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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6:04 作者: 深碧色
原主一個姑娘家,除了能靠著賣刺繡賺些銀錢,便再沒什麼進益,雖有爹娘留下來的家底嫁妝,卻也不敢大手大腳地揮霍,平素里堪稱節儉。
雲濃先前養病花去了不少銀錢,再這麼耗下去就是坐吃山空。她摩挲著指尖,心下算了算帳,嘆了口氣:「得想辦法賺些銀子了。」
「您說什麼?」翠翹倍感新奇地來回看著。
雲濃托著腮,一本正經道:「得賺點銀子。」
翠翹一向將雲濃的話奉若圭臬,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該怎麼辦?」
雲濃:「……」
她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濃早年在宮中養著,並不用操心吃穿用度,後來搬出宮後也有太后給的農莊和鋪子,她統統給了顧修元來打理,自己當著甩手掌柜只管撒銀子,壓根連進帳多少都不知道。反正有顧修元管著,她從來也沒短過銀錢。
景寧還曾為此勸過,讓她好歹上點心,別整日裡只知道吃喝玩樂,畢竟顧修元身世不明,養在後宅也就算了,哪有把整個府邸都交給他的道理?
雲濃聽了進去,回府之後便跟顧修元提出要自己管家。
顧修元盯著她看了會兒,長眉一挑:「此話當真?」
「當真,」雲濃抬手作誓道,「景寧說我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學著管家了。」
「那成。」
顧修元似笑非笑地留了這麼一句,隨即就讓人把對牌和帳本都搬了過來,給雲濃過目。他倒也沒甩手不管,但凡雲濃有什麼不懂的,他都會事無巨細地一一講解。
然而就算這樣,雲濃很快也就沒了耐性。那麼些鋪子的帳本看得她頭暈眼花,綢緞莊的條目還能看懂些,藥材鋪子的生意簡直是一竅不通,更別說那些個農莊了。
雲濃支支吾吾道:「我……」
她剛開了口,就被顧修元一句話給堵了回去:「這才不到半日。」
雲濃自知理虧,又硬著頭皮看了會兒,到最後簡直是不知東西南北,索性把帳本一推耍賴道:「我不要管家了。」
顧修元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方才是誰說自己年紀不小了,該準備學著管家嫁人了?」
「景寧說的!」雲濃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而後又道,「再有,誰說我要嫁人了?」她是慣會撒嬌耍賴的,傾身半伏在桌案上,咬唇看向對面的顧修元,「我才不嫁人呢。」
雲濃這一招百試不爽,顧修元原是不想理會的,最後到底是沒忍住搖頭笑了:「你最好是,不然……」他頓了頓,到底沒說下去,將桌案上的帳本都收攏了起來,又道:「這些事情你都不必費心,有我一日,便會護你一日。」
有我一日,便會護你一日。
雲濃如今再想起這句話,只覺著唏噓。彼時她什麼也不用費心,仿佛天塌下來都有顧修元撐著,如今卻要與翠翹面面相覷著,為了點銀錢發愁,這落差實在是忒大了點。
要不要去找顧修元?
雲濃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暫且擱置下來,畢竟她的經歷委實太過詭異了些。
本朝早些年的巫蠱案不知折了多少人命進去,鬼神之說也難免會招惹禍端,顧修元的態度更是不明,若非有十分把握,她斷然不敢去拿命去賭。
雲濃撣了撣衣襟,嘆道:「且先看著吧。」
第4章
雲濃就這麼在徐家住了下來,她費了幾日的功夫,將徐家的女眷認了個遍,心中也大致有了數——難相處的就避著些,性情好的就偶爾聊上幾句,但也不會去深交。
錢氏看出雲濃不是熱絡的性情,見了面也總是不冷不淡的,便放棄了打感情牌,由著她去了。左右她剛回洛陽,也沒有立時就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不如等年關時看看楚家的反應再做打算。
雲濃不想招惹是非,平日裡都是在聆風院呆著,教翠翹下棋解悶,亦或是學著打絡子扇墜等物,權當是打發時間。
只是她不愛出門,但卻擋不住徐家人找過來。
「三姑娘來了。」聆風院的小丫鬟才通傳了聲,話音未落,徐思蕊就進了門。
這徐家兩房嫡出庶出的姑娘足有七個,雲濃記她們名姓的時候還費了番功夫,好在常來她這邊的也就二房那兩位,所以不至於弄混。
雲濃站起身來略迎了迎:「這大冷的天,眼見著就要落雪了,有什麼事值得你專程跑這麼一趟?快來喝口熱茶暖暖。「
徐思蕊解了披風,在熏爐旁站定驅著寒氣,又打量著這暖閣,笑道:「你這裡倒是比別處暖和。早知如此,我就該多來你這裡才對。」
「是嗎?」雲濃只當沒聽出她話中淡淡的酸意,只輕描淡寫地反問了句。
其實雲濃倒也能看出來,無論是老夫人錢氏,還是管家的柳氏,面子上待她都是很過得去的,給她安排的吃穿用度絕不比徐家的幾位姑娘差。但究其緣由,也不過是打著她婚事的主意罷了。
這些個官宦人家,借著聯姻來互相提攜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但一個不妨也會弄巧成拙。
譬如長房的大小姐徐思慧,早前嫁給太子當了側妃後,整個徐家都捧著她,指望她能早日生個小皇孫穩固地位。可半年前太子死在那場宮宴之上,便徹底變了天,新帝自有看中的世家,徐家便大不如前了。
徐思蕊是二房的長女,她是親眼見著大姑娘是怎麼從闔家捧著到如今這境地的,愈發堅定了要尋個如意郎君的想法。如今她也不小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便一日日地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