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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23:45:36 作者: 對四
兩槍失誤,城衛兵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豆大的汗珠從眉骨滑進眼眶,酸澀難忍。
他咽了咽口水,餘光發現角落裡手腳並用著爬起來的南喪。
南喪也異變了。
這是他接收到的消息。
他移動槍口,對準了這些喪屍中行動最緩慢、最不具有攻擊性的南喪。
這次一定能中……一定能中……
一二三,扣動扳機!
「嘭!」
南喪捂著耳朵回頭,只見城衛兵的來福槍口上抬,子彈嵌入大廳的穹頂之中,城衛兵因為手肘被周拙踢了一腳,又沒有預料到槍的後坐力,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躺了個四仰八叉。
周拙從他身側穿過,像是在飛,不到兩秒便到正在瘋狂暴走的芝芝旁邊。
軍刀貼著芝芝纖細的脖子時,周拙看見後面因為驚恐而瞪大了眼睛的、脫口而出一句「不要」的南喪,周拙手腕一轉,在最後關頭收起軍刀,改用左手掐住芝芝的脖頸狠力折斷!
芝芝血紅的瞳孔便極具擴大,短短几秒內失去所有「生命」跡象,從周拙手心裡慢慢滑落。
南喪呼吸跟著停滯,他用力捏著牆上的一塊雕刻突出,大腦一片空白。
他目睹周拙輕而易舉地殺死了異變的芝芝,看見他全身上下沾滿的綠色與紅色血液,然後感覺自己的手腳逐漸失去溫度。
周拙的目光划過他們所有人,發出的聲音冰冷刺骨:「封鎖大廳,檢查每一個人身上有沒有傷口。」
城衛兵依然愣著,手裡的槍被手心的汗膩得往下掉,他身後趕來的城衛兵迅速執行周拙的命令,將已經逃離的人重新抓回來,不顧抗議全部關在門內。
周拙回頭,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望向南喪,嘴角拉成一條直線。
此時一個Beta突然發出尖叫:「我沒有!這不是被咬的傷口!喪屍根本沒有碰到我!!放開我!!」
周拙一步過去,扯開他腰腹處的衣服,上面赫然一個一厘米深的牙印傷口,中間還被咬去一塊血肉,沒了殘破布料的遮擋,鮮紅地暴露在空氣中。
在Beta徒勞的掙扎中,周拙下令:「處理掉……」
「可是……」年輕的城衛兵沒有立刻執行,他不忍心對一個活人下手,猶豫道,「他也許不會……」
「你想憐憫他……」周拙垂眸:「可以,但如果他異變,第一顆子彈給他,第二顆子彈給自己。」
城衛兵張大了嘴唇,沒想過自己因為一點點惻隱之心,就堵上了自己的性命。
另一個城衛兵忙碌了許久走到南喪附近,周拙轉身指著南喪,說:「他,我來檢查。」
南喪喉結滾了滾,手心貼著牆面後退,看著周拙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直到避無可避。
嘴唇乾裂的唇紋簇到一起,他啟唇都費了些力氣,最後出來的聲音很細小:「我沒有傷口。」
周拙不語,拉下他身上的羽絨服,在揚起的又一片羽絨中,握著他的胳膊檢查,最後掃向他完好無損的褲腿,邊蹲下邊捏南喪的腿骨,如同那夜一般,將南喪弄得很癢。但這次南喪沒有躲,反而有些呆木。
南喪站了許久後,聽到周拙說:「沒問題,站那邊去。」
他被分類到了安全隊列。
而不安全的幾個人被城衛兵看守起來,用槍指著。
清除了大廳中確認異變的喪屍,周拙將目光放在了那些危險分子身上。
「周,周拙,不,長官,長官,我沒有被感染,傷口是之前逃跑的時候刮傷的,你相信我……」
「我說了沒事就沒事!你們憑什麼拿槍指著我!想草菅人命嗎?!」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不想死……」
恐懼在狹小的內無限蔓延,安全區域的人類警惕地仇視著對面的危險分子,央求著城衛兵將自己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沒有人手護送你們,害怕就坐遠點。」
周拙現下只帶著兩個城衛兵,其中一個能力差又心軟。危險分子裡一定會出現異變,而以他們的能力恐怕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異變者處理掉,因此周拙也只能在原地待命。
周拙將軍刀擦乾淨,左右耳朵都是嘈雜的人聲,唯有一處是安靜的。
他走向角落裡的南喪,問:「吃過飯了?」
南喪蹲著,艱難地把芝芝扭斷的腦袋重新擺正,為他整理衣服,隨後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死去的喪屍皮膚乾癟得很快,芝芝變得面目全非,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
但因為周拙沒有用刀,所以頭顱和屍身沒有分開,不像別的喪屍一樣散發惡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面。
南喪坐在芝芝的屍體旁,訥訥地低聲問:「為什麼他會變成喪屍呢……」
「喪屍病毒可以通過血液、體液傳播。」周拙機械地回答,「他受傷了。」
南喪知道這個答案,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自己才和芝芝握了手成為朋友,下一秒他便要殺死自己。
他的心臟仿佛被壓上了碩大的鉛塊,沒有辦法發出一個音節。
周拙在他身邊坐下,他本就不愛說話,現下南喪一幅低頭沉默的模樣,他更無話可說。
約莫半個小時,城衛兵和安全區人群都沉靜下來,大廳里的聲音像奔騰過後的海浪逐漸變成一潭死水。