中來,為她調香。」
「說到調香……」顧修元看著她這低眉順眼的模樣,慢悠悠地說道,「姑娘先前給我那方子,我讓人去試了,可調出的香卻有些不大一樣。」
雲濃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他:「我給的方子並沒錯。許是大人請的制香師並沒拿捏准,再多試試就是。」
就算同一個方子,不同的制香師調出來的味道也未必能全然相同。只是縱然有差別,也極小,大多數人都分辨不出的,除非嗅覺天生靈敏,又或是對這香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