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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雲濃搖搖頭:「我倒沒難過,只是折騰了一日,有些累罷了。」
翠翹替她捏著肩頸,小聲道:「其實若真嫁到楚家去,也未必好。我看這些高門大戶的奶奶們,也實在是累得很,又要侍奉公婆,又要跟妯娌處好關係,說不準還會有什麼同房妾室添堵。眼看著徐家不會給姑娘撐腰做主,屆時豈不是任人拿捏?」
雲濃沒成想她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回過頭笑道:「你這是突然開了竅了?」
翠翹道:「咱們到徐家也有段日子,我聽了不少事,才知道這邊跟咱們在錢塘時大不相同。」
謝家是小門小戶,原主的爹娘琴瑟和鳴,家中並沒什麼通房妻妾,清淨得很。可徐家就不一樣了,兩房都有姨娘,公子姑娘更是十來位,更別提還有諸多親眷,無事也要起波瀾。而楚家只會更甚。
祝嬤嬤先前是想著,若雲濃能嫁到楚家去,後半生便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如今聽翠翹這麼一提醒,方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些。她嘆了口氣,向雲濃道:「這事還是姑娘自己拿主意,老奴就不多嘴了。」
祝嬤嬤是謝家的老僕,待雲濃自是盡心盡力,只是見識短了些,心卻是不壞的。也正因此,雲濃並沒跟她計較過。
聽她這麼說,雲濃秀眉舒展開來,笑道:「您老不必擔憂,我自有打算。」
「翠翹你去娶紙筆來,」雲濃摩挲著指尖,吩咐道,「替我寫個方子。」
翠翹依言照辦,好奇道:「姑娘要寫什麼?」
雲濃未答,只是慢悠悠地報了些材料以及分量,看著翠翹將那香料的製法寫了出來。
「這是香料方子?」翠翹是看過雲濃制香的,寫了幾行便認了出來。
雲濃將那花箋拿了過來,輕輕地吹了口氣:「這可不是尋常的香料方子……它值錢得很。」
先前在徐家時,顧修元放話說隨她開價,雲濃毫不懷疑,她便是獅子大張口要個黃金百兩,顧修元也拿的出來。
只是究竟要不要給,她還沒想清楚。
她雖想要銀錢,可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更何況,這方子的價值或許不止於此。與其現在拿去換金銀,倒不如留一留,說不準將來還有旁的用處。
思來想去,雲濃還是將這方子給收了起來,並沒立時遣人送到顧修元那。
如今已是年關,天愈發地冷,還接連落了幾日的雪。
雲濃沒再出門去,只列了個單子,讓翠翹去買了許多東西回來,窩在房中制香。她以往制香分量都不大,夠自己用就是,最多再送景寧些,可如今想要做香料生意,少不得就得多做些。
她過得自在,壓根沒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倒是柳氏又找了過來。
暖閣中盈著香氣,但卻並不算濃郁,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柳氏一進門便稱讚了聲,而後笑問道:「這是哪家新出的香料?」
「是我自己制的,」雲濃懷中抱著手爐,客套地笑道,「這年關當頭,府中的庶務想來已是堆積成山,表嫂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先前還是郡主時,雲濃就是個甩手掌柜,將世家之間的往來應酬連帶著生意都甩給了顧修元,自己清閒自在。
每逢年關,府中總是要忙上一陣子,顧修元陪她的時間都少了許多。雲濃一人無趣得很,有時會在書房看顧修元料理年禮往來事宜,只是她天生不愛管這些事,大多數時候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
現下想想,顧修元如今能在世家之間遊刃有餘左右逢源,或許跟那時脫不開干係。
雲濃漫不經心地想著,連柳氏的話都沒聽進去,回過神後,只聽到了最後一句,「定不讓你受委屈」。她不知該答什麼,只好端著笑,抿了抿唇。
柳氏見她不答,只當她是臉皮薄,便將方才的話換了個說法又勸了一遍。
雲濃這才聽明白了——
柳氏這次來,是想問她要當年楚謝兩家訂婚時換的信物,然後為她「主持公道」,與楚家商定婚期去。
這可真是……
雲濃無奈地笑了笑,向柳氏道:「這婚嫁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今時不同往日,若執意勉強,那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若真這麼嫁到楚家去,且不管旁人會如何說,她自己壓根討不了半點好去。
柳氏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臉上的笑有些僵,沉默了會兒後開口道:「若你沒了這門親事,將來要如何?難不成還能尋著比楚家更好的?」
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能有什麼好親事?
雲濃不甚在意地答:「將來之事,誰又能說得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第10章
在柳氏看來,雲濃這決定稱得上是任性至極,爭一時意氣,將來吃虧的終歸還是自己。
只是相處了這麼些時日,她對雲濃的性情也有所了解,知道再怎麼勸也沒用處,便只能依著雲濃的意思去回了老太太。
送走了柳氏後,雲濃將此事拋之腦後,擺弄著自己的香料,順道算了筆帳。
買這些制香的材料器具花了不少銀錢,如今剩下的,滿打滿算不過百餘兩。倒是還有原主爹娘給她留下的嫁妝,但不到山窮水盡,雲濃並不想去動那些。
當務之急,就是要想法子將製成的香料給賣出去,收回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