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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先前上山的時候,她走上一段便要歇會兒,可如今沿著更崎嶇的山路,卻是壓根是停都沒停,一鼓作氣地穿過竹林,方才停住了腳步。
直到這時,她才覺出幾分疲倦來,心中鬱結的氣反倒漸漸散了些。
乍聞此消息,的確像是平地驚雷。可細想起來,她與顧修元之間沒有海誓山盟,也沒有約定終身,情濃時的幾句甜言蜜語又怎能做的了數?
是她不該上心的。
當初是她酒醉之後將顧修元帶回來,如今也只好自己受著。
「姑娘,」翠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雲濃磨了磨牙,輕聲道:「沒什麼,不過是被養的貓撓了下。」
翠翹一頭霧水:「啊?您沒養過貓啊……」
雲濃自然不會解釋,她理了理衣裳:「回去吧。」
翠翹只好憂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後,嘴上不敢再多問,心底卻恨不得再到正殿去上柱香。
雲濃沿著來時的路回山門去,途經藏經樓時,竟恰見著藏經樓開了門迎人入內,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是位披著狐裘的白衣公子,相貌俊朗,臉上帶著笑意,看起來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他腿腳似是不便,上台階時得一旁的小廝扶著。
翠翹下意識問道:「這是哪位貴人?」
「是楚玄辰,」雲濃收回目光,自顧自地向前走去,低聲道,「楚家那位大公子。他自幼便有腿疾在身,故而不得入仕,但在學問一道上卻是頗有造詣。」
翠翹小聲感慨道:「有滿身才學,卻沒法一展抱負,真是可惜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世間的男子大抵都懷著這樣的心思,想著一展抱負,封侯拜將。雲濃先前覺著顧修元另類得很,明明那麼大的本事,卻不願入朝為官……
如今再想,分明是她那時瞎了眼!
雲濃不動聲色地揪著帕子,將好好一方帕子蹂|躪的不成形,琢磨著這筆帳該怎麼算才好。
來護國寺原本是為了祈福的,然而來年運氣怎麼樣不好說,但添了堵卻是實實在在的。雲濃身體本來就算不上好,折騰了這麼一番後,回去直接病倒了。
好在不是什麼重病,只是尋常的風寒,吃了藥安心靜養就是。
「這就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雲濃灌了碗苦藥,同翠翹抱怨道,「來年若沒個好運氣,我便再也不去護國寺了。」
祝嬤嬤剪了燭花,勸道:「這大過年的,可不能這麼說。」
「也不是全然沒好處,」雲濃苦中作樂想,「至少不必去徐家家宴,年節前後的大小宴飲也都一併省了。」
祝嬤嬤嘆了口氣,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對老一輩而言,便是有什麼不好的事,也不能在年節前後提,那就是成心添堵了。
雲濃與翠翹交換了個眼神,若無其事地笑了聲,而後道:「我要歇下了。過會兒子皇城應當會放焰火,你們若是想看,可以等上一會兒。」
雲濃知道祝嬤嬤想說什麼,自打她回絕了柳氏的要求後,管家支給聆風院的東西便都降了一等。她雖從不過問這些事,可屋中燒的炭差了許多,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些事柳氏是不敢擅自決定的,必然是按著老太太的意思來辦。只是不知老太太是覺著她沒什麼利用價值了,還是想要用這種法子逼她服軟就範?
雲濃翻了個身,覺著或許是時候搬出徐家了。
原主與徐家尚且沒有什麼情分可言,遑論雲濃,她沒有想過要依仗徐家去做什麼,便是搬出去也沒什麼妨事。只不過得尋個合適的緣由才好。
新年新氣象,闔府上下都熱鬧極了。
雲濃病情反覆,除卻在初一那日去向老太太請安,便再沒出過門,安心呆在房中養病,學著看些帳本生意經。
自打與徐思巧聊過生意事宜後,兩人的關係倒是親近了些。
徐思巧時常上門來探看,與雲濃聊些奇聞軼事。初十這日,她一進門便笑道:「我這次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姐姐。」
雲濃眼神一亮,隨即問道:「可是生意之事?」
「是了,」徐思巧落了座,笑盈盈道,「姨娘今日回去探親,方才回來後告訴我,說是你放在鋪子那邊寄賣的香料已經賣空,還有人上趕著再來問呢。」
說著,她將清點好的帳單與銀票一併交給了雲濃。
生意之事如此順遂,的確是大喜事,雲濃掃了眼帳單,正兒八經地向徐思巧道了謝。而後又抽了張銀票,要當做謝禮給她。
雲濃平日裡總是一副懶散的模樣,便是見了人,臉上的笑也淺淡得很。如今卻是眉眼彎彎,紅唇微翹,眼神亮晶晶的,倒像是個得了糖的孩子似的,漂亮極了,讓人見了便移不開眼。
徐思巧看得怔了一瞬,方才將銀票推了回去,又道:「我也沒做什麼,不敢居功。你這香料製得好,每逢宴飲便會有人問,我只需報個鋪子的地址就夠了。至於姨娘那邊,因著你這香料旁的生意也好了些,她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能再收你的銀子?」
猶豫了一瞬,雲濃將銀票收了回去,笑道:「那等改日,我再送妹妹旁的東西。」
徐思巧厚道,她卻不能真這麼算了,畢竟若無人家幫忙,她這生意絕對不會如此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