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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5:36 作者: 對四
    南喪皺眉,見他仿佛對自己的生死已經不在意了,不由有些氣惱,他才沒有想過要時澤去死,可時澤怎麼連墳放哪兒都選好了。

    「時澤,你這樣不對……」南喪坐下,認真教訓,一句句細數,「本來就是你使壞,你往周拙胸口上插了一刀,是很壞很壞的事!我昨天看他胸口,繃帶上還有血,你兩天了都沒有去和他道歉,看見我就跑,還和我說什麼要去死,這些都做的不對。」

    時澤抬起頭,放棄和南喪玩笑:「我本質就是壞的,你傻,看不穿而已。」

    「你怎麼還罵我?!」南喪擰眉道。

    「你難道不傻嗎?」時澤將A1揭穿過的話全部複述給南喪,告訴他自己和他成為朋友的目的,撕下了這片虛假的友誼遮羞布。

    南喪聽完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怔怔望著時澤。

    「你見過的那張全家福里,除了我,其餘人都被周拙殺了。」時澤緩緩閉上眼,「周拙對他們動手,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喪屍造成的傷口,很快就會異變。

    周拙是對的,站在所有理性的角度上,他都是對的,可我作為唯一一個……

    一個活下來的人,又有什麼辦法和資格忘記殺死我全家的人?

    每一個呼喊著要理解和支持的人。他們沒有經受過今日有明日無的變故,他們沒有試過一覺醒來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吸了口氣,擦掉鼻尖掛著的淚水:「我的父母到死都在求他……你知道嗎,我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睡不著覺,即使是睡著了,也會從夢中驚醒,仿佛他們就在床邊看著我……」

    篷頂滴滴答答的有落雨聲,如同時澤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滑落,落在床單上印出深色的痕跡。

    南喪還不能準確地明白他複雜的情緒,卻也明白了他要傷害周拙的原因。

    他同樣無聲地低下了頭,捏著拳頭。

    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對坐,直到頭頂雨滴的聲音越來越大,南喪的聲音響起:「時澤,抱抱。」

    他伏過身,用輕瘦的手臂攏住了時澤:「不會一個人的,我是你的好朋友,我們可以經常在一起。」

    時澤額頭抵南喪鎖骨,從隱忍的啜泣逐漸痛哭出聲,最終隱沒在風雨中。

    等到時澤不再顫抖了,南喪鬆開他,回到原位上,輕聲道:「你剛才說,你覺得周拙沒有做錯,對嗎?」

    時澤沉默。

    「那你以後不會再傷害他了,對嗎?」南喪問。

    時澤睜開雙眼,用沙啞的聲音說:「放心吧,不會了。」

    「周拙和我說,他什麼都不想對你做,他不會傷害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想著去死。」

    南喪雙手交握,很簡單的將好和壞放在對立面,要他承諾,「時澤,你可以變好嗎?」

    時澤終於敢抬頭和南喪對視。

    南喪有一雙清灰色的眼睛,像雨過天晴後被洗淨的靜謐山林,又像是擠壓在地質中純質的溫潤玉石,不笑的時候讓人覺得有些冷清。

    但一笑,那彎彎的眼尾勾起,就仿佛一隻快活的飛鳥叫醒所有澄澈的寂靜,隨後萬物復甦,於灰色中生出光亮。

    「南喪,我們做不了朋友了。」時澤斂目,「我利用你刺殺周拙,足以見得我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給周拙道歉,我做不到,回到望城後我會自首,為我做的事付出代價,以後,你不要再管我了。」

    南喪仍想再說,時澤已經站起身:「你出去,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

    「我不——」

    突然,四周響起蜂鳴器尖銳的警報聲,門外士兵呼喊:「全體小心!附近有喪屍出沒!」

    南喪雙目一睜,掀開帳篷帘子,碩大的雨點打進來,各處跑動的人更是凌亂。

    「南喪……」時澤從後面按住他的肩膀,「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保持心緒平穩,不要急躁,如果頭暈,一定要告訴——」他原先說,告訴我,但最後還是改口,「告訴周拙。」

    南喪只當他是平常囑咐,點了點頭,在人群中尋找周拙的身影。

    看了半天沒找到,南喪戴上帽子,想衝出去,又停住腳步回頭和時澤說:「我回帳篷拿武器,你要小心,穿好衣服帶好裝備。」

    他囑咐道,「不要再扎周拙了,求求你。」

    時澤:「好……」

    南喪冒雨闖了出去,在路上碰到張昊翔,被他拉住。

    「你別亂跑,大長官的兵讓我們都集合到中間!」張昊翔說。

    「我知道……」南喪在雨里對他喊,「周拙呢,他去哪兒了?!」

    「蜂鳴器出聲的時候,他就帶人去剿滅喪屍了……」張昊翔說,「你放心,有大長官在,我們不會有事的!」

    南喪點頭:「我回去拿武器,馬上就回來。」

    他濕噠噠地衝到自己帳篷,從床頭的抽屜里翻了自己的軍刀和鐳射槍出來,穿戴好一切要出去時,突然頓了頓腳步。

    枕頭邊的玻璃紙發出彩色的反光,南喪撿起那枚糖果,看見上面帶著紅帽子的小狗。

    他放在手心裡捏了捏,隨後妥帖地收緊了衣服內袋裡,小跑著衝到外面。

    南喪和其他研究隊員一起聚在中間,邊上環了一圈士兵把守,他主動站在了外面,問夏維頤:「夏夏,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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