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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徐思蕊心心念念著想要找個如意郎君,顧修元的確是個上佳的人選。但用這種手段去吸引顧修元的注意……雲濃當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見雲濃呆愣著,徐思巧還以為她沒聽懂,便興致勃勃地解釋道:「顧大人疏冷得很,壓根不給旁人近身的機會,三姐早前就吃過虧。可巧你用的那香料像極了懷昭郡主曾用過的,她大抵是覺著能藉此引得顧大人心軟,便動了這心思……」
時下民風開放,徐思巧說起這話來也沒什麼避諱的意思,幸災樂禍道:「結果她卻是想岔了,顧大人非但沒念舊,還動了怒。」
雲濃並沒見著具體的情形,也不知道徐思巧這話里添油加醋占了多少,一時之間不好置評,只淡淡地「哦」了聲,以示自己聽了。
徐思巧卻是說得興起:「三姐姐也是被人誆了,覺著顧大人是個念舊的,才打了這主意。可你想,顧大人如今權傾朝野手腕過人,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又怎麼會念著自己被關在後宅中當面首的那幾年?你到他面前提什麼懷昭郡主,不是觸他霉頭嗎?」
雲濃托著腮想了想:「……是。」
「若有人將我困個好幾年,我得了勢,第一件就是要同她算帳。」徐思巧攤了攤手,「也就是懷昭郡主去的早,不然如今說不準會是怎麼個情形。不過她若沒死,顧大人滿身的才華還閒拋著呢,真是造化弄人。」
雲濃點點頭,承認徐思巧這話的確是有道理的:「也是。」
徐思巧還欲再說,翠翹卻已經端了藥和蜜餞來了,雲濃直起身子,掩唇打了個哈欠:「我也該吃藥歇下了,四妹妹慢走。」
第5章
顧修元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有本事、有手段,只要願意,完全能將這世上大多數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雲濃很早就見識過他的能耐,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可及至回到洛陽,見著他如今這模樣,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
半年前她怎麼也想不到,太子與三皇子斗得兩敗俱傷,最後竟是顧修元這個平素里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得了利,成了權傾朝野的重臣。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何要這麼做?
這是雲濃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雲濃當年曾問過他可願入朝為官,自己可以為他找門路,卻被顧修元以一句「無意於此」給回絕了。可如今他這模樣,卻怎麼都不像是「無意於此」。
也正因此,她並不敢直接將自己的身份挑到顧修元面前。
雲濃與顧修元之前並沒什麼海誓山盟,甚至從沒互訴衷腸過,她自己也分不清顧修元究竟是真心待她,還是虛與委蛇。
畢竟只要顧修元有心欺瞞,以她那點眼力,八成是看不出來的。
她不敢去見顧修元,陰差陽錯的,倒是讓徐思蕊首當其衝了。而徐思巧那番話,也的確是她一直以來的顧慮。
歸根結底,她還是不信顧修元。
送走徐思巧後,雲濃沒精打采地喝了藥,含了個蜜餞,將松松垮垮綰著的頭髮給拆散,可躺下之後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等到深夜睡去後,卻又夢到了許多真假摻半的舊事。
四年前,她在南風館初見顧修元,醉醺醺地勾著他衣袖讓他隨自己回府;前年中秋夜,她裝病逃了皇家的宴飲,與顧修元在湖心亭飲酒賞月,舉止荒唐;年初宮宴,一劍穿心而過,她忍著疼回過頭……卻發現要殺她的人竟然是顧修元。他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說,你死之後,再不會有人礙著我成就功業。
雲濃猛地驚醒,冷汗打濕了中衣,她下意識地抬手按著心口,急促地喘著氣。
大抵是傍晚徐思巧那番話的影響,她竟莫名做了這樣的夢。明明她死前壓根沒看清刺客,而顧修元也沒回到洛陽。
「怎麼了?」睡在外間翠翹聽到動靜後,連忙起身,「可是又夢魘了?」
雲濃原本想說不妨事,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
翠翹扶著她坐起來,又倒了杯溫水:「姑娘別怕,我在這兒陪著你。」
「我做了個夢……」雲濃垂下眼,輕聲道,「有些不大舒服。」
翠翹安慰她道:「嬤嬤說,這夢都是反的,當不得真。」
她年紀也不小,如今竟然要這麼個小丫頭來安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雲濃自嘲地笑了笑:「我沒什麼大礙,你去歇著吧。」
她披著外衫,倚在那裡發了會兒愣,復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因著香料之事,徐思蕊算是徹底恨上雲濃了,再見面之時連表面的和氣都沒了,說話時也是夾槍帶棒的。
雲濃見徐思蕊這模樣,索性理都不理。
徐思蕊不高興,她還覺著冤呢,想要香料也給了,剩下的事情與她何干?徐思蕊自己弄巧成拙得罪了顧修元,難不成還要賴到她身上來?
眼見著年關將至,徐家上下也都忙了起來,尤其是管著庶務的長房大奶奶柳氏,整日裡忙得腳不沾地。饒是這樣,聽聞雲濃臥病在床後,她竟然還抽空來探望了,順道將三姑娘的事情隱晦地提了一嘴,讓她不必放在心上。
雲濃擁著手爐,淡淡地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橫豎我這些日子也不出門,見不著面。」
柳氏關切道:「你這病都十來天了,竟還不見好,大夫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